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净 第21章 余温萦绕

接下来的短暂的十天，可能并没有各位看官想象的或希望的那样精彩。

白云净和白云无边每天一起去药房煎药两次，他看着她服下。

他们一起在齐月堂用膳，就像三年前那瞬息即逝的新婚燕尔的小日子一样。只是心境变了。

晚上，白云无边本想让白云净帮他安排到府上客房歇息，净儿又使出自己的撒娇功夫，不让他走。结果他们每晚就在净儿的床上和衣而卧。净儿抱着他，只有困得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才舍得沉沉睡去。

他们跟对方详细讲述了自己这三年来的经历，提到过“孤狼”，提到过李世民，提到过公主；提到过慧妤，提到过师太，也提到过长孙王妃……提到过出逃，提到过打仗，提到过坚守；提到过抗命，提到过雪域，也提到过对彼此的强烈的思念……

她带他去拜见了府上的一些人，介绍的时候，只是说“这位是我的大师兄”；他们参观了后花园、吟荷塘、王府厨房和演武场；他撸了她最喜欢的那只猫，试了她每日必喝的牛奶，尝了她最爱吃的长安的小菜；他们还把从“魂归”上掉下来的花籽一起种到地里，想看看在这中原腹地、大唐秦王府内能不能长出魂归花儿来。

他依旧戴着她买的狼牙耳环，她也依旧带着他送的银镯；他指正她的骑术，她给他介绍新接触的汉族文化；他练剑给她看，她弹曲子给他听；他帮她按摩受伤的穴位，她给他将要出生的Baby精心准备了礼物。

他在与她对饮的时候，会流泪；她在与他一起迎接朝阳的时候，会哭；他在她喝药的时候，会安心；她在他受不了中原的温度，穿什么都嫌热的时候，会笑。

她吃剩了一半的羊腿，他还会像以前一样，一扫而光；他喝水的杯子，她也会不管不顾，抓起来就用。

他们唯独小心翼翼地回避着相互之间的凝视，生怕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和掩饰不住的痛苦与挣扎。

“净儿，我已经辜负了你，不能再辜负另外一个女子了。我不能脚踏两只船，你明白吗？”每晚与白云净和衣而卧，任由白云净抱着，却不曾做出过任何越界举动的白云无边，有一天在床上突然转过身，对净儿说道。

净儿释然地看着他，“我明白。我最渴望的，是与你朝朝暮暮、白头偕老、两情久长，而不是寥寥几日的床第欢爱。既然我们两个此生不可能再在一起渡过，我便不会想要与你旧情复燃。所以我决定放过你，不纠缠你，不为难你，也不为难我自己。这么长时间，我也想通了。我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执拗于得不到的东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两个洒脱点，还做回师兄师妹，很好。”

白云无边望着这个被自己从小照拂到大的女孩，突然发现，她真的长大了，成熟了。就连自己，都有点认不出她来了。

十天的日子，过得有多快，我实在不知怎么用言语形容。

白云无边走的那天清晨，仍旧是一个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好天儿。平日连府门儿都极少出的白云净，这一次把他送出了长安城外。马儿虽然一直被勒着缰绳，走的比路人还慢，但终究还是蹭到了十里长亭。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一整晚都没能入睡的二人，下马抱着彼此，哭肿了眼睛。他们不敢想象，这是不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次见面，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乱世。

辞别的话说了又说，提到的“来世”会不会来得太慢？

终于，白云净看着自己此生的最爱，打马扬鞭，拂尘而去，心像被掏空了一样，瘫软在地，失魂落魄，哭成了泪人儿。

她再坚强，终究是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