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机拿起她制成的灵符看了一眼,眉头微挑,也十分惊讶:“三品灵符?我以为你天生绝灵体制符天赋会比较差呢,没想到你还是遗传了你爹爹的天生道体的一部分,只是没办法引气入体而已。”
裴星摇问道:“师尊,天生绝灵体是什么?以及师尊你不是说你是天生剑体吗,我爹爹是天生道体,有什么区别吗?”
谢千机一点一点地给她解释道:
“天生绝灵体怎么说呢,这也是一种非常稀少的天赋,稀少到十分残忍的天赋,凡人不能修仙是因为他们没有灵根,可以种伪灵根进去,虽然代价会很大,但是裴家是能承担这种代价的……”
“但是你并不是没有灵根,只是因为你天生绝灵体,导致经脉过于脆弱,对天地灵气感知度为零,所以你注定了没办法靠自己修炼。”
“至于天生剑体和天生道体,就是修炼速度非常快,并且对剑道或者丹符阵器四道非常容易感悟的一种体质,算是万里挑一的体质。”
说着说着,他又补了一句话:“不过,天生道体或者天生剑体其实不如天生绝灵体稀有的。”
裴星摇闻言无语了一会儿,才说道:“……师尊,你可以不说最后一句话扎我心的。”
这种稀有体质都能被自己碰见,裴星摇严重怀疑是不是天道在故意针对她了。
尤其是一想到女主作为她的对照组,那闪瞎人的天生道体加天生剑体的结合,都快要把她这个恶毒女配对照到尘埃里去了。
不过也还行吧,至少她是一个制符天才。
她好奇地拿过自己绘制的灵符,两指夹住,输入灵力——
瞬间,她感觉手里有点重,毛茸茸的有些痒,低头一看,她的手里凭空出现了一只大白猫。
大白猫双瞳呈现浅浅的冰蓝色,像是雪后初霁的苍穹那般干净,长长的毛静静地耷拉在身上,看起来十分好揉。
裴星摇两眼一亮,当即抱起大猫揉了起来,从脑袋一路揉到尾巴,动作十分娴熟,手上力道技巧俱佳,像是在轻巧地拨弄着琴弦。
就是这猫有点奇怪,像是在隐忍着什么那样,闷闷哼哼地,但也不叫出声来,那双雪后初霁的蓝瞳本来还有点高冷,此刻似乎如同春风拂过,已经融化成了水。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能感觉到它身体的紧绷。
这猫好像有点奇怪。
莫名地,裴星摇心中划过了一丝不详地预感。
她环视四周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她师尊没了!
裴星摇心头一惊,连忙把手中的白猫放了下来,蹲下身来,看着白猫的双眼,尴尬地讪笑道:“师尊,我不知道那符咒会是这个作用。”
大白猫谢千机没变回来。
也根本不敢变回来。
所以他只能努力地保持冷静,用那双湛蓝色的眼静静地看着裴星摇,希望她快点走。
裴星摇也有些尴尬,虽然她不知道谢千机此刻是什么感受,但是她刚刚把人家从上到下都摸了一遍,怎么也不会感觉很好吧?
她有些心虚地退了出去,回到瑶光殿。
半晌。
谢千机变了回来,眼尾泛着胭脂的颜色,长睫微颤,气息已然十分不稳定,他微微仰头额间已然被细汗大叔,有些难受的扶着桌案,面上满是狼狈。
眼前闪过地全都是旖旎缱绻的画面。
他强行压下身体因为情动而产生的反应,心中只叹自己是自作自受。
化形符是他带着裴星摇绘制的,裴星摇会用在他身上也在他预料之中,他知道她喜欢毛茸茸,所以想让她高兴一点,但是却没想到自己会这般狼狈。
裴星摇一无所知,他却因为她欲念缠身。
几日后,晴空万里,是冬日里少有的好天气。
这几日,裴星摇一直在瑶光殿内练习制符,练习各种的符咒,已然升至四品制符师,再往上就升不上去了,必须得要自己的修为达到筑基期。
她让谢千机把宴燃转到长清峰来,宴燃作为杂役弟子,有单独的木屋,倒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今天是她爹爹离开的日子,她站在云霄宗宗门口,泪眼汪汪地和他爹爹告别:“爹爹,你下次是什么时候来云霄宗?”
裴淮之食指亲昵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回答道:“我不来云霄宗,你就不能回裴家吗?怎么,这里住得太舒服,所以乐不思蜀了吗?”
