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深处有仙山 第6章 启程入世

柳石凌惊呼一声，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光，下一秒，小玉已从怀中跳出，抬头跟去，它正浮在半空，周身缠绕奇异的紫黑色的光影，看不真切。

“小玉！”他朝半空喊道，但小玉似乎不认识他们一般，双眼冷漠，没有回应。

白河和申伏及时反应，纵身跳至柳石凌身前，抬头望向小玉，两人对视一眼，均觉不妙。

白河右手一挥，无名剑从剑鞘中飞出，挡在身侧，蓄势待发，若有一瞬的不对劲，便立即刺出。

柳石凌见识过白河凌厉的剑气，此刻剑身指向小玉，不免心惊，连忙道：“别伤它！”

白河眉头皱起，没理会柳石凌，双目注视小玉的一举一动，沉着嘴角道：“这只小妖果然非比寻常。”

另一旁的申伏同样做出防御的架势，对身后的柳石凌道：“柳兄弟后退些，不知小玉为何突变，恐庇护不及伤到你。”

白河咬牙道：“它身上的妖气变重了，而且隐约有一种其他气息。”

申伏凝神望去，察觉不妙，道：“师兄，它周身那是……”

“看上去……似乎是魔气。”白河道。

自从二百年前魔界封印，人界从未听闻魔族现身，魔气更是不曾现世。

眼前他们所感知到的异样气息，两人有幸从师傅过去的教学中感知过，是用特殊秘术保存起的一丝魔气，他们亲眼见过一回。

即便只是那么微弱的魔气，被封在注灵珠之中，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暴动狠厉之劲，若是平常人接触，必定会被侵蚀而后身体无法承受，最终殒命。

白河和申伏此刻感知到小玉周身的魔气，又是惊讶又是担心忧虑。

早已消失匿迹的魔气在此出现乃是不祥的预兆，他们二人在白云山中修习多年以来，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另外他们并无对付魔气的方法，眼下虽在胶着之间，若那股魔气袭来，唯一能做的只有依靠自身灵气阻挡，结果犹未可知。

柳石凌站在他们背后，依旧紧紧盯着小玉的状况，它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好，被白河一提，才略微了解，小玉现下已经变得完全不似昨日的它。

“二位道长，你们能否帮帮小玉？那魔气该怎么办才好？”他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申伏道：“我们也不知如何祛除魔气。”

“那小玉呢？它看上去很奇怪……”

“眼下情况到底如何还未知，那只小妖……”白河望着小玉，感觉眼睛晃了晃，有片刻失神，他闭了闭眼，接着道，“魔气出现得诡异，若长时间无法消去，恐怕小妖会……”

“不会的。小玉不会出事。”柳石凌往前走出一步，站到山路边角，朝着半空吼道，“小玉！你还认得我吗？”

小玉动了动身体，没有反应。

白河察觉到身后的人脱离了他们的防御范围，赶紧挪了一步，将柳石凌扯了回来，低斥道：“你不要命了！它现在什么都感知不到，你再怎么说也无用。”

眼见着小玉周身紫黑色光影愈加深厚，马上会被那道魔气完全包住，柳石凌无法坐视不理，甩开白河，冲到山腰间突出的高地上。

他想起小玉前一晚对他说过的话，高声道：“小玉！你不是还要照顾小觉和小珧吗！你忘了你母亲吗？你不是想找她吗？你回来，你母亲也等着你回来！”

白河一个不慎让柳石凌脱离，他抬头望向小玉，小玉忽然间朝柳石凌看去。

它的双目从冷漠无神中掀起一道蓝光，蓝光逐渐汇聚，一瞬间与魔气融合到一起，下一刻，蓝紫色气息裹挟山间水汽，凝成一道几乎要破空的势气，朝高处闪电般袭来。

白河暗道一声“糟糕”，立即快速闪身至柳石凌旁，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朝山道滚去。

他的另一只手凝气灌入剑身，无名剑瞬时被灵力包裹，刺向那道冲来的魔气。二者在高处相碰，互相交缠，爆发余波，最终轰地一声，朝四周冲击散开。

柳石凌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被人抱着滚了几圈落在草丛间，又听到一阵巨响，接着是一片寂静。

柳石凌缓缓睁开眼，他整个人被白河护在怀中，头埋在他胸前，甚至可以感受到隔着衣袍传来的剧烈的心跳声。放在他腰间的一只大手温热有力，牢牢地将他抱紧，柳石凌意识到什么，面颊发烫，立刻将白河推开。

