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阮轻浣坐在铜镜前梳妆,左看右看,一连数日过去了,脖颈上的红印总算是彻底消散。
“小师妹?”练渔歌端来热水和脸帕,打了招呼便放在架子上,挽起袖子拧干帕子,“给,我帮你梳头发。”
“谢谢师姐!”阮轻浣将脸帕捂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清醒片刻后才开始揉揉脸蛋。
练渔歌拿起檀木梳,认真细致地为她梳起两边的头发,绾好,簪上一簇粉嫩的玉石小花。
“师姐,早上吃什么呀?”阮轻浣揉了揉眼眶,回头时用迷离的眼神望着她。
“面条?”练渔歌舀热水时,看见思垣在和面。
“那咱们去帮忙吧。”阮轻浣起身,打着哈气朝厨房走去。
可刚进门,阮轻浣就被思垣的手法震惊了。
也不知他从何处学来的,拉面也拉出了花样,与白衣飘飘的仙□□雅舞绸带别无二致,绝对不输河底捞的专业手法。
见阮轻浣发愣,练渔歌解释:“阿垣曾经见你拉过一次,所以又添了些动作新花样。”
讲真,阮轻浣真的觉得思垣不去做掌勺大厨可惜了。可惜仙域人丁不兴,若是离开仙域,随便在哪个小国的皇城附近开间食肆,虽不能富甲一方,但安度余生是绝对没问题的。
阮轻浣转身出屋,朝着小菜园走去。
天边刚泛白,空气中还夹杂着湿湿的水雾,自家大鹅已经踩在水渠里开始伸长脖子叫了起来,仿佛在和竹林里的公鸡对唱,此起彼伏。
鸡打鸣正常,鹅叫就是饿了。
“吵死了!”槿汜刚起来,衣衫松松垮垮,披头散发地走到屋外伸了个懒腰,顺便揉了下些许凌乱的墨发,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它,威胁,“再吵就把你炖掉!”
这鹅跟听懂了似的,立刻闭嘴,怏怏不乐地耷拉着头,一摇一摆地往竹林里走。
“别吓它,等下我就去喂!”阮轻浣踩着稀疏的挂着露珠的草地,走到菜园里俯身采摘葱苗和鲜嫩的小青菜,自言自语,“看来得除草了。”
面条下锅煮熟捞出,烫熟青菜,舀上一勺阮轻浣秘制的肉酱,再撒上葱花,大功告成。
四人围坐方桌之上,练渔歌端着一碗面条嗦得起劲,油渍都溅到了衣衫上,嘴上也沾了不少。思垣则雅致多了,如名门闺秀般吃得慢条斯理。
槿汜依旧散着头发,青蓝色的衣衫松散,曲线自然且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一双有着狐狸般魅惑的眼眸,散发出攻击性的俊逸。
“看我作甚?”槿汜察觉,如调戏般地抬眼看她。
阮轻浣被逮了个正着,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心虚的两颊泛红,竟不自觉地低下头去,不假思索:“看你为何不整理好衣冠容貌?”
虽然此时的身躯只有七岁,可身体内是正值青春年华,春心萌动的十七岁少女呀!
不可不可,妄动俗念!修仙之人清心寡欲,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哦!抱歉,失礼了失礼了!”槿汜咬断面条,把衣衫拉扯了几下,解释,“昨夜修炼的太晚,啥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思垣摇头,早已见怪不怪。
练渔歌见他仍披发,问:“你的发带呢?”
“昨儿个练过头了,不小心给烧了。”槿汜挠头,“无碍,再换一根就是。”
“我前几日学了炼灵,”阮轻浣环顾一番,发觉大家的发带都已陈旧,似乎都没有换过,于是提议,“予发带加持可御水火和术法不侵,正好给大家都换上新的。”
“好啊,那就谢谢小师妹啦!”三人恭敬不如从命。
“大家有没有觉得,少了谁?”思垣沉思。
这一提醒,大家才想起来除夕不在了,想来是吃了顿野食,躲在哪里消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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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浣端着吃食朝竹林里去,边走边唤着:“咕咕咕……”
喂完鸡鸭后,阮轻浣无意间瞥见鸡舍里有动静,便走近查看。
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除夕躺在鸡笼里,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下一秒,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不详之感,这吓得她后背发凉,赶忙清点鸡鸭数量,还好数量对上了,虚惊一场。
“喂!”阮轻浣凑近想将它喊醒,见它一动不动,便伸手去戳。
“干嘛?”除夕刚醒,伏在前几日阮轻浣新做的鸡窝里。
“你跑鸡窝里作甚?”阮轻浣不解,“想鸠占鹊巢?快出来。”
除夕扭扭捏捏,眼神躲闪:“吾……吾不出来。”
阮轻浣似乎发现了猫腻,惴惴不安,伸手进去一把将它拽起。除夕慌张地挣扎着,扇掉了翅膀上的几片羽毛,以及腹部的绒毛。
果然没错,窝里出现了两枚蛋,模样跟鸡蛋差不多。
“这是你的蛋?”阮轻浣总觉得它的行为迷迷糊糊。
除夕一口咬定:“当然是吾的。”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可阮轻浣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她一直以为她的小鸟是公的……
阮轻浣无奈将其放回窝里,与它面面相觑:“可我一直以为你的男孩子……
“?”除夕愣住,解释,“吾本就是公的!”
