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闫簇和卿意出现在城西。
来到大部队,尸体集中监看处,果真出现意外,在场每个人都昏睡过去,怎么喊也喊不醒。
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潜入里面,神色慌张,不断掰开每具尸体嘴巴,放入颗类似药丸的东西。
太过紧张,不小心撞倒药箱,里面大大小小药瓶滚落在地。他连忙上前捡拾,最后没想到惊动外面的人。
卿意举剑抵着对方咽喉,他退一步,她进一步,最后退无可退,抵在墙上。
“老实交代,干嘛的?”
笱东希小心将剑拨开数分,谄笑道:“少侠饶命,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救人的,我是一名医者。”
说罢,还指了指地上药箱。
“我发誓,再不救他们,就真的死了。”笱东希边说,边离那锋利的剑远些。
下一瞬,剑却离自己皮肤更近,响起少女质疑声:“他们早已生机断绝,你这话倒是说的可笑。”
“我说的真的,马上时辰要到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次的药有没有用,但是我没有骗你。”
见他言辞恳切,语气急躁,神态也不似有假,卿意和闫簇二人对视一眼,才将剑收起。
笱东希在他们一收剑那刻,就马上继续喂药,丝毫不停歇,头也不抬道:“我叫笱东希,家师去世后,就四处行医救人,算是一名游医,前些日子途经懋山,没想到意外死这么多人,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死因,观察半月,直到最近才发现原因。”
“这城中只有一口井水,每家每户都会派人排队打水,可这问题就在这里,有人下毒,准确来说也算不上毒。”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这毒啊,在水中仅能存活七八个时辰,中毒之人,喝下去后便会出现假死状态,第二天天将亮时,便会醒来,不过毫无意识,眼神空洞,一致性朝某个方向走,后面就再也回不来。”
下毒。
这毒还只能存活七八个时辰,这城中只有一口井,下毒之人定要在天黑下手,排队打水再到用水,这期间打水早的人,用上水就刚好会中毒,而打水较晚,回到家中,毒性刚好消散。
这也就是为什么每日都会有不同程度人死亡,没有规律,全部随机。
可卿意心中任然还有个疑问:“那这些人第二日都会自己醒过来,为什么不会被发现?”
刚说完,最开始被喂药的几人,突然开始呕吐起来,一滩血腥臭浓黑,卿意他们掩鼻后退。
“尸体”太多,笱东希来不及喂完,还没有吃药那些人突然睁眼,朝门外走去。
卿意伸手去抓。
“小心!”笱东希惊慌失色提醒。
可惜说晚了,卿意拦住离她最近的人,不料下一刻,那人突然转身,从嘴里直接飞出一黑色虫子,速度相当快,扑向卿意脸上。
“没事吧。”眼疾手快之时,闫簇一剑斩灭它,护住卿意,焦急看向怀中人,“可有伤到?”
惊魂未定,幸亏闫簇反应迅速,卿意甚至忘记自己此刻被圈在闫簇怀中,摇头道:“没事。”
笱东希上前解释:“这就是为什么没人发现的原因,一旦有人阻拦,就会出现方才那种情况,我怀疑他们喝下去的水应该是某种虫卵,在体内孵化成虫,控制着人的意识,成年形态下,要是被它咬到,当场就会直接同化,不用等到什么第二天。”
卿意跟在那些人身后,确实如笱东希所言,眼神空洞,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天将破晓,现在已经到了城外。
众人在荒无人烟处停下,四周空旷无比,口中低语。
卿意和闫簇点头示意。
“万剑化形,剑囚万物,去!”
卿意指环戒化形,一剑化万剑,围成类似于笼子形状,将他们围困其中。
接着周围草木荡平,地动山摇,闫簇剑气煞人。
果然有结界,气流涌动。
发现了。
卿意眉眼微松,心口却猝然绞痛,喉间腥甜,潮水般窒息感瞬间涌上。
冒然使用法力,伤到心脉。
另一边闫簇将结界破开后,眼前景象骇人,至少上百人被困于结界内,再晚上一步,阵中之人马上就要同化成功。
他立刻转身想告诉卿意,却见她单膝跪地,嘴角溢出血迹,一脸苦瓜样捂着胸口。
“怎么了?”闫簇立刻上前,先笱东希一步拦住她肩膀,“出什么事了。”
滞痛感逐渐消散。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不能使用法力这件事,不然他要是还没有彻底对我放下芥蒂,就痛下杀手,卿意心里暗自嘀咕。
“没事。”
她故作轻松擦掉嘴角血迹,“没想到闫少君功力如此深厚,方才那剑气,竟直接将我震出内伤。”
闫簇见她特意将手抽出,又拉开距离,一点不想让他触碰她的样子。
心下黯然忧伤,手心不断摩挲残留体温,开口道:“什么厉害,不过是讨人嫌罢了。”
卿意:???
大哥,我意思是这样的吗?你不喜欢我,也不必如此阴阳我。
姜水那么多子民,谁不爱戴我,你说我讨人嫌?
气的卿意直接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背过身不理他。
“你们两个给我听着,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杀了这个老头。”
卿意疑惑回头,往高处看去,哪来的狗吠。
一处三米高石上,身穿黑袍,黑色面具罩住上半张脸,手持长刀,挟持客栈里那个老伯。
“你们现在已经落于阵中,我劝你们束手就擒,不然和这老头一起死。”
“不...不用管我。”
老人挣扎往前,朝底下嘶吼道:“我一把年纪,你们快跑。”
“老伯,你放心。”
卿意双手作喇叭状,大声喊道:“你放心去吧,我以后会多给你烧纸的。”
什...什么?老人和黑衣人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双方对视一眼。没听错的话,方才她说让自己放心去死?
