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净 第26章 襄助夺权

武德九年（公元626年）六月三日，李世民正式拉开了兵变的序曲。他向李渊告发李建成与李元吉的诸多罪行，并指明他们多次设计陷害自己，目的是为王世充、窦建德报仇。李渊看到密奏后困惑不解，传召三个儿子第二天来宫中问话。这正是李世民想要的。

六月四日，李世民已在玄武门布置好人马，常何率领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张公瑾、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等十人埋伏在玄武门，只等李建成与李元吉入宫路过此地时将他二人斩杀。

李建成虽已得到线人密报，知道玄武门有异动，但他自信过了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属下已经叛变。他不听李元吉劝阻，在没有采取任何应急措施的情况下，带着李元吉入朝了。

当他们走到临湖殿时，感觉情况反常，于是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向东宫奔去。李世民和诸将没有犹豫，赶紧追了过去。李元吉边疾驰边回头，出其不意地向李世民射了一剑，惊慌之下没能把弓拉满，结果并未射中。此刻李世民已追到近前，一箭射死了李建成。随后赶来的尉迟敬德带领七十余名骑兵，乱箭射伤了李元吉，李元吉受伤后拼命逃往武德殿，途中被尉迟敬德用箭射死。

很快，东宫和齐王府得到了玄武门兵变的消息，李建成的僚属一部分大举向玄武门杀去，另一部分则杀向秦王府，企图灭掉李世民妻儿家人。

原来秦王在京城的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完全无法与李建成匹敌。此次李世民为了成功拿下兵变，夜里已将绝大部分兵力布置在了玄武门，根本没料到李建成属下会分兵屠戮秦王府，也就没顾忌到大后方。

而长孙王妃却于定下兵变计划那日起，便寝食难安，极度担心秦王府内的孩子、妇孺。她不敢告诉李世民她的不好的预感，怕李世民因此犹豫不决、裹足不前，也怕李世民把更多的兵力放置于秦王府，而自己却带着更加少得可怜的兵力去攻守玄武门。

长孙王妃想不出解决这种恐惧与矛盾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唯有在六月二日密诏白云净，将李世民的所有妻儿家人尽数托付予她，自己则跟着去了玄武门，亲自慰问、激励将士，照顾受伤士兵，以壮军心！

所以，当杀向秦王府的那部分李建成属下奔到安定坊时，发现一个身形匀称柔韧，脸庞俊美冰冷，打扮雌雄莫辨的女子早已带领极少数精锐府兵守在秦王府门前等候他们！李建成军士定睛看时，觉得并不认识，但凭着她的武人气质和那双紫眸，料定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白云净了。究竟她今日气场如何，有诗为证：

血色临风将欲燃，

飞扬飒爽为厮杀。

柳腰娉婷缠煞气，

甲胄裹身透寒光。

六年闻得芳名铸，

向来未曾露真容。

今日誓报恩义主，

刀斧加身不回头。

众人惊诧，但只是少倾凝寂，门前绝杀的气焰瞬间大盛。路上百姓皆惊慌躲避开来。

李建成那边过来的将领和士卒少说也有一千，他们通通使用铸造精良的大刀，这些大刀兵一看便知，皆是成手。军士如潮水般一拥而上，并不讲什么阵法，只是见这边的人便砍。夺命之招细如牛毛，似无孔不入，只图扫清眼前障碍，冲进府去灭了满门！

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激烈巷战中，即便是功夫出神入化的白云净，也丝毫不敢有丁点懈怠。她睁大晶莹透亮的眼睛，武动枪尖如雪，在刀光剑影、杀气纵横的重重围堵中，死死阻挡着对方来自四面八方的冲锋。

她衣袖翻飞，时而下手狠辣、决绝如铁；时而闪避无痕、身法如魅，被汗水打湿的鬓发黏在脸颊，仍不见她有任何慌乱局促。

正门前的混战从午时进行到未时，秦王府的精锐府兵虽然人数不多兼有伤亡，但个个如狼似虎，绝处挣命当然会拼尽全力。李建成属下眼看长时间杀不进去，又不知玄武门那边的战事如何，心中起急，一部分人互通眼色之后，迅速拐到秦王府后门寻找突破口。

