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摇干脆把脑袋直接扭了过去,连个正脸都不给他了。
殷无书垂眸沉思了片刻,掐着少女纤细的脖子,淡漠地说道:“本座看你还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随着对方的力道越来越大,胸腔内的空气正一点一点地减少,死亡的恐惧不断地朝着自己逼近。明白殷无书不是在开玩笑的,裴星摇瞬间就怂了下来,掀开眼皮红着一双眼委屈地瞋视着殷无书:
“城主大人,我听话还不行吗?你别杀我行不行?只要你不杀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的语气太卑微太委曲求全了,以至于殷无书完全不能理解,悲惨而痛苦地活下去这件事到底对于眼前的女孩有什么吸引力。
他见过贪生怕死的,但从未见过像她这种只是为了活下去可以连一丝一毫地尊严都不要的。
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殷无书也不想深入理解对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他也只是冷淡道:“解药,吃了。”
说着他凝视着少女的眼,猩红的瞳孔极具压迫力,威胁道:“应该不需要本座亲自喂你吧?”
“……不用不用,哪敢劳烦城主大人大驾。”裴星摇朝他眨巴着眼,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拿过那枚解药,然后乖巧服下。
感觉到少女滚烫的指尖擦过自己冰冷的掌心,像是羽毛划过心尖。
殷无书眸光一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对劲,只不过他是怀疑是她又不安分地动了什么手脚。
不过到底是没什么证据,殷无书没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着裴星摇,似乎是想从裴星摇脸上看出破绽。
感受到对方炽热而探寻的目光,裴星摇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心思一转,厚颜无耻道:“城主大人为何一直盯着瑶瑶看,城主大人也觉得瑶瑶长得很好看吗?”
听到她厚颜无耻的自夸,殷无书一时哑然失笑,说道:“臭不要脸。”
不过也确实长得好看。殷无书默默地想着,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裴星摇的美貌的。
夜越来越深,幽幽的烛光将影子拉得很长。
当狼毫在卷宗上落下最后一个字,殷无书处理完事物转头就看到少女在轮椅上安安静静地睡着,似乎是有些冷,少女双手环抱着手臂,将头紧紧埋在臂弯中间,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
睡了?殷无书本来不是很想理她,打算直接开始修炼的,但是脑海里蓦然想起少女只是个**凡胎没有修为护身这件事。
这要是穿着这么薄的鲛绡在轮椅上睡一晚上,明日起来多少得着凉。
按理说,以他的性子,他应该把裴星摇叫醒让她自己滚到床上去睡的,但是想起她那双残疾的腿,就算是把她叫醒估计等下也需要自己帮忙把她抱上床。
殷无书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亲自将少女抱上床。
少女就这样安静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半张脸埋在他的胸口,长发披散在身后,小腿轻轻地晃动着,带起足踝上的铃铛轻轻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划出几丝涟漪。
像是无意识一般,少女纤细的手臂轻轻攀上对方的脖颈,动作亲昵暧昧到了极致。
可是殷无书知道,她已经醒过来了。
从他触碰到少女的腰肢的时候,少女的呼吸就已经微微有些变了,从绵长匀净变得有些紧张急促。
此时的她不过是在用装睡的方式耍着她的小心机小手段罢了。
这小姑娘有点像睡着了都还不安分地试图勾引人。
但是莫名地,他并没有觉得十分排斥,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将少女放在自己的床上,殷无书戳着她柔软的脸说道:“别装睡了,本座知道你醒着的。”
回应他的是少女直接翻了个身,拢了拢被褥将自己裹成严丝合缝的一团,面朝墙壁侧身继续装睡。
但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少女匀净而绵长的呼吸声。
这下是真睡着了。
殷无书:“……”算了,不和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翌日清晨,窗外传来声声鸟啼。
殷无书修炼完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床,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入目便是这上好的天蚕丝被褥不知何时被她无情地踹到了墙角,她整个人甚至翻了个身直接趴在床上,如同流云一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她抱着他的软枕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软枕里。
一只纤长白皙的小腿半耷在床边摇摇晃晃着,引得足踝上的金铃叮当作响。
她这个睡姿是真的不雅观,但配上她那勾勒着身形的长裙和摇晃着的纤瘦白皙的足踝,也是真的勾魂摄魄令人血脉贲张。
殷无书看着这香/艳的一幕,深吸了一口气。他没记错的话,她睡之前是把自己死死裹成一只蚕蛹睡的吧,怎么才过一晚上她这蚕蛹就直接把自己搞得破茧了?
