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净 第2章 得蒙相护

“拖到你帐里去吧，万安，帮她看看伤口。”李世民一脸不屑的下令道。

“是，殿下。”医官万安着人把那姑娘抱到旁边的一顶帐子里去了。

“往后这等麻烦事就不要往回惹了。你们把她捡了回来，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既不能阿猫阿狗般丢掉，随她死活，又不能因她而拖累行军，很是不便。”李世民说完，转身看了程咬金和李勣一眼。两人知道说的是自己，唯唯称诺。

不一刻万安从帐子中出来，手上捧一盘子，众人定睛看时，盘子上竟放着一枚沾满鲜血的短刀刀鞘！那鲜血殷红，似乎还带着温度，触目惊心！

“从她□□取出来的，□□伤的很重，撕裂了，流血不止。我给她用了药，希望能止住。但这短期内怕是也长不好，不能走路。”

万安作为军中名医，见惯了血肉横飞，说起这个来，语气倒也轻巧。

“怎么办？方圆百里之内难有人家，看来明天得带着上路了。”李世民慢慢的朝自己的中军大帐踱去。“如若她醒了，给她拿口吃的吧。”

天色已然黑定，程咬金和李勣自知麻烦是自己惹回来的，少不得去看顾一下那姑娘。

进了帐子，只见她脸色苍白的躺着，孱弱的身子消瘦不堪，瘪乎乎没有半点生气。二人见她昏迷，正要离开，她突然苏醒过来，虚弱的望向他们。她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多的是哀伤决绝的泪水。

“姑娘，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是秦王殿下的部将，秦王是当今大唐皇帝李渊二子——李世民，这里是他的队伍。我们在树林里遇见那四个歹人欺凌于你，因路见不平才将你救下，带回营地。刚才你想逃走，秦王担心你过于虚弱，又有伤在身，才命人将你拦住。待你身体好一些，我等自会放你走。你先安心养伤便是。”

李勣说完，叫人送来饮食予她，可她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状态，完全不能够理会自己的胃口。

第二天清晨启程，自然迫不得已把她放在马拉的板车上，带她一同上路了。她一个姑娘家，身心受创，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无法正常进食。众人已察觉出这样不是办法，但谁也无暇多管。毕竟，在这兵荒马乱的乱世之中，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更多更复杂的东西需要去考虑……

第三天行军路上经过一片村庄，不知哪个火头军士兵从附近村里弄来一些牛奶，送到秦王跟前，看他是否喜欢喝。

“拿去给那个捡来的姑娘吧，她脾胃应该已经伤到了，喝点牛奶养胃。”李世民说完，把奶壶递给他旁边的亲兵。不一会亲兵回来，说：“那姑娘喝了。她一直不肯吃东西，原本看样子救不活的，没想到喜欢喝牛奶，进了不少。”

转眼间行军数日，离大唐都城长安越来越近。

当天正走着，在一片树林隐蔽之处，突然从天而降四个黑衣人，此四人均突厥装束、突厥相貌，手握长矟，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四支矟齐刷刷扎向马车上躺着的姑娘。

众人大惊，回头看时，但见这姑娘麻利的从马车上平着翻转升空，稳稳地双脚着地，站在马车旁边的地上，躲过了四个寒光刺骨的矟头。

一刺未中，四人纷纷亮出绝杀之技，四支矟招招致命，势必要将这姑娘至于死地。

这姑娘仓皇应战，却并不被动，她抽出旁边一个士兵的佩剑，攻守之间游刃有余，一招一式均可看出，她定练过绝世武功。

瞬间已有一个黑衣人被杀，另一人则身受重伤。其余二人见势不妙，互使一下眼色，三人无心恋战，随即逃走。

此次短暂的打斗过程，秦王部下并未出手。一是他们惊诧于这姑娘的武功高强，不免一旁观战，看的呆了；二来也未见她有招架不住之势，所以也觉得没必要相帮。

当晚安营扎寨，李世民把她叫到中军大帐问话。

“不知这位姑娘，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你这些天在我等军中，我们却并不知晓你的来历。今日见你武功卓绝，又有人追杀至此，觉得蹊跷，可否细细道来，说与我等知道。”李世民问道。

