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何齐若挖他墙角可以忍,但现在沈知着在别人面前抹黑他——那就忍不了了!
谢冬乐咬牙切齿。
周三连忙劝他:“谢少,别去,他们人多——”
谢冬乐怒火中烧,理都没理周三,直接站了起来:“差不多得了,别说了!”
周三想要把人拉住却拉不住,只能默默地捂住了脸。
小花园隐蔽静谧,来往的人不多,一向是小情侣约会谈情的好去处。所以谢冬乐这么一站起来,灌木丛挡也挡不住,直接就惹来了两道目光。
何齐若转过头,脱口而出:“谢少?”
沈知着明明没多少意外,可偏偏也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
谢冬乐对上了两个人的目光,顿时冷静了下来。
“。”
他怎么就脑子一热跑出来了?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谢冬乐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何齐若带了一点敌意:“谢少,这么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冬乐干笑了两声:“是挺巧的。”
能不巧吗?
他可是从咖啡厅一路跟过来的。
为了不陷入被动的局面,他反问了回去:“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何齐若丝毫不慌,微微一笑:“我和沈总来H市出差,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我们都在H大上过学,就顺便过来逛逛。”他明知故问,“谢少,难道你也是H大毕业的吗?”
他绵里藏针,既不动声色地拉进了和沈知着的关系,又在暗示谢冬乐的不学无术。
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不敢得罪谢冬乐,说不定还要说好话捧着。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有了沈知着这个靠山,还要和谢冬乐抢人,自然不能再这么做了。
谢冬乐感受到了一股恶意,挑了挑眉,直言道:“我不是H大毕业的。”
何齐若做出了惊讶的模样:“可是,这里只有H大的学生才能进来,谢少是怎么进来的?”
谢冬乐懒懒地说:“用脚走进来的。”
这个回答可把何齐若整不会了。
谢冬乐双手抱着肩膀,眉眼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骄纵:“怎么,你惊讶什么?难道你是爬进来的,还是滚进来的?”
何齐若:“……”
何齐若想了想,决定把祸水东引:“我是和沈总一起来的。”
这下轮到谢冬乐说不出话了。
他可以骂何齐若,但是骂沈知着……他心虚。
到底是做了亏心事,他之前都巴不得躲着沈知着走,更不用说在面前逼逼赖赖了。
他不敢。
于是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在小花园中,三个人呈现三角鼎立的架势,还有一个周三还缩在灌木丛后面,站得脚都麻了都不敢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色忽然一暗,气氛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
谢冬乐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为什么就没忍住蹦跶出来了?躲后面听墙角不是挺好的吗?
现在好了,搞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走,站在这里尴尬。
走了,要是找不到一个跑路的借口,就好像他怕了别人一样。
谢冬乐干脆低头盯着脚边的一丛青草,假装认真地观赏。
啊。
这草长得真绿,真好看……
沈知着这么忙,应该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了吧……
于是欣赏到一半,他又抬头偷偷看了一眼。
两道熟悉的身影还杵在面前,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谢冬乐:……
这两个人在这里搞什么啊,怎么还不走?
谢冬乐左顾右盼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想要找个借口跑路。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就先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对上了一道玩味的目光。
沈知着:“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
谢冬乐怔了一下:“什么?”
沈知着提醒:“刚才。”
谢冬乐反应过来了。
刚才——沈知着搁着怀念白月光呢。
怀念也就算了,尽没有一句好话,全部都在抹黑他的光辉形象。
说他自以为是、蛮横不讲理也就算了,还说他自作聪明,这谁能忍得了?
这忍不了啊!
要是再继续忍下去,也不知道沈知着还能说出什么抹黑他的话。
但是谢冬乐又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只好含糊地说:“我、我就是听不下去了!”
何齐若抓住机会冒出来找存在感:“沈总是在怀念白月光,和谢少没什么关系吧?”
那关系可大了!
可是谢冬乐又不好直说他就是那个“白月光”,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准!”
沈知着脸上的笑意更盛。
旁边何齐若见状,越发的有理有据:“谢少,就算你和沈总有婚约,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谢冬乐恼火了起来:“你装什么理中客?”
沈知着说他也就算了,他骗了人、做了亏心事,心虚。
何齐若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何齐若:“我就是替沈总打抱不平。”
谢冬乐当即转移了注意力:“你谁啊,你配吗?”
何齐若的气势弱了下去:“我是看不下去……”
谢冬乐蛮横地说:“看不下去就别看!”
何齐若:“……”他想要寻求帮助,“沈总……”
沈知着笑着打圆场:“他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何齐若:“……”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谢冬乐看看何齐若,又看看沈知着,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说辞:“你看不下去?我才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他转向了沈知着,理直气壮地质问了起来,“沈知着,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有婚约?现在偷偷跑出来和别人约会也就算了,还在这里深情怀念白月光,当我不存在是吧?要不是正好被我撞到,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你不想和我结婚就直说,我们现在就回去解除婚约。”
他一张嘴嘚吧嘚吧说个不停,像是一下子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手拿道德大旗就可以随便谴责别人。
何齐若:“……”
沈知着面色古怪,轻咳了一声。
谢冬乐得意洋洋,目光转过一圈:“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何齐若其实还好。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误会,却巴不得将错就错,将和沈知着的关系确定下来。
他露出了为难之色:“谢少,你误会了,我和沈总没什么的。”
谢冬乐:“我不听我不听。”
何齐若:“我们就是来这里逛逛,什么都没做。”
谢冬乐:“我不信我不信。”
何齐若:“我们之间不像谢少说的那样。”
谢冬乐:“就是就是。”
何齐若说不出话了。
谢冬乐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脸:“怎么着,没词了吧。”
在一旁围观的沈知着轻轻摇了摇头。
吵吵闹闹,吵起架来都跟小孩似的,就算过去这么久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眼看着就要越描越黑,沈知着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人的吵闹。
他率先看向了谢冬乐,温声道:“好了,别闹了。”
谢冬乐已经代入了角色,拉高了声线:“你是在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
沈知着实在是太清楚谢冬乐的脾气了,知道现在是怎么都说不清楚的了。他干脆不废话了,直接朝着人走了过去。
身影步步逼近,谢冬乐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忍不住往后退去:“你干嘛?”