若不是他很确定她昨晚确实睡得很熟,他都怀疑这小姑娘又是在不安分地故意勾搭自己。
他觉得他该给她立立规矩了,否则现在的她也属实有点仗着自己的纵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凑近她,将她从睡梦中摇醒。
看着少女惺忪朦胧的睡眼,他似笑非笑道:“你的心还挺大,竟然念能在本城主的床上睡得如此心安理得,甚至将本座的床搞得一片狼藉。”
他指了指被她一脚踹到墙角的被褥。
裴星摇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看着那皱成一团的绵褥,眼中罕见的浮现出一丝真实的心虚。
——睡觉不安分毕竟是跟随了她好多年的坏习惯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改掉,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改掉。
她捧着自己的脸,微微仰头,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眸,讨好地讪笑道:“城主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我相信你不会和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的吧。”
“本座要是这般小心眼事事和你一般见识,你估计是见不到今天的太阳的,甚至可能已经死了千百次了。”他给她的耐心也确实足够的多。
说到此处,他话音一转,清了清嗓子,逼视着她的眼严肃道:“不过你现在也属实是仗着本座的对你的宽容,有点过于恣意妄为了。”
“本座不喜欢你搞的那些小动作,你最好安分点。”
裴星摇眨了眨眼——真的不喜欢吗?她怎么觉得他挺乐在其中的啊。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是连忙附和地点点头,用坚定地眼神仰目看着他说道:“城主大人,你放心,我绝不会搞那些小花样了,瑶瑶从不是这种人。”
殷无书嗤笑一声,并不相信她这连篇鬼话,只说了句:“今日神医谷谷主受邀前来城主府,本座会让他顺便看一下你的腿能否治愈。”
“稍后,本座会派侍女来照顾你,带几套衣裙供你挑选,你收拾好再来,别丢了本座的脸。”
裴星摇漆黑的眼珠一转,随后她露出一种无辜讨好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到:“城主大人,侍女我可以挑一个我满意的吗?”
殷无书沉吟片刻,觉得无伤大雅便答应了她。
*
裴星摇要更衣,殷无书自然是不可能看的,只留下了小圆和一些其他的侍女在房间内。
小圆一遍帮她挑着衣裳,一边有些担心地说道:“瑶瑶妹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昨晚真的很担心你,担心你会被那个魔头杀了……”
“怎么会呢?你要相信我啊,我可厉害了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裴星摇一边回着,一边漫不经心地从这些花里胡哨的仙裙里面挑着。
“好好,我相信你。”她点了点头,也帮她挑着衣裳,看着看着眼里就出现了些许怒气。
“他们怎么会送来这种、这种……衣裳,这能穿出去见人吗?”
这一条条裙子暴露得比裴星摇身上穿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星摇倒是不太在意,指尖一点,随手就挑了条,这裙子露骨到连胸脯处都若隐若现着,宛如春光乍泄。
她垂眸不在意地淡笑着,安抚着她道:“小圆姐姐,这不是挺好的吗?城主府的其他人误会了我和城主的关系,我的日子还能好过一点。”
殷无书房内并无铜镜妆奁之类女子闺房内用来梳妆的东西,所以她只是让小圆帮她换好了裙子稍稍梳发了一下,便让知晓房间禁制的人带着她离开了。
前往城主府内的宴客厅,拜见她的老熟人,神医谷谷主,琴瑟。
实话实说,她心底最深处还是不想穿成这副模样去见人的,尤其是那个人还是曾经认识她的老熟人。
可是,尊严是什么?尊严这不值钱的东西能让她活下来吗?她在心中自嘲地想着。
只有那个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裴家大小姐,才会为尊严这种事情,日日夜不能寐,将自己的灵魂溺死在那无边无际宛如潮水的屈辱愤恨中……
可是,那个心高气傲的裴大小姐已经死了,她只是瑶瑶,一个再无归处无家可归,只能流离在魔界各个男人的怀里、靠着装傻卖笑活下来的妓子,瑶瑶。
……
穿过蜿蜒的回廊,推开大门,进入宴客厅。
入眼便是一个银发青年和另一个青衫男子正在专心致志地对弈着。
虽然感觉到了有人进来了,那青衫男子仍旧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仍旧漫不经心地和殷无书对弈着。
他淡笑着,语气之中带着些许身处高位的轻蔑和高傲:“城主大人,你让在下帮你给一个女奴治病,是否有点埋汰在下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过裴星摇一眼。
殷无书沉吟片刻,说道:“若是治好了,就当本座欠谷主你一个人情吧。”
琴瑟淡淡一笑,听他这么说倒没有继续拒绝了,毕竟天枢城城主的人情还是蛮贵的,举手之劳而已,不要白不要。
他半是打趣半是调侃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我倒要看看……”
说着他转过身去,想要见见能拿下这个冷酷无情的魔头的小姑娘有什么能耐,是不是长了张天仙般的脸能蛊惑人心。
然而话音未落,看到眼前少女熟悉的面容,他的笑容却是僵在了脸上,未尽之言都悉数吞入腹中。
裴……大小姐?……怎么会是她?
