闻声感觉,真要找着叶励忍这个逻辑做事的话,那么她名下很快就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产业,小到桌椅板凳,大到湖泊海岛,只要能够触发二人的特殊回忆,他都有可能买下来。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整个人都自在了很多,全然忘记自己此刻正被男人抱在怀中———片刻后,她的呼吸被掠夺,身子向前,与他紧贴着。
叶励忍的大掌贴在她的腰线上,细致亲吻她的同时,掌心的薄茧让她的针织衫起了丝,而片刻之后,她腰侧的皮肤也因此微痒起来。
闻声整个人都缩起来,像一只小刺猬似的,急了就想用刺去扎人。
小姑娘手指纤细,指甲前端圆润整齐,看起来并没有啃咬过的痕迹,叶励忍捉着她的手腕略看了看,见她还是想继续抓她脸,便又攥紧了些。
后腰处的方向盘又硬又冰,闻声觉得不舒服,眉头下意识皱了皱。
下一秒座椅被向后调整,她被吓了一跳,手撑在男人肩膀上,感觉此时的姿势并不是很好,又想挣扎着起来。
“囡囡。”叶励忍一只手拢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则枕在脑后,模样有些闲适:“我们都有一周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他这么说着,闻声便有些心软。
车窗外静悄悄的并没有行人,车玻璃也是防窥探的,她放下心,下颌磕在男人的锁骨上,伸手摸了摸他脸上刚刚被她挠出来的红痕。
“你怎么坐在驾驶座上了?待会儿要自己开车吗,吞钦呢…”
“有事情需要他去办。”叶励忍的声音很淡。
他把枕在脑后的手抽出来,拨弄了一下她的耳垂:“有没有按时消毒?”
闻声‘嗯’了一声:“前几天消了,不过这几天已经长好了,不需要了。”
叶励忍抱着她坐起身来,托着她的下巴又亲吻了片刻,他才去储物盒内拿了个首饰盒子,打开后里面又是一对精致的耳环。
估摸着上班的时间要到了,闻声有些心不在焉,耳垂处微凉,原先的素环被拿出来后,耳洞处稍稍是有些疼的,紧接着便是沉甸甸的下坠感。
“这耳环怎么这么重?”闻声‘嘶’了一声。
“坠子上有钻石,最开始戴上时确实会沉,过一会儿就能习惯了。”叶励忍说着,便帮她整理好衣服,最后吻了她一下,打开车门。
“那我走了。”闻声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耳朵上的坠子,和他道别。
男人’嗯’一声:“去吧。”
…
他虽没有明说,但依着往常的习惯,闻声知道他今晚肯定会住在这边,她进电梯时,内心还在想着这事儿,不自觉脸红了红。
“是小闻啊,出差回来了?”有人笑着打招呼。
闻声转头看了看,却是部门里不太相熟的同事。
她点点头打了招呼:“张老师早,我今早刚回来。”
那同事便笑笑:“都已经那么红了,还这么辛苦干嘛?”
这人话里话外,都有明显的鄙夷,闻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她这几天常常上网搜索,自然知道自己在网上走红的全过程,一开始是因为她帮助抱狗老爷爷的新闻视频出圈了,大家觉得她样貌好,开始关注。
之后直播的时候,因为那根断掉的电线,画面被迫中断,在线的一万多观众都担心她的安危,纷纷去微博求助,上了热搜后排。
而她当时没有及时接到台里的电话,导致报平安的消息延迟了三小时才发出,又被营销号借题发挥,说她在故意炒作。
如此热度更大,其中不好的言论就占了一半。
闻声对此是没什么反应的,她并不是明星,所以红不红并没有那么重要,而且网上有些人就喜欢跟风黑,过一阵子热度一降,大家都会忘了她。
至于叶励忍,那次直播他全程都是没露面的状态,虽然有人在直播断掉的前几秒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但都以为是同行摄影师,就没太关注。
闻声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这一点,如今男人并没有暴露身份,她整个人就自在了很多,目光淡漠地出了电梯。
今天就是实习记者试用期的最后一天,办公室里,几个年轻人明显都有些紧张,忐忑不安地敲击着键盘,声音巨大。
和他们比起来,闻声的状态如常,她正在赶一份采访稿,过一会儿起身去接了杯咖啡,杯沿搭在唇上后,她轻轻皱皱眉,从抽屉里翻了吸管出来。
“声声,你都不担心吗?”旁边座位的实习生终于忍不住发问。
闻声神情平静:“还好吧。”
倒也不是她骄傲自大,而是她很肯定,自己肯定是会被留用的那一个,今年省台实习生一共十二个,无论比能力,还是比勤恳,都没人胜得过她。
就这么到了中午开例会的时候,实习生转正的名单已经出来,就张贴在外面的墙壁上,大家都围拢过去看,却都沉默了下来,继而窃窃私语。
闻声走过去时,好多人都在回头看她。
她挑挑眉,知道这份转正公告一定跟自己有关,反倒安心不少,她的视力不错,只站在原地,就瞧见那空荡荡的纸张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
只惊讶了一瞬间,她就镇静下来,近几年因为网络电视的影响,传统电视台受到很大冲击,自然会削减开支,减少新人的数量。
正式员工是需要换工牌的,她转身就去找人事,丝毫没理会背后的目光。
到了下午的时候,她正在工作,看见微信里一直有内容往出跳,就停下来查看了一下,却是实习生刚来台里时,一起聚餐时建的群聊里在聊天。
夹杂在各种表情包里,都是关于她的讨论。
‘那个闻声实在是太狂妄了吧?不就是只有她转正吗,看她那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上了大官了呢!’