不救啦?不是都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黑衣人对她突然这种不按套路出牌,弄得结结巴巴:“我..我我我杀了奥。”
“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老头,看我送你上西天。”
暗中观察卿意二人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无聊的打起了哈欠,还想说两句提醒他们两个要动手了。
突然黑衣人和老人一人当头一棒。
“起开,你踩着你祖师奶奶我枣木剑了。”
贞南秂从背后冒出来,捡起地上缩小的枣木剑。
祖师奶奶也没错,按照辈分,琼瑶仙府上都这样叫她。
“你们两个演什么呢,要杀谁,我来帮你。”
安清一边说,一边给地上敲晕的两个人,腿上一人来了一剑。
前脚刚被敲晕,后脚就被痛醒。
两个人搞完事情,立刻飞下去集合。
自客栈出来后,四人就分成两拨,安清和贞南秂一道寻找破阵之法。
黑衣人和老人见事情败露,也不装了,先前还佝偻蹒跚的老人,此刻脊背挺直,开口是青年男子声音:“你是怎么发现的?”
卿意双手环胸,歪头讽笑:“因为你破绽百出啊。”
刚到客栈,老人行走蹒跚,但却在上楼时,双脚落地用力均匀,既然双腿有疾,鞋子磨损程度自然有异,可他两脚后跟和正常人无差,这是其一。
其二,上楼时,卿意摸到栏杆上满是灰尘,一看就是这客栈早就没人经营打扫,可他却说前几日最后一个伙计才离职,明显撒谎,他是这两日才伪装成客栈老板。
其三,灰尘未扫,进入房间后,却又过于整洁干净,像是知道他们会自投罗网,故意腾出四个房间出来等着他们。
其四,在送水时,他收走茶壶无意间露出的手腕,肌肤平整光滑,和那双刻意掩盖过的老手,形成鲜明对比。
最后,卿意不屑一笑:“还有你那身上香味太重,刺鼻的很,难闻死了,熏到我了。”
哪个身有残疾,一把年纪还熏香的老头,即便有,也不会如此重。
许是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他,气血上涌,面具一掀,露出真实面貌,倒是俊美,属于妖冶长相,不过怎么看,都好像比不上妖冶派的闫簇。
“死到临头了,还给我嘴硬,这下你们都逃不出去。”
眼见他马上就要放大招,卿意出手打住他,“等一下,我有话要说,就是,你演技这么差,以后别出来干了,我猜的不错的话,那壶茶应该是迷药,你还给我下面那些人喝了。”
“唉,你实在没有当反派的天赋,我劝你还是从良吧。”
“住口!我史留香饶不了你们。”
士可杀不可辱,史留香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受死吧你们。”
天空忽然电闪雷鸣,刚刚还亮着,瞬间黑透,结界中和剑笼中的人开始躁动起来,史留香不断吹奏笛子。
笱东希毫无攻击力,围在几人中间,瑟瑟发抖。
躁动越来越大,见五人不敢真正伤害这些人,史留香心情稍微好点儿。
卿意注意到史留香身后草丛耸动,指着他骂道:“你知不知道你熏的香真的很没品味啊,臭死个人。”
史留香眼底一寒,面容如冰面破开,狰狞狂怒,可以说他实力不行,不能说他品味差。
重新拿起笛子,正要吹奏时,卿意掷出碎石,史留香侧身避开,毫不费力躲过去。
就这时,“来福!”草丛闪出道黑影,小小一团,趁其不备叼走史留香手中笛子。
狻猊速度能走万里,等史留香反应过来,它已经跳到卿意怀中。
“好狗。”
卿意揉着它脑袋,抱在半空中晃了几下,来福一直由安清带在身边,方才没看见它 ,就明白是怕出意外,让它藏起来,尾巴也不知道藏好,让她看见了。
“没了笛子,你以为就能逃掉吗?”
史留香就地坐下,手中掐着法诀,“这座城早就被我设下困阵,和懋山一同毁灭吧。”
却没想到四人齐齐后退,只留贞南秂在前。
史留香只当他们死到临头,开始当起缩头乌龟。
“你当你祖师奶奶我吃素呢,来这就是教训你的。”贞南秂也盘地而坐,将枣木小剑输入法力,飞向半空。
小剑变成原来数倍大,分为九柄,八剑分别飞向城中八个方位,最后一柄插在他们所在之处中心。
史留香:“你以为这是道家阵法吗?我告诉你这是佛教阴煞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贞南秂:“谁告诉你我不知道这是阴煞阵,鄙人不才,恰好精通佛道二教门派些东西。”
想当初,她舌战群儒,其中数佛道二教最为较劲,贞南秂为掌握精髓,专门去把佛教所有东西都了解了一遍,用他们的话砸他们脚。
没办法,人太聪明,学什么都快。
暗中探查阵法,连夜计算,当然明白这是佛法中和道教极为相似的阴煞阵,所以贞南秂在枣木剑上雕刻符文,置于高处吸收月华,用于破阵。
“五行循环,煌煌天地,天地人和,破!”
一声令下,懋山八方剧烈响动,而史留香终归不精阵法,遭到强烈反噬,喷出大口鲜血。
“大人。”黑衣人连忙上前扶住他。
史留香强忍反噬,眼眶眦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