谁知此女子虽然情绪已比之前平稳许多，但只是跪在地上，紧闭双唇，低头不语，眉宇间似有难色。

“那么既然如此，我看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就离开吧。我会派人给你准备些银两衣物，明日一早你即动身便是。”

此女子一听，倒是急了。稳稳地磕下头去。“秦王殿下，求求您收下我吧。外面会有人不停地一路追杀我，我实难自保。唯有在您的羽翼庇护之下，我才有可能活命。我会做许多事，可以为您的大业尽绵薄之力。我会让您看到，我是个有用之人。求您救救我吧！”她眼里含泪，面颊绯红，颇让人怜惜。

“不是我不救你，只是这行军打仗之事，带上你一个姑娘，终究不方便。我府上也不缺丫鬟，实是用你不着。你还是明日一早赶路，投亲靠友去吧。”李世民说完，高傲的眼神俯视了一下那姑娘。

“求求您！殿下！我孤身一人，并无半个亲人在世。我此时若一人独行，早晚死路一条。求您行行好收下我吧！”姑娘梨花带雨，不停地哀求。

“那你现在准备好说出你的身世了吗？”见那姑娘虽然极力想要留下，可仍旧咬紧牙，不愿透漏半分自身来历，李世民开始又一次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我没有精力跟你在这耗时间。明日一早你便动身！退下吧！”秦王的口气毋庸置疑。

“殿下，留下她吧。”待她出了大帐，李世民手下大将秦叔宝弱弱的说了一句。

“哦？你想留下她？可你想过没有，如今天下未定，世道混乱，各方豪杰为了争霸天下，扫除异己，均是阳谋阴谋，无所不用其极。方才我问她来历，她又不肯讲。似她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子，最好少沾惹为妙。我怎知她是不是谁派来的间隙，之前用了苦肉计，借我等收留之机，伺机打探我军乃至大唐内部消息的。”众人听罢，连连称是。均佩服秦王的思虑周全。

当天夜里，众人正在自己帐中休息，突然听得外面士兵大喊：“有刺客！”随即一阵兵戎打斗之声。众将领们冲出大帐看时，又是两个突厥人长相的黑衣人，横尸在地。这次是外面值夜的士兵合力将他二人砍死，保护了那姑娘。但那姑娘由于穿着单薄，身子虚弱，在凉风中瑟瑟发抖，着了凉，第二日发起高烧来。

如此一来二去，秦王李世民便暂且没有提及赶她走之事，而是一路把她带到自己的府邸——长安秦王府，先安置了下来。

这天众人正在秦王府“承庆殿”的主将议事厅中，讨论战事，忽听属下兵士来报，说是有人求见，似乎与那捡来的姑娘之事有关。李世民便命属下宣他进来。

“参见大唐秦王殿下。”只见来人是一位头发半白的中年人，约么四十多岁年纪，突厥人装束，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一副鹰眼明亮犀利，一看便知，不是等闲之辈。

“免礼。不知阁下前来求见，所为何事啊？”李世民虽是个刚刚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但自幼文韬武略，有济世之才。他学识广博，胸怀天下。且又身逢乱世，经历巨变，自然显得老成持重，言谈举止活像一个三四十岁的成熟男人。

“秦王殿下，我自□□而来，是□□汗国辖下‘红脂庭’的武术教师，我叫哥舒罕。我此次不远万里前来中原，追寻至此，是为我的徒儿白云净而来。我近日得知，她有幸得蒙殿下您的救护，平安到了这里，真乃长生天开恩！哥舒罕感激不尽，特来向您道谢。还望您能收留我那可怜的徒儿，让她在您的庇护下得以生存下去。哥舒罕无以为报，愿年年祈求长生天赐您祥瑞，狼距九州。”此人说的激动，声音颤抖，眼眶微红。

他这番话虽然没有头绪，却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她到底是什么来由？你不说清楚，恕我难以相留。”李世民冷冷地说。

哥舒罕顿了片刻，“好吧。既然殿下执意要知道，我便不再替她隐瞒了。”

哥舒罕渐渐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