‘你们不觉得,她这次转正非常蹊跷吗?之前水灾那次,大部分人都被提前撤回来了,只剩下她一个在县城,明摆着要把独家采访的权限给她。’
‘就是啊,还有后来的直播,官方某音账号是有专门团队在打理的,她一个实习记者,哪有权利拿到密码登陆上去?’
‘说起这个来,我倒想起,那次在县城里,她的摄影师都跑路了,后来帮她摄像的,是个蛮高大的男人,我从水面的倒影看出来的!’
‘看她的脸就知道,她是个靠脸上位的货色,本来以为刚工作,她会收敛着些,没想到这么肆无忌惮,我还听说,她大学就不怎么安分!”
就这么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闻声逐条翻阅着,越看越觉得有趣。
其实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她,是因为她之前换过手机号码,原先的微信号不想再用,就退了群,用新号加群,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微信群里的消息仍然在继续,其中不乏污言秽语,同时越说也越离谱。
看了眼时间,闻声并不想太多浪费自己的精力,她先是找了些偏激的言论,带着微信名一一截图下来,做了个表格用邮件发出去。
而后用电脑登陆微信,键盘啪啪啪打字。
她先是@了一堆人,然后逐个发问:‘叶晓然,你上个月在实习期旷班出去和男友约会时,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准备采访资料。’
‘@张孝@秦郑民:你们俩逃避工作,偷偷摸摸把自己要用的资料交给我整理,还说是领导要求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
‘@范明明:你在上班时间趴桌上睡觉,偷拿茶水间的零食回家吃,你认为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是可以被转正录取的吗?’
‘@郑丽@褚建才@陈纷扬@顾好:你们四个在部门里搞小团体,合起伙来向领导告发别人,捏造是非,你们以为我没证据吗?’
她就这么挨个骂下去,最后还来了个总结:’所以你们这些嚼舌根的人有没有想过,不被录用完全是因为自己本身的问题?而我也并非完全优秀,只不过是矮子里拔高个而已。’
群里顿时一片安静,不一会儿骂人的群成员就纷纷退群,想必是另外建新群去了,剩下那些估计在看热闹,也没人再发言。
闻声倒不在意这些,她手指敲了敲桌面,等待片刻,时小鹿那边就打来电话,她便站起身,去茶水间接听。
“声声声声,我好想你呀!”小姑娘的声音很甜,跟大学时没什么两样。
闻声便笑了起来,但她性子内敛,不会把感情表达得很明显,便只‘嗯’了一声,然后转入正题:“那个邮件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时小鹿说:“这几个人素质太差,我会发到HR的群里面,叫大家避雷的。”
时小鹿没有转系,所以比闻声早毕业两年。
但她也没有从事金融相关的工作,而是入职一家外企当了HR,和闻声正好在同一个城市,这几年发展得也很不错。
一般HR都会有一个公用信息渠道,避免招聘时遇到一些有污点的人。
而如今秋季招聘已经结束,各大电视台和报社基本都不会再招人,这些人还可能会直接去各大公司应聘,闻声这么做,也算是帮了这些HR的忙。
正在工作时间,闻声和时小鹿又聊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她走回工位时,刚好遇到实习期带她的那位资深记者。
“李老师。”她站下打了招呼:“那份采访稿我写好了。”
“行啊,你这效率蛮好,是个可塑之才。”这记者是个身材微胖中年男人,笑起来脸上的肉都聚集在一起,顺理成章地挤占了眼睛的位置。
“谢谢李老师夸奖。”闻声笑了笑。
“那你一会儿帮我把那稿子打印出来,送到我办公室去吧!”李记者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正好有一份资料,我也想让你帮我整理一下。”
他之前使唤闻声使唤惯了,即便闻声现在并不是他的直系下属,他这个毛病却还是没有改。
虽然这人明摆着是在职场压榨,闻声的态度却很好,她点点头答应下来,送采访稿时,顺便还带了杯咖啡过去。
等她抱着一摞资料出来后,迎面遇上之前合作的摄影师。
那摄影师撇撇嘴,难得打抱不平道:“小闻,是不是李成功欺负你?你别理他,他这人最会得寸进尺,等会儿哥替你骂他去!”
闻声摇摇头,倒笑了:“不用了,陈老师,我是新人,多做些事,总归是有好处的。”
…
就这么着,她下午下班的时间就延后了半小时。
终于把工作都搞定后,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才看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有两个,全是来自于吞钦。
关掉办公室的灯后,闻声边拨回去,边往外走。
“闻小姐。”比起前几年,吞钦的中文发音清晰很多。
“忍哥有工作吗?”闻声挑挑眉。
“叶先生有一个应酬,暂时走不开,吩咐我把闻小姐带过去。”吞钦说。
一听说是应酬场合,闻声本能地皱起眉来,她挺反感这种聚会的,本身上班就挺累的了,还要应付这些,吃饭都吃不到心上,整个人都是别扭的。
“我可以不去吗?”她停下脚步。
她这个反应,显然是在叶励忍的预设之中。
因为吞钦回答得很顺畅:“如果您不去的话,叶先生要很晚才能回去,他怕您一个人在家太寂寞,所以布置了些作业给您…”
“…什么作业?”闻声无语了两秒。
“看视频自学一些格斗动作,有不会的地方,您可以问我。”吞钦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