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宠妃 第4章 第三章

天还没有亮，狄奥多拉就出门了。

经过海边的时候，她再一次为君士坦丁堡日出的景象而迷醉。

一轮红日从地中海和黑海环抱的海峡中冉冉升起，海湾里碧蓝的海水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箔，华丽雄伟的拜占庭建筑在晨光中闪耀着绮丽的色彩。

就是这令人沉溺的美，让林素穿越的。

三个月前，她独自到土耳其旅行。

那天也是在清晨，她早早带着单反和三脚架等候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旁边，想要留下伊斯坦布尔最迷人的晨光。

就在太阳跳出海平面的一刹那，万丈光芒普照人间，林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清醒后，她已经穿过了一千五百年的时光，来到了拜占庭王朝。

虽然林素很想爆粗口，但是不得不承认，伊斯坦布尔——或者叫做君士坦丁堡的美丽足以穿透悠悠岁月。

今天狄奥多拉是去投奔姐姐柯米特的。

她已经决定要把中国医术发扬光大到中世纪的欧洲，她自信凭借自己的医术能够养活家人。

毕竟在这个宗教与医学纠缠不清的时代，提起医生，脑海中浮现出的便是带着鸟嘴面具、周身裹在黑袍中的神秘形象。

但是在这里开一间医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重重困难概括起来就是——狄奥多拉太穷了。

她思前想后，决定去找多年未见的姐姐。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她应该不会拒绝狄奥多拉做她女仆的请求。

必须先筹集够资金，医馆才有可能开起来。

*

柯米特慵懒地靠在镶着流苏滚边的刺绣软垫上，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

狄奥多拉进屋的时候，柯米特正在逗弄着那只猫。

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它警惕地转过头用异色的双瞳打量着狄奥多拉，那眼睛清澈明亮，如同掉落在雪堆中的黄宝石和绿宝石。

柯米特轻轻地用水葱搬的手指卷起几缕栗色的长发，露出颀长的脖颈和半边丰腴的胸脯，斜斜地看了狄奥多拉一眼。

“让我瞧瞧……这不是我亲爱的狄奥多拉吗……”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柔腻中透着百转千回的媚态，“什么风把我的好妹妹吹来了？”

这语气有几分生疏，狄奥多拉知道她还在怨着当年的事。

当年的柯米特也才18岁，被总督的士兵粗暴地从家里拖走，她无助地流泪哭喊着，但是没有任何任何人能帮助她。

然后接踵而来的，是无尽的叱骂的冷眼。

“姐姐，这些年，你还好吗？”

“我么……当然是好极了。”柯米特轻笑起来，用手抚摸着缀满珍珠的丝绸披肩，又晃了晃手腕上叮当作响的金镯。

狄奥多拉眼眶微微红了：“姐姐……对不起……”

柯米特没再说话，垂头逗弄波斯猫。

空气中氤氲着肉桂的香味，阳光透过轻薄的帷幔，洒落在波斯纹样的地毯上，这屋里的一切都漫着奢华又腐朽的气息。

良久，柯米特叹了口气：“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狄奥多拉。说吧，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你走后，妈妈不吃不喝地哭了两天两夜，然后就一病不起。蓝党的一个好心人出面，让我去马库斯的裁缝铺干活儿。本来一直这样的话，也能勉强养活妈妈和妹妹。但是马库斯这个人，是个禽兽……”

说到这儿，狄奥多拉的声音开始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再也在裁缝铺待不下去了，但我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能来找你……姐姐，我不会让你白白养我的，什么活儿我都能干！”

“我这里不缺人。”

“不用太久的，我打算攒一点钱后就开一个医馆，前几年我从一个到过东方的商人那里学习了一些那里的医术。”

柯米特沉默了一会儿，抚摸着怀中的猫说：“好吧。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帮我照顾好我的猫——她叫爱葛妮思，喂食、洗澡、梳毛，一天给你两个银币。”

“谢谢姐姐！”狄奥多拉感激地说。

柯米特毕竟是念着昔日的姐妹之情的，普通的工人辛劳一天也赚不到一个银币。

而柯米特也不会有太多积蓄，她虽然挣得不少，但交际花必不可少的奢华生活也伴随着巨大的开销。

“我困了，你先带爱葛妮思去洗个澡吧。”

狄奥多拉答应了一声，接过波斯猫退出了屋子。

爱葛妮思，贞洁与纯善的意思。

狄奥多拉咂摸这个名字，心中一阵酸楚。

*

爱葛妮思并不认生，安静地由狄奥多拉抱着，毛茸茸的尾巴在她的脖子和脸颊上轻轻扫动，引得狄奥多拉咯咯笑了起来：“爱葛妮思，别闹！”

它忽然用宝石似的眼珠直直地盯着狄奥多拉，喵地叫了一声。

狄奥多拉有些奇怪，这猫看着她的眼光，竟然像是颇有深意。

这时，爱葛妮思猛地从狄奥多拉的怀中跳出来，往门外窜去，仿佛一团飘飞的洁白云朵。

狄奥多拉一惊，立马追着它跑了出去。

爱葛妮思沿着街道跑着，时而又窜上街旁的屋顶，但一直在狄奥多拉的视线范围内，狄奥多拉追着它跑过一条条街道又转过了一个个巷口。

终于，在一间石屋前，它停了下来，转头冲着狄奥多拉叫了一声，然后闪身进入屋内。

狄奥多拉喘着气，打量了屋子一眼，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扬声问道：“请问屋里有人吗？我的猫刚才跑进了您的屋子。”

屋里传来一道嘶哑低沉的女声：“进来。”

狄奥多拉小心翼翼地走进石屋。

等眼睛适应后她才看清楚，屋里有一张石桌，上面点着小半截快要燃尽的蜡烛，火光忽明忽暗。

一个裹着斗篷的身影佝偻地站在石桌后，肩上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鸦，蜡烛的光将她和乌鸦的影子长长地投在背后的石壁上，有一股说不出诡异感。

狄奥多拉问道：“阿婆，请问您有看见一只白色的波斯猫从外面跑进来吗？”

“你是说它吗？”老妪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墙角。

狄奥多拉这才看见，爱葛妮思正蹲坐在墙角，有节奏地晃动着毛茸茸的尾巴。

它身边还有一只黑猫，在昏暗屋子里，浑身仿佛只剩下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映照出蜡烛的火光。

狄奥多拉上前抱起爱葛妮思。

“小姑娘，既然来了，先别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