殷无书没注意到他奇怪的神情,只是淡漠地回答道:“本座怎么可能喜欢她?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有点意思罢了。”
裴星摇面前撑起一抹笑,率先开口道:“神医谷谷主,久仰大名。”
语气陌生疏离,却也落落大方。
但她不可能没有认出来他。琴瑟顿时明白,她是不想告诉任何人她的身份,对于她而言,或许暴露她的身份,屈辱得无异于将她剥光了赤条条丢到大庭广众下。
这一别经年,曾经心高气傲的裴大小姐竟然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回想起来,曾经的裴大小姐还是一个喝药都需要人哄着的娇气的小姑娘。
往事种种浮现在脑海中,琴瑟扯了扯唇角,勾出一抹礼貌的笑,道:“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早已无家可归,单名一个瑶,神医大人像家父一样可以叫我瑶瑶。”
看他们如此而自然热络的聊起来,殷无书眸光微黯,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不悦。
琴瑟眼角的余光瞥到殷无书神情细微的变化,漫不经心地眯了眯眼,随即朝着殷无书说道:
“城主大人,我觉得这位姑娘挺合在下眼缘的,在下也决定试试能不能治好这姑娘的腿。”
“不过可能不太方便,请城主大人您避嫌一下。”
避嫌?有什么可避嫌的?殷无书眼中掠过一丝狐疑,但他到底不善医术,琴瑟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理由去质疑他。
只是……?殷无书的目光掠过裴星摇暴露的长裙,眸光中隐隐有些不悦——
这小姑娘怎么见客都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难道就这么耐不下性子吗?
不过片刻后,房内便只剩下了裴星摇和琴瑟两人,琴瑟关紧了房门,顺手下了个禁制。
“裴——”
“谷主大人,我叫瑶瑶。”裴星摇温柔地纠正他,眸光闪烁着一些他看不分明的情绪。
琴瑟叹了口气,坐在她的身前,凝视着她的眼,目光中露出一些爱怜:“他听不见的。”
“谷主大人在说什么,瑶瑶听不懂。”裴星摇仰目看着他,眼中流露着不谙世事的懵懂。
她这是宁愿装疯卖傻,也要铁了心不要她曾经的身份了吗?
琴瑟完全能理解她的想法,只是一想到曾经裴家金枝玉叶的裴大小姐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他还是不由得感到唏嘘和怜惜。
以及……他无法忽视,自己心底最深处,传来的一丝渴望的悸动。
——对她的渴望和悸动。
他初见她时,她还是裴家高不可攀的大小姐,他只是应邀前去裴家帮她养病的医师罢了,他哄骗着骄纵的她喝药,也纵容着她喝完药后睡在自己的膝盖上……
但,他们身份的差距,所有的初心萌动他都必须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他帮她医治她的双腿,当他告诉她,她的双腿彻底无法治愈的时候,她的神情毫无变化,像是并不关心这件事情。
她早已失明,只是双眼空洞地看向前方,呆呆地问他:“琴瑟,听说你能活死人肉白骨,请问,你能救活我的惊雪吗?”
“对不起,大小姐,我只会救人,救不了你的灵宠……但凡她化形了我都可以试试……”
话音落下,像是最后一丝希望覆灭,大小姐捂着胸口猛地呕出一口血来,眼眸僵硬地看着前方,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如雨落下,整个人再无一丝生气。
他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抱住了她的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后来裴家覆灭之后,他也试图找过她,可是她的行踪却早已经成迷,天下之大,他早已经找不到她了。
如今再见到她,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裴星摇看着琴瑟有些许陷入回忆的神情,微微眯了眯眼,然后,笑着打断了他的思绪,“谷主大人,你不是答应城主大人说会给瑶瑶治腿吗,为何还一动不动呢?难懂是不喜欢瑶瑶所以不想帮瑶瑶治疗吗?”
她这么急忙打断自己的思绪,是不想让他回想她的过往吗?
琴瑟叹了口气,说道:“裴大小姐,你明知道你这双腿,我也无能为力的……”
“什么裴大小姐?谷主大人你认错人了吧?”裴星摇装傻。
“那我问个问题,裴星摇,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琴瑟直视着她的眼。
“……”这个问题问得,罕见地,一向巧言令色的裴星摇都沉默了。
不是不想,而是她有些不理解琴瑟为什么会想要带自己走,她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东西吗?