殊不知秦王府后门的防卫也早已有所布置。府兵从后墙踩着高梯，往墙外发射箭矢、木石，瞬间箭如雨下，李建成军士还没近得后门，便已被乱箭射死或木石砸死。

李建成属下见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搭上从自己腰间取下的弓箭，又搞不清从什么地方短时间内弄来些箭矢，瞄准墙上人头连续猛射。

毕竟敌我人数悬殊，半个时辰过后，秦王府后门防卫开始渐渐不支，近乎失守。

府上人火速跑到正门告知白云净，净儿一听，心下慌乱。别人不晓得，她却最清楚，对于此刻的秦王府守卫战来讲，守住后门，甚至比守住正门还要重要。因为自从夜里李世民和长孙王妃带领秦王府兵力，几近倾巢而出去了玄武门埋伏之后，净儿已趁黑将李世民的孩子、侧妃及少数心腹丫鬟从各院招出，秘密藏于后花园假山下的密室之中。而后花园离正门较远，却紧挨北面后门！净儿自己在正门大张旗鼓的全力抵抗，也不过是为了声东击西，转移视线，能拖一刻是一刻罢了。那本就少得可怜的兵力事实上大部分都布置在了后门防卫上。

假山下矮木环绕，郁郁葱葱，密室的门又小巧，与假山的颜色融为一体，极其隐蔽。如今的秦王府建成时间不长，此密室又从未用过，因此连许多府上人都不知道这样一间密室的存在。净儿又担心府上有李建成的眼线，会发现什么，因此在转移她们的时候，就连府上其他人都蒙在鼓里。

即便如此天衣无缝，净儿在听到后门告急的消息时，还是决定灵活行事。她让守卫正门的军士继续坚持对峙，自己则跑去后门应援。如果秦王府一定会被攻破，毕竟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那假山到最后一刻，才会放心。

来了后门，正门便保不住。打斗又持续了很久，秦王府正门终因寡不敌众而失守。李建成的大刀兵蜂拥而入，杀进各个院落，四下找寻李世民妻儿。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整个府邸似乎是座空城，未见半个人影。直到杀到后花园的时候，才看见剩下的李世民府兵与白云净皆在后门坚守。

净儿看见对方已杀将到这里，似乎并不慌张。她往南迎着敌人杀过来，边打边不留痕迹地往假山方向上移近了一些，用眼睛余光扫视着假山周围的情况，但并未露出更多信息。旁人也无法把她的任何举动与假山联系在一起。

“快说李世民崽子在哪里！说出来饶你不死！”

“秦王殿下的妻儿早已被秘密送出城了，看来你们太子殿下的情报不够灵通啊。你等还是请回吧，何必徒劳无功，枉死于此？”

“信你的鬼话！先杀了你再说！”

一群杀红了眼的莽汉，黑压压一片向所剩不多的李世民军士猛砍猛杀，每个人只能勉强维持自保，根本无暇他顾。

净儿心里明白，赢是不可能了。绝境之中，也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武动凌厉枪法，只为杀得一个是一个，能拖多久拖多久！

现下想必已是申时，净儿多么希望李世民能平安归来，立刻出现在她面前！此时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希望见到他！只要一想到他现在有可能已经殒命玄武门，她就发现自己痛彻心扉。净儿突然又意识到，之所以会有这种无法承受的痛，不是因为她担心如果他死了，无人能回来搭救自己，而是因为她不能面对失去他，她的心中早已把他当做亲人、家人，当做她后半生的指望、依靠。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她的命，来换取他的平安。

正当形势万分危急之际，李世民在玄武门大功告成，带着军士浴血归来！

此前在玄武门两方厮杀，胶着不分，从午时打到未时，后多亏老将尉迟敬德把李建成、李元吉首级割下，挂在城墙之上，才使东宫将士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捶胸顿足，各自逃命去了。

净儿见李世民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哭得像个孩子般委屈。二人不由紧紧相拥在一起，两颗心贴的更近，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