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会这样?”
赵娘泣不成声的抓着女儿的手。
“你不是说你嫁到陈家会好好的吗?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杨姑娘,您说……我女儿她究竟怎样才能好呢?”
“没法子的。”杨沐枝有些疲惫的眨了眨眼,抬起了一口气道:“若是想要让他们母子平安,眼下可能只有依靠奇迹了。”
奇迹?楚安然死死捏紧了衣角。
“看来必须得让四姐夫回来了。”
“安然,陈公子他到底是怎么了啊。”赵娘心疼的瞪大了眼,“他究竟是犯了何错,怎么会被捉到巡护府去?这件事情你父亲他……”
“父亲若是这时候去说情,那么这整件事情就会与他脱不了干系,那才是正中了他们的圈套。”楚安然冷道,这个时候,她已经暗自下了个决心。
“赵娘,您且在这里照顾好我四姐姐,杨姐姐您累了一夜,也请先回去休息吧。”
“安然,我不会休息,倒是你究竟要去哪呢?”
“我有办法让四姐夫回来。”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顿时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们所听到的。
“安然,你……”
“你们放心,我做不到的事情,绝不会轻易答应。更何况杨姐姐你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清净半生,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安然,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呢?”
“莫瑶,你先随我出来。”楚安然扭头,未再多言。
莫瑶闻言点头,她不顾众人的不解,便随着她的脚步,轻轻的带上了门。
“姑娘,您想要去巡护府么?”莫瑶虽与她只接触了不到一日,但似乎也很是懂她。
楚安然重重的点了点头。
“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想救我姐姐,只能先救我姐夫回来。”
“姑娘若去深入虎穴,我定然会誓死陪着姑娘,不让姑娘受到伤害。”
“可我叫你出来却并非是要同你说这个的。”
安然轻轻抬足,走到了马厩之前,牵起了麻绳,回头,“莫瑶,我要你留下。”
“姑娘您说什么?”
“你必须留下。”楚安然想都没想继续道:“在这个农庄里面,除了你,她们全都不会武功,短时间内更不会有人出来保护这片庄子,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们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莫瑶一个。”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楚安然足见一点轻上了马,“莫瑶,若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儿时秦斯年的话,你会不会也这般反驳。”
这话似乎是戳到了莫瑶的短处,她面颊一红,匆忙低头,“莫瑶定会誓死守护这片庄子,也请姑娘保重。”
“你放心,我自己的性命,我看的比谁都重。”
楚安然淡淡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淡笑,伴随着一声马蹄的嘶鸣,她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门内的杨沐枝听到了动静,匆忙追了出来,却只见到了莫瑶孤零零的一个。
这个疯子。杨沐枝无奈握紧了拳,跺了跺脚。
“莫瑶,你这又是干什么呢?”
眼见着莫瑶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号弹一样的东西朝天上一发,却并未看到任何烟火,杨沐枝诧异道。
“杨姑娘放心,此弹旁人是看不到的,但是我们的人却能寻来,他们知晓了这儿有问题,很开就会过来,到时候我会请他们去援助楚姑娘,您不必担心。”
莫瑶低头恭敬的答道。
“好厉害的谋划。”杨沐枝轻叹,又随即苦笑,“你果然不愧是那秦世子的护卫,这群人的手段,确实是非常人能料。”
说罢,杨沐枝缓缓转身,重又走回了屋里,偌大的院子里面,又只剩下了莫瑶一人。
想到几日前莫臣托人传来的主上原话,又想到了楚安然此刻的这个情景,她禁不住加快了心跳,整个人都跟着紧张起来,只能心中期望她能没事。
屋里传来那人痛苦的嘶吼,莫瑶匆忙回过了神来,紧紧的握紧袖中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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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护府位于扬苏的东侧,这是安然第一次来,她却没有想到她的第一次竟然会是这样的方式。
小而肃穆的庭院外面站着一排排的侍卫,见不远处的红衣女子骑马便是往院里冲,匆忙立起剑戟欲拦,可那姑娘的气势就好像气如破竹一般,速度丝毫不见。
“姑娘是何人?”