“为什么?……你为什么想帮我?”她自觉她和他并未见过几面,他们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
更别说,她觉得曾经的她简直骄纵到了一种地步,那时她各种看不惯他。
因为他用各种手段哄骗自己喝药,在她喝果茶的壶里都装满了药,她一个不留神就把茶当药喝进了肚中,甚至还把她最喜欢的茶壶都腌入了中药味了,她气得双手叉腰,操着双小短腿追着他打。
打累了就恶狠狠地压着他,趴在他膝盖上,把他当人皮枕头,埋头就睡。
她现在严重怀疑,他是不是看自己终于落魄了,也想上来踩自己一脚。
她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乖巧而讨好的笑:“谷主大人,都是我年少不懂事罢了,你没必要这么记仇吧?”
这都哪跟哪啊……琴瑟第一次觉得自己搞不懂大小姐的脑回路,大小姐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到这种涉及情情爱爱的事情了,她就理解不了了呢?
裴星摇倒不是真的迟钝,至少她现在玩弄人心已经很厉害了,她只是真的没往那个方向想而已……
“我要是记仇,我随便在你的药里动点手脚,你早死了,还能活得到今天?”他没好气的说。
“我帮你,只是因为……因为你爹于我有恩。”他还是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喜欢她,只能胡诌了一个理由,反正她也不可能向她爹求证了。
“是吗?”裴星摇呢喃着,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所以,你知道那个魔头有没有依照承诺放了我爹爹一马吗?我爹爹现在在哪里?他现在过得好吗?我真的很想他了……”
琴瑟听着她思念担忧的语气,无边无际的爱怜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大小姐真的太天真了……
他想告诉她那个残忍的真相,但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她。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当他告诉她真相的那一刻,她可能就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再也撑不下去了。
他只说:“魔神确实依照他的承诺放过了你父亲裴淮之……”
这个回答是真的,但他也就只能回答她这个问题了。
裴星摇蓦然松了一口气,眼中泪光莹莹:“那就好。”
“你跟我离开这里,我会想办法带你找到你爹爹。”
少女眼眸微张,不可置信道:“真的吗?”她的声音哽咽,“谢谢你……”
“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没骗你。”
少女蓦然破涕为笑,她拉过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温柔地低声道:“琴瑟,你凑过来一点。”
琴瑟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却还是依照她的要求凑了过去。
随后,一双柔软的唇蓦然吻了上来,少女暧昧而温柔地捧着他的脸,她凝视着他不可置信的神情,眨了眨眼,眼中像是盛着满天繁星。
纤长的睫毛划过对方的脸颊,她柔声道:“你所求的是这个吗?我喜欢你……”
他的心跳如鼓,反扣着少女小小的后脑勺,笨拙而青涩地回吻着她。
他也喜欢她,从他们初见的时候,他就喜欢她。
如同潮水泛滥的爱意的倾注于这缠绵地一吻中。
……
她向来不是蠢人,就算方才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所求到底是什么,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不管他有几分真心,她都不在乎。
如果他真的带她找到了她的爹爹,她觉得她也会试着将自己的真心交出去,尝试着喜欢他。
——用这颗早已枯萎死寂的心脏,尝试着去喜欢他。
*
“本座让好心让神医谷谷主给你看一下腿,你们这是,看到嘴上去了吗?”殷无书看着少女略微有些红肿的唇,绯红如血的眸光幽深而危险,似笑非笑着。
裴星摇一秒就怂了,狡辩道:“城主大人,您误会了。”
“误会了?哪里误会了?本座给你这个机会,你好好想一个理由把本座忽悠过去。”
银发青年的指腹暧昧地擦着少女粉嫩的唇,像是有些厌恶地想要洗掉少女唇上的痕迹,手上力道也越发的大了起来,直到少女发出一声痛呼,红着眼看着委屈的看着自己——
他才像是回过神那般,蓦然停下了手。
她好像更脏了,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别人弄脏的。殷无书漫不经心地想着,心中冰冷病态。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听到琴瑟和他说想要将少女带走,又看到少女唇上那明显的接吻的痕迹的时候,脑海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彻底底的绷断。
他盯着少女被自己弄得红肿不堪的唇,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丝扭曲的快意。
她是自己的,她应该只能被自己弄脏,她的卖乖奉承讨好都应该只属于自己,她所有的非分之想和小把戏都应该只能对自己使用……
而不是,将这些小手段用在别人身上。
“城主大人,我说我方才只是被蚊虫咬了你信吗?”裴星摇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理由,她努力做出委屈可怜的神色,睁着一双无辜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让他试图相信自己这抽象至极的理由。
“你觉得本座是这么蠢的人吗?”