裴星摇捂住额头,眼神飘忽不定,十分心虚。
她确实暂时没有回裴家的打算,后面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裴淮之心中叹了口气,只觉女大不中留,从芥子袋中拿出一沓灵符、一柄长剑给她:“瑶瑶,你的海螺我已经给你下了禁制了。这一沓灵符,八品九品都有,你输入灵力就能使用。至于这一柄灵剑,名为青灵,是你娘亲生前用的本命灵剑,我想应该找不出来比这柄剑更适合你的了。”
裴星摇将灵剑握在手中,便听到了一阵嗡鸣声,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出来青灵剑的愉悦。
一种温暖的感觉由手心蔓延至全身,最后汇集在心底最深处,这种温暖的感觉就像是娘亲仍然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莫名地,眼眶又湿润了。
裴淮之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虽然你已经有灵符可以自保了,但爹爹我还是想说,遇到了危险最好还是吹响海螺直接叫我过来,没必要自己逞能硬撑。”
“嗯嗯。”裴星摇眼含热泪,乖巧地点了点头。
裴淮之登上仙舟,不舍地看着裴星摇,朝她挥手作别,轻声哽咽道:“瑶瑶,保重。”
裴星摇愣愣地看着那庞大地仙舟隐约在云雾山岚中的背影,只感觉心头有一块软肉被什么东西掐着一样,有种钝钝的痛。
她独自在宗门口,迎着山风,站了很久很久,青丝都被吹得凌乱。
爹爹,你也保重。
一滴清泪从脸颊上滑落。
惊雪在她的身旁蹭着她的脖颈,无声地安慰着她——小主人,别难过了,你和家主还会再见面的。
不知过了多久,裴星摇骑着惊雪回到了长清峰,却看见谢挽月一脸惊恐地朝着她跑过来,嘴唇不住地颤抖着,说道:“小师妹,不好了,你的侍女好像死了。”
“师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裴星摇眯了眯眼。
她其实并不十分意外,毕竟她的侍女不知为何基本上都活不了多久,算一算时间,青烟青柳还算活得比较长的了。
只是对方是否太嚣张了?她爹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敢在她的头上撒野了?
谢挽月看着裴星摇十分不渝的神色,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惨状,哆哆嗦嗦地继续解释道:“我刚刚去梅林练剑的时候,看到了两具尸体,我当时走近一看,虽然那尸体已经被虐杀到脸都看不清楚了,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来是小师妹你的那两个侍女。”
裴星摇咬了咬牙,其实她心里有怀疑对象,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对自己侍女能这么恨的,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裴忆岚,你就这么喜欢给本大小姐当奴是吧?裴星摇在心中冷笑。
她上辈子就一直怀疑她的侍女无缘无故的消失,是不是裴忆岚做的,但是没有证据,加上她和裴忆岚多年的交情,所以她也不想追究这件事,反而是让裴家别送侍女过来了,以免徒增杀孽。
说句实话,裴家一直也没把裴忆岚当奴看待,不然也不会给他赐以裴姓,而且她上一世也从来没把裴忆岚当奴隶,从她的偏袒就能看出来,她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人。
是裴忆岚要杀了她的侍女,自己犯贱自愿当牛做马来来服侍她,结果他最后移情别恋的原因竟然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是一个奴隶,而应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裴忆岚这人纯纯犯贱。
裴星摇心中越想越气,她敛下心中的怒气,眸光闪烁着寒芒,对谢挽月说道:“师姐,我明白了,我会查清楚是谁干的。”
她勾了勾唇角,眼中掠过一丝算计,随后朝着宴燃的住所走去。
青石板路上面覆了雪,她婷婷袅袅地走着,雪色裙摆摇曳,青丝如瀑落下,好看到了极致。
小院中栽了一颗红梅树,飞花点点铺成软软的地毯,宴燃此刻正在院子中专心地练剑。
蓝白色的宽袖飞扬,剑光犀利流转,身姿矫健,衣袍之间若流风回雪。
宴燃的长相太昳丽了,是面相精致极具少年感的那种美,唇色殷红,此刻额头上因为练剑蒙上一层薄薄的汗,乌发汗湿,有种活色生香的味道。
裴星摇站在小院门口,静静地看着他,面上带着淡淡地笑说道:“宴燃师兄,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件事。”
红梅的花瓣落在了她的发上和肩上。
宴燃看见是她,停下了手中的剑,面上欣喜若狂,迎上前去,殷切问道:“什么事,小师妹?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赴汤蹈火地去帮你达成。”
他这话说得就像是情话一般温柔。
裴星摇无视他语气中的绵绵爱意,眸光清冷,淡笑道:“我的两个侍女死在了梅林中,我没有找到凶手,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下。”
闻言,宴燃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句话不是阴谋,而是阳谋,请君入瓮的阳谋
因为无论如何,这种事情她是一定不会找自己帮忙的,按照关系远近,她优先找的人应该是裴忆岚才对,但是她选择了来找自己,说明她其实内心怀疑的对象是裴忆岚。
宴燃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她想让自己去帮她调查裴忆岚,让自己被裴忆岚针对。
她只是想利用自己。
他心中酸涩,笑了笑,回答道:“裴大小姐,我必不负你所望,成为当你手中最锋利的匕首。”
他明明知道她只是在利用自己,却也心甘情愿的被她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