阮轻浣傻眼,整个人更迷糊了。
除夕娇羞:“这是吾的鸡媳妇生的。”
阮轻浣目瞪口呆,此刻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是因为养了这么久的鸡终于下蛋了,难过是因为那还是除夕的崽!
她木讷的回头瞧了瞧低头啄食的母鸡,大脑飞速运转,分析了多种可能性。她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还有跨越种族的爱,甚至还有了结晶。
此刻的她仿佛已经看见了那只公鸡头顶的红冠变成了绿色。这无论是放在何处都是相当炸裂的好吧。
“请你解释一下,什么时候好上的?还有,你怎么下得去手,它老公还在旁边呢!”
阮轻浣虽然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试图接受这一结果,然后带着它去跟唯一的公鸡赔礼道歉。
“就是那日早上吾来给他们送吃食,然后和最好看的那只贴贴了。后面送晚饭时,吾就发现它生下了吾的蛋。
除夕看似春心荡漾,却又害羞道:“虽然它是我的食物,但是既然为吾生下了蛋,那吾一定不会辜负它,吾发誓一定认真孵蛋,一辈子待它好。”
“啊?”阮轻浣听得一头雾水,追问,“怎么贴贴?”
“就是,吾也忍不住尝了一口它们的食物,然后就和站在旁边的媳妇有了肢体接触。”除夕一脸真诚的解释着。
听到此处,阮轻浣忍俊不禁。
这鸟虽然又傻又纯情,却还是专情负责的好鸟,值得托付终身。可现在应该怎么告诉它,这不是它的蛋呢?
“你笑什么?”除夕纳闷。
“呃,其实,你那个……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阮轻浣扶额,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给她急得。
正当阮轻浣因左右为难而束手无策时,回头瞥见了正准备那个啥的鸡夫妇。
“就是那样!”阮轻浣指着它们。
“哪样?”除夕隔着鸡舍的竹片间隙瞧见了公鸡踩在母鸡背上,甚至把背上的毛都薅秃了,耳畔还传来“咯咯”惨叫。
“嗨呀,你自己看吧,反正那不是你的蛋!”阮轻浣无奈,转身背对着它们。
除夕盯着看了一会儿,脑子宕机几秒,顿时瞳孔缩小,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
下一秒,它涨红了脸从窝里站起来,用喙拨了拨蛋,还以为是自己的蛋,耐心地孵了一整天,没想到是别只鸡的!
它失望且愤怒地冲出了鸡舍,甚至还踹了公鸡一脚。
“等等!”阮轻浣喊住它,“咱们去趟集市。”
“那这件事要替吾保密。”除夕低着头,祈求。
阮轻浣噗嗤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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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浣挑了三条发带,材质都是最好的,正好赤色配练渔歌,白色配思垣,蓝色配槿汜。
回去的路上,阮轻浣忽然想起山脚处的秧苗,于是便前去查看生长情况。
落地后,阮轻浣脱下靴子,踩进淤泥里走近查看。
前段时间秧苗抽芽后便往田里通了些水淹没泥床,现在她用小手比划着量取高度,秧苗差不多已经长到四五寸的样子,可以进行插秧了。
回去之后,阮轻浣先将发带进行炼灵处理,然后在发带两端都锈上他们的名字最后一个字。
准备好后,她立刻将发带分别交到她们手上,除了槿汜都接过了。
“帮我系上吧。”槿汜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时不时的晃两下椅身,长发也随之飘动。
“阿汜莫要得寸进尺哈!”练渔歌平静的警告。
“师姐帮我也行!”槿汜停下摇椅,朝她调皮地眨眼。
练渔歌叹气,接过阮轻浣手中的发带,一把将他从摇椅上拉起来。这不比较还未发现,槿汜竟比她高出了这么多。
“你还是坐下吧。”练渔歌又按他下去坐着,咬住发带,双手并用,这样才能将他的头发全部拢在一起费力的系上。
槿汜全程都感觉头顶有一种提取灵魂的力量,奈何只能忍着托腮无奈。
阮轻浣在一旁捂嘴偷笑,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帮她梳头的模样,恨不得把发缝都拉出马路宽。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今早练渔歌为自己梳头时还那么温柔,怎么到槿汜这儿就画风突变了?
终于搞好了,练渔歌叉腰,感叹:“你这头发又多又密,抗造,不像小师妹的稀疏细软,脆弱的我都不忍心梳太用力……”
“?”阮轻浣的笑戛然而止,紧接着的是欲哭无泪,此刻的她只想重金求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