“闪开。”楚安然冷声,甩出了手中的粉末,顿时迷晕了门口的一群守卫。
楚安然猛的勒紧了缰绳,弹足而下。
正厅众人似乎早就已经料到她会再来,一个个摆出一副迎客的样子,露出一脸奸笑。
“想不到啊,这个时候你还敢过来,并且又是你孤身一个。”
这一次说话的并非是昨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个捅他在拍卖行里抢《洛水图》里的怂包公公,眼前之刃坐在正厅之前,正优哉游哉的吃着盘中的葡萄,面具下面的脸看上去格外的妖邪。
昨日早上碰到的那个怂包,又是那样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就站在那人的身后,一脸玩味的打量着她。
而那人身后还站着一个淡黄色衣服的将近中年肤色白皙的家伙,看他的衣着打扮虽然华贵,倒也不像是个阉人,这张脸安然既像是第一次见,又不像是第一次见。
“楚姑娘,你不会又是天真的想要来求我们放人的吧。”
“我要找的是巡护府尹,或是你们的巡护府总管。”楚安然站在她的面前冷笑,“只是我之前倒是孤陋寡闻,竟不知道堂堂扬苏的南境巡护府,竟然一惊成为了阉人的天下了。”
“姑娘,你是本公公长这么大,见到的胆子最大的一个啊。”
“大胆楚安然,见到苏公公,还不行礼?”
“我此来巡护府中,就算是行李,也要亲自见了你们巡护府尹才行,如何要像面前这个阉人下跪。”
四周顿时一片安静,台上之人的目光一僵,随后冷笑,放下手中的一粒圆圆的葡萄。
就如同定时炸弹的导火索被点燃一般,四周的众人都吓得不敢吱声,心道今日这巡护府里怕真的是要大开杀戒了。
“巡护总管不在。”那苏公公冷冷笑道:“今日你只能找我。”
“是么”
楚安然淡淡勾起了嘴角,一眨眼间,她以窜到了那人的身后,紧抓住了那黄衣中年人的后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金色的匕首已经抵上了他的动脉,锋利得刺眼。
“都别动。”
楚安然冷声,手中的力道丝毫未松,眼中寒光凛冽。
四周的护卫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傻,顿时动都不敢再多动一步。
“楚安然你……你大胆!”手下的人身子微微颤抖,“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本官这样无理?”
“你给我闭嘴。”楚安然咬牙,“堂堂一个皇上亲封的巡护府尹,如今竟然也好意思在一只宦官的手下做一条狗,你还好意思自称‘本官’?”
“你……你……”
“怎么,做狗做久了,竟忘了自己也曾是个人了。”楚安然道:“你不用起奇怪我为何会认出你来,钟大人,你和你妹妹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像啊,我虽然不喜欢你妹妹,但是如今知道她有你这样的狗做哥哥,也却是是太可怜了些。”
果然,江湖上传言的“楚家毒舌”,的确是有些本事。
苏公公缓缓的站起了身来,许久未说话的他终于禁不住轻咳了一声。
“楚安然,你是不是未免也太胆大了些。”
“我不过请你们放人,并非有意害人。楚安然淡淡道:“钟大人虽说里里外外都似乎个脓包,但又确实是又官衔在的。而你,就算在圣上的面前再怎么得宠,也不敢给咱们的陛下交上去一句巡护府尹的尸体吧。还是说……你不相信我敢动手。”
“楚安然,你……”
“你闭嘴。”楚安然嘴上说着,手中的匕首已在他的脖子上压出了一道血痕,他痛的直呼,“公……公公,这楚安然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不能信她。你快救我。快救我啊!”
果然脓包。
“楚姑娘,我劝你最好还是放手。”
“放人。”
楚安然丝毫不顾周围一道道利刃将自己团团包围,冷冷道。
“你叫我放人,可我偏说你四姐夫是朝廷侵犯,如今有诗‘夜里雾起重华暗,唯余楚楚芳华颜。’为证,正是他的亲笔。你说,这是不是暗指我华国的江山将倾,你们楚家欲取而代之?”
无稽之谈,何其荒谬?这简直是毫无逻辑。
楚安然没有心思同他辩解、讲理、证实。若是时间充足她有点事机会将那姓苏的逼的哑口无言,可是四姐姐她已经等不得了。
她咬了咬牙,沉下了口气。
“诗是我写的,和四姐夫无关,立刻放人。”
“你说什么?”
那苏公公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新奇的东西一般挑眉,扭头,“十一姑娘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你放我姐夫出来,我替他坐牢。”楚安然几乎想都没想,“这不正是你们想还要的结果吗?放一个真正楚家的人进去,远比他一个外姓的楚家女婿要有用的多,不是么?”
四周又是一片安静,这巡护府里的视为就算是见过了再多是市面,怕也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世上会有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在这种时候说出这般条例清晰的话,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去替旁人坐牢的。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可是今日,他们却亲眼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