沈知着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你把误会说清楚。”
谢冬乐的声音有些紧张:“你、你站在那里说就行了,别过来——”
刚才他还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现在却转头就要跑。
他站得位置不太好,身后没有退路,直接撞到了一丛灌木上,脚一崴,差点往后倒去。
还好沈知着的动作更快一步,伸手把人拽了回来。
在惯性的作用下,谢冬乐直接撞到了沈知着的怀里。
沈知着常年穿着西装衬衫,文质彬彬的模样,但没想到,在衬衫的包裹下,是一具结实有力的身躯。
谢冬乐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沈知着的胸膛,鼻子一酸,差点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听见耳边响起了一个清新欢快的音乐声——就是那种偶像剧里女主角摔倒的时候专用的BGM。
谢冬乐:“?”
哪里来的音乐。
他看了过去。
灌木丛后面的周三抬起了头:“我就是觉得挺应景的。”
谢冬乐:“……”
谢冬乐咬牙:“关掉!”
周三:“好嘞!”
奇怪的BGM消失了。
谢冬乐重新回归到正题:“松手!”
沈知着按着小少爷的肩膀,没有听话松手。
谢冬乐想要挣脱,但他平时缺乏锻炼,细胳膊细腿的,明显比不过沈知着,直接被按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光靠他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的,于是他看向了一旁的灌木丛,开始摇人过来帮忙:“周三!”
周三:“……”
沈知着神情淡然,扫了一眼过去。
刚刚还跃跃欲试的周三又蹲了下来,转过头,假装没听见。
沈知着轻而易举地将谢冬乐挟持在怀里。
小少爷一点都不安分,拼命地扑腾着,想要逃跑。
沈知着又不可能真的下死手,在挣扎的途中,一个不慎被打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
沈知着被迫侧过头,闷哼了一声。
现场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谁都不敢动。
周三瑟瑟发抖。
何齐若先是震惊,后又冒出了一点欣喜。
不管平日里沈知着看起来怎么好说话,到底是一个公司的掌权者,这样被打了脸,肯定要翻脸的。
谢冬乐也愣了一下,不敢再挣扎了。他缩起脑袋,生怕被报复回去。
说起来有点丢人,他、他怕疼。
在万众瞩目下,沈知着缓缓地转过了脸来。
出乎意料的是,他既没生气,也没报复回去,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谢冬乐被叹气叹得有些心虚。
沈知着松开了手,没有再勉强,自顾自地走了。
谢冬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这明明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可不知怎么的,他不仅没有逃跑,反而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一下子,小花园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何齐若本来也想跟着一起过去的,可听见周三说:“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过去。”
何齐若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周三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地上:“我只是给出建议,听不听由你。”
何齐若犹豫了一阵,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不跟上去了。
……
现在的情况很奇怪。
沈知着不慌不忙地走在前面。
谢冬乐跟在后面不远处,低垂着脑袋,跟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一样,连句话都不敢说。
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沈知着上车为止。
他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转头看向窗外,看见谢冬乐这副模样,不由失笑:“上来。”
谢冬乐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隔着窗户和沈知着说话:“……我不是故意的。”
多稀罕啊。
小少爷是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他在沈知着面前总是觉得矮了一截,腰杆子也硬不起来。
现在打了人家一巴掌,更是心虚。
沈知着的目光一转。
小少爷额前的发丝凌乱,眼睛水汪汪的,有些不安地眨动着,偶尔又透出一股狡黠。就像是在想着,该怎么将做错的事情推脱出去。
沈知着温声说:“我又没怪你。”
谢冬乐的眼睛一亮:“真的吗?”
沈知着:“真的。”
谢冬乐飞快地摆脱了心里的愧疚,语气也轻快了起来:“那没事了,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
沈知着:“……”
眼看着谢冬乐就要脚底抹油跑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上来。”
谢冬乐迟疑了一下。
沈知着:“我送你回去。”
谢冬乐不太想上沈知着的车,连忙找了一个借口:“不用,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沈知着略微沉吟了一下:“红枫林酒店?”——大学城附近的星级酒店就只有这个了。
谢冬乐毫无防备地点了点头。
沈知着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谢冬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老底都爆出去了。
都知道他住在哪里了,要是想找上门来不是轻轻松松?
横竖都逃不过,他只好委委屈屈地上了车。
砰——
车门一关,车子里面自成一个空间。
谢冬乐坐得不安稳,挪动了一下屁-股,换了一个姿势,想要和沈知着离得远一些。
走过去的话,红枫林酒店距离大学城是很近,但如果开车,反而要绕上一圈。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一段距离。
就在谢冬乐以为就怎么安静到结束地时候,沈知着冷不丁地问:“不高兴吗?”
谢冬乐:“?”
什么意思。
沈知着一手搭在了座椅扶手上,轻轻地叩着。他半阖着眼皮,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你不是想要我去和别人在一起吗?现在,不高兴吗?”
谢冬乐确实有点不高兴。
但他又不想承认。
于是开始嘴硬:“我才没有不高兴!你去喜欢别人好了,喜欢谁都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