“你……”柳石凌慌忙坐起来，指着白河想要责问。

白河瞧他一眼，抚了抚衣摆，跨起一只腿，右手抵着膝盖撑起下颌，原本整齐的头发，因爆炸波动微微凌乱，散落下几缕细长黑丝，被山间的风一吹，飘扬拂动。

眼前的白河没了高高在上骄傲自大的姿态，倒有了点接地气狼狈的样子。

柳石凌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瞪了他一眼，低头拢上衣袖，抬手看了看手臂。刚才在躲避之间，手臂擦到了石子，划破了几道口子，渗出血珠，眼下疼痛传来。

申伏看到白河抱住柳石凌从高地滚下来，又注意到两股力量碰撞即将爆发，赶紧跃至他们身前两步，施展抵御法术，勉强在爆发前凝成一道屏障护住了这一片区域，才没造成严重后果。

魔气逐渐散去，屏障破碎，申伏松了口气，时间再长一些，他便坚持不住了。

申伏转身朝两人看去，他们一人坐在一边，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申伏问道：“你们还好罢？”

白河道：“我无事。倒是可惜了无名，此刻估计粉碎。”

申伏笑了笑，比起击退了魔气，一柄弟子剑倒也用得其所，“师兄今日可谓是大展身手，秉明掌门后，还怕没有新剑？”

白河叹道：“无名剑虽是入门剑，不过跟随我已有八年，不一样。”

申伏收了笑，道：“也是。不过魔气已退，还是趁早赶回山门。”

白河点点头，指向柳石凌，道：“这位柳、兄弟受了些皮肉伤，你去看看罢。”

柳石凌刚被白河救了一次，不想再让他帮忙，独自将包袱打开，在里头找能敷伤口的药。不过右手受了伤不方便，左手做事极其笨拙，药瓶凑活打开了，但总是不能顺利敷到伤口，更何况用纱布包起来。

他闷哼一声，药粉接触到伤口刺激得更加疼痛，与纱布几番撕扯，总是不能包住，额上已经沁出细汗。

“我帮你。”申伏走来道。

柳石凌抬头看是他，余光往白河那边瞥去，瘪了瘪嘴角，收回视线，道：“麻烦申伏道长了。我这只左手实在是笨。”他想起什么，又问，“小玉怎么样了？”

申伏蹲下身子，接过他手中的纱条，轻轻抬起他的手，看了眼伤口，伤口磨开了皮，黄色的药粉凌乱地洒在上面，看上去好像更严重了。

申伏道：“小玉昏睡了，师兄在照看。”

柳石凌点头，低眸看向手臂，纱布落在伤口上，他不禁“嘶”了一声。

申伏不好意思道：“我轻点。”

“还是我来罢。”白河的声音忽然响起，“那只小妖让你照看，柳兄弟才更放心。”他将放心二字重重念着。

申伏侧身看向白河，又看了看柳石凌，感觉莫名其妙的。

柳石凌面前落下一道暗影，白河正直勾勾盯着他，那一番话似乎是故意对他说。

他哼了声，道：“白河道长说的是。申伏道长，还是麻烦你帮我照顾下小玉，它方才……”提及此，柳石凌说不下去，他不知该怎么说。

刚才的魔气，还有那道极具威慑的力量，总之一切因何而起还未可知，小玉到底如何还得等它醒来后再做判断。

白河接手过纱条，半蹲在柳石凌面前，拿着纱布仔细地照着伤口绕过几圈手臂，将手臂裹得严实，然后撕断，将尾部系上，确保纱布不会脱落。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很快将柳石凌的几道伤口全都包好，随即站起身。

柳石凌眼神左右瞄着，无法固定视线，更没去看白河为他包扎，直到他站起来要走，柳石凌咬着下唇，低声道：“谢谢你。”

白河耳聪目明，虽然柳石凌的声音很小，一步的距离他足以听到。

白河俯视这位昨日起，不仅出现得奇怪，行为举止同样怪异的少年，直至今日，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心生试探，假意没听到，反问：“什么？”

柳石凌好不容易挤出道谢，他竟然没听到？气不打一处来，他不该给白河好脸色，仙门中竟有这样一位狂傲自大的修仙弟子，倘若上了山，必定去告他一状。

白河见他眼睛瞪得圆圆的，表情生动，心中猜想更是肯定一分，微微一笑，道：“不说也罢。不过做人需诚实，上山后，你的身份……”说着，他弯下腰，附在柳石凌耳边低语，目光略做停顿，而后直起腰板，转身走开。

柳石凌怔愣在原地，朝身上看了看，好一会才急吼吼道：“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