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和嘉郡主所说的日子,楚安然本不打算费力捣腾,偏偏这事让三嫂给知道了去,大早上便到了她的玲珑居里,对着她一张脸就折腾了半个多时辰。
楚安然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家里人是怎么了,明明是先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她们都佛系的很。安然草草一问,才知道她们不光是害怕自己给楚家丢人,更怕自己给秦世子丢人。
兰亭公子并不会和她同去,早一日晚上他已经派人稍了信来,自己答应了和嘉郡主的事情他自然会坐到,就算只是去点个卯他也一定会露脸。安然有一种预感,这次宴会之后,他就会回到他的玉棠山庄上去,这一次的离别或许很长,今后想再见面或许就不容易了。
她原以为从楚宅出发就她一个人去按头凑热闹,却不曾想那马车的前面,竟然还停着一辆看上去颇为小巧精致的车,正疑惑着,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原以为楚宅只有她一个人出席,却不曾想那马车的前面,竟然还停着一辆看上去颇为小巧精致的车,正疑惑着,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楚姑娘这就要去赴涵王妃的宴吗?”
钟雪瑶这些日子下来也确实是憔悴了许多,楚安然了解了她这些天来做过的事,大体扫了她一眼。
“想不到你竟也去。”她无语的笑道:“怎么?在我父母的屋前可跪够了?也闹够了?”
“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我却是真心悔过,还望姑娘能看到我的一片赤诚。”
楚安然苦苦冷笑了一声。
“可惜了,你的一片赤诚我看不到,就算真看到了,像我这么小气的人,也不打算原谅你。”
她若只是像往日一样给她找不痛快,楚安然也就忍了,可她偏偏越闹越大,她真怕自己忍不了这最后的一个月,哪天半夜爬起床来生生切断她的脖子。
楚安然不想再看她,转身就上了和嘉郡主给她准备好的马车,马车里的设施很是豪华,颇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架势。
钟雪瑶见她没有结果自己的话,反倒冷冷的独自进了马车,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却被着樱冷冷拦在了车前。
“钟姑娘若去,就请快些上马车吧。我们姑娘不想见你。”
“着樱,怎么连你也……”
“钟姑娘若是想装可怜,还是去到秦世子面前装吧,我们姑娘的眼里可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你也莫要觉得你自己委屈,如若我是我们姑娘,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也不会容许你耀武扬威到现在。”
说罢,着樱便也不再离她,驾车便走。
梨云看不过眼,上前便扶住了雪瑶摇晃的身子,不忿道:
“他们主仆二人究竟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对姑娘无礼到了这种地步。难为世子爷竟然对这样的姑娘感兴趣。”
钟雪瑶的表面看着震惊,实则内心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
是时候了,她留在楚宅的这些日子受尽了委屈和侮辱,眼见着楚安然和秦世子两个人越走越近却没有办法,这样的压抑委实该到头了。
“梨云,你放心,我们很快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姑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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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和嘉郡主来扬苏听学的这段日子,可是住在了一个十分舒服的位置。那是在杨苏城南的一处园子,离楚宅差不多半个钟头的路程。
这个院子总体算不上太大,三进三出,主上一家二十几口人是绰绰有余,而奇布置也是从内到外都无比精巧,大抵结合了整个扬苏山灵水秀的特色,甚至将它发挥到了极致,院门的上方,挂着的是“水翎园”的牌匾,名字起的也与园子甚搭。
涵王殿下虽然住在天顺,但却在扬苏这样的地界置办了这样的一套园子,可冬日避寒,也可夏日避暑,想来也是个会享福之人。而他能给这园子起个这样的名字,布置成如此样子,估摸着也不输品味,与他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儿倒是有几分的不同。
看得出来,由于涵王妃的到来,这园子里的家丁听说了要举办宴会所以很是经历了一番布置。楚安然这一路走来,望着水榭歌台的舞乐和那些随处摆着的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儿,有些不自在的咧嘴笑笑。
“母妃你看,这位就是楚家安然!”