“但是城主大人,虽然这听起来真的很荒谬,但是你不能说这完全没有可能啊!”裴星摇一脸被冤枉的神情。
看她这死鸭子不怕开水烫,一口咬定了就是蚊虫咬的这个理由,殷无书冷笑一声,“那你给本座解释一下,神医谷谷主为何只见了你一面,就向本座讨要你这件事。”
“城主大人,小女子冤枉啊!我真不知晓为何谷主大人会说出这种话,可能是谷主大人见小女子属实惹人怜爱,想要把小女子带回去当个暖床的吧?”
“暖床的?”殷无书咀嚼着这三个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语气中带了几分冰冷的揶揄,“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说要娶你为妻,让你当谷主夫人……”
“……”裴星摇顿时失语,哑口无言。
她顿时觉得琴瑟真的好笨蛋啊。
娶妻是什么礼节?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一系列繁琐的礼仪,起码需要一个月的准备,他是真不怕夜长梦多吗?
随便找个理由把她带走就行了,妻不妻妾不妾奴不奴的她根本不在乎,她只想再见到她的爹爹而已……
她已经注定活不长久了,从被魔神取回心头血的时候,她的生命就已然在倒计时,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只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她只想在临死之前再见到她爹爹一面。
“所以,城主大人,您答应了吗?”她犹豫着开口问到。
“本座在考虑,所以特地来问问你的意见。”殷无书细细地凝视着她的眼,绯红的目光中带着某些不可言说的探寻。
直觉告诉她,这个问题她应该回答不愿意……
可是,她没办法拿这个问题去赌,她是真的很想见到她的爹爹。所以她只能相信,只能相信殷无书会信守承诺。
“城主大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我说我愿意,您真的会同意吗?”她只能先小心翼翼避开那个问题,试探着反问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瑶瑶姑娘,实话实说便是……”银发青年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温柔,就像是诱导不谙世事的少女走向深渊的魔。
裴星摇抿了抿唇,如实回答道:“小女子愿意跟随谷主大人离开,望城主大人成全……”
“那本座也想好了,本座会帮你拒绝谷主的。”银发青年忽然笑了,笑容恶劣至极。
对上少女那不可置信的目光,殷无书心情顿时愉悦到了极致,他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少女天真得堪称可笑,她之前处事这般圆滑,怎么到这件事上就犯蠢了?
莫不是……关心则乱?
裴星摇的眼眶顿时红了,深吸了一口气,放软声音委曲求全道:“城主大人,您说了不会出尔反尔的,您别戏弄瑶瑶了……”
殷无书温柔地抚过少女带泪的脸颊,眼眸弯弯,语气温柔又恶劣地笑着回答她,“小姑娘,本座可是魔啊,魔喜欢出尔反尔玩弄人心,难道不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你!无耻!!!”温柔乖巧的伪装都悉数破碎,滔天的愤怒席卷而来淹没了她的理智,她抬起手,就想一巴掌给他甩过去。
然而,她不过**凡胎,怎么可能真的能成功打上去。
手腕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桎梏住,她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怒视着他,眼中仿佛燃烧着无名的火。
殷无书轻轻地把玩着她纤细的手腕,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轻佻与狎昵,像是在戏弄着什么玩具一般。
他弯了弯眼,笑着说道:“你乖一点,努力讨好我,让我开心了,等我把你玩腻了,说不定我就按诺言放你走了。”
裴星摇眼眶绯红,气到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不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
昨夜拒绝她的是他,嫌弃她脏的也是他,如今,他到底是个什么畸形病态的想法,才会拒绝琴瑟将自己带走,甚至要求自己讨好他?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像是做着什么巨大的心理准备。
再睁眼,她缓缓凑上到他的眼前,然后小心翼翼地碰上对方的唇,她有些不太敢过于亲密,只是蜻蜓点水那般,转瞬即逝的一个吻。
她仰目望着殷无书的眼,试探地问道:“城主大人,您说的让我讨好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吗?
殷无书觉得自己应该推开她的。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拒绝,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少女缓缓凑近,小心翼翼吻上自己的唇,感受着心脏一瞬间的悸动。
然后,柔软地、温热的触感,像是羽毛一般轻轻拂过,转瞬即逝。
他本来说的让她讨好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看她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阿谀奉承自己。
他现在觉得,她就这样做,也挺好的。
他好像也没那么嫌弃她。
女鹅(怒目而视):你不准再出尔反尔了!!!
殷:魔是不讲信用的,这难道很奇怪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9章 前世今生(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