和嘉郡主今日的装扮倒是十分好看,在涵王妃面前的她远不同于她平日里的样子,衣着装扮也瞧着比以往要乖顺了不少。
楚安然抬眼望去,只见那传说中的涵王妃虽然一身华衣看上去十分艳丽,但是眉眼只见却丝毫不见凌厉,大户人家的女眷脸上普遍常爱挂着一幅僵硬的假笑,而这涵王妃则有些不同,她的笑容很美,却并无虚情假意,更无任何恶意,大体是个良善之辈。
楚安然十分客气的对她行了礼,只想着草草应付了这宴会,大家谁都好过便好,她也不想多出风头,免得再惹上几个像钟雪瑶那样的人。
谁料原本不想出什么风头的她竟然一把被涵王妃牵过了手,直直的带到了整个席位里的最高位上,那里本应是涵王妃的位置,涵王妃竟然要让她坐在边上。
“楚安然,你就别犹豫了,你也知道,这些天来我感激你。我感激你,母妃就感激你,她想与你亲近,你也别推脱了。”
她原本的确是想推脱的,只是怪异的是,每当自己抬头注视着涵王妃那漂亮的双眸,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的她的某个神态,像极了挂在她楚宅书房里的生母的画儿。
所以起初她还万分的抗拒,很快便也同她亲近开来。纵然知道自己不该和她那样的人有太近的距离,但是那一瞬间的亲近也使得她忘记了那些该记得的。
“看你这个模样,倒不像是口吃十分伶俐的能将人气哭的人。”
“那是母妃还没有见识过她的真正实力,何止是能将人气哭呢?她这样的嘴就算去了天顺,也没几个人能干的过 。”
“你胡说什么?”
“我怎会在母妃面前胡说?”
和嘉郡主笑道,不过转头瞥见了一个白色的衣角,她的笑容瞬间就冷了下来。
“钟雪瑶?她是跟你一路来的吗?”
“确实是的。”楚安然点头。
“她来这儿干什么,又没有人请她。”
反正没有什么好事就对了。楚安然冷冷勾嘴一笑,未等她再应声,刚刚坐在席间的华衣少女便轮番的跑上了前来,抢着要和她打招呼。
“安然姐姐就是未来要住进梅园的世子妃么?”
“我早听过楚家姑娘眉清目秀,十一姑娘更是很不一般,想不到静有这样的一番容貌。”
“不知楚姑娘可愿意和我交个朋友,我儿时有幸,也此等去玉棠山庄拜师学艺过一段时间的。”
一寻人缠着安然叽叽喳喳就是一顿询问,安然大体扫了一眼,虽然都是名门贵胄,但她们因为是和嘉郡主的亲人和挚友,所以大体都是一样的个性,看着都是心直口快的性格,并不惹人讨厌。
只是安然委实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还是在一个她从未涉足过的圈子里面?
“行了,你们都快玩儿你们的吧,我还有话要和楚姑娘说。”
“我们自然不敢扰了姑娘和涵王妃说话,只是我们在这园子里玩儿了也有些时候了,台上的那些舞乐都听够了。我们几个早就想好了要一同画一幅泼墨画给涵王妃送给涵王妃,不知楚姑娘可否加入我们,一起来呢?”
她们一说楚安然才注意到,刚刚那个才站满了舞乐的台子上面,瞬间就挂起了一个巨大的画布。
涵王妃刹那间惊喜万分,不解道:
“你说你们几个,来我这儿玩玩儿也就算了,还弄什么泼墨画呢?难不成你们还有现场画上一幅不成?”
“王妃娘娘难不成不知,我们也是到了这扬苏才知道的,杨苏城里有一门艺术,就是这水彩泼墨。看过了扬苏山水的人都会那些山鸟虫鱼的意境烂熟于心,所以不用多加雕琢,随意泼墨便有一份独到的意趣。”一位黄衣服的姑娘解释。
“我说你也是天高估你自己了吧。”和嘉郡主不屑的撇了撇嘴,“既然泼墨画是扬苏城的孩子常玩儿的,你就有信心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她画好。我虽学的不多,可也知道万物皆有学问,看着简单的东西,实则是最难的。”
和嘉郡主这话说的其实没错,泼墨画这师门看似简单的艺术,可即便是像安然这样扬苏城里长大的孩子,初次画的时候还总是弄的一身是墨也画不出个东西。
不过看在她们那群人那么热情的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及涵王妃那期待的目光,总不好糊弄糊弄就拿上去。
楚安然见她们听了和嘉郡主的那番话之后有不少都由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变得面露难色,想着总不能白瞎了他们精心布置好的巨大画布和悬挂式的画台,便干脆点了点头。
“泼墨画而已,却是没有什么难的。况且就我们几个一起尝试,就算有那个画不好了,也只不过是滥竽充数,看不出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见楚安然点头,她们有不少人的心也放下了一半,有的甚至长呼了口气。
着樱在浅浅两步走到了安然的身侧,提醒她兰亭公子至今未到,万事须得多加小心。
楚安然默默用余光扫过了众人,联想到突然出现的钟雪瑶和这看着就好像早就准备好的一切,心中顿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静静的沉下心来细细思考之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