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第13章 第 13 章

林郁平静的语气听得江妩悚然一惊，平静的心湖仿佛被人重重地投落一颗石子。

昨天自己去林郁家的事情她并没有瞒着苏荷，当时苏荷听后也没有表现出怀疑或者其他的异常，那今天她特意过来一趟，还和林郁撞了个正着是因为……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江妩张了张嘴，“那你们——”

打过照面了吗？聊天了吗？都聊了些什么。

正要问，推门而入的人打断了江妩，“实在不好意思啊两位，路上堵车了。”看起来颇有些年纪的男人满脸歉意，至少表面上的诚意是足够了的，“让你们两个小姑娘生生等了这么久，我先自罚三杯。”

说着，便熟稔地打开酒瓶盖儿，为自己满上了一杯。

喝酒的气氛忽然就上来了，即使江妩对于林郁和母亲的事耿耿于怀，也只能打住，等待之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了，再向林郁询问细致的情况。

江妩还愣着，林郁已经站起身来，和老狐狸有来有往交谈起来。江妩仰面盯着林郁即使是这种刁钻角度也好看得不行的脸，条件反射地跟着起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杯酒入肚，对方主动提及江妩，“这位是？”

“SH集团‘金融城’项目的负责人，江妩。”

林郁的介绍让江妩有些意外，不是苏荷的女儿，不是江阮的亲妹妹，而仅仅是，独立出来的一个项目负责人，江妩。

平生第一次有人如此理所当然又带着肯定意味地将她摘离妈妈和姐姐的光环之下，把她当成一个自由自主的个体，这样的行为不禁让江妩对林郁心生好感。

同时也在这种时刻悄然带给她自信，“您好。”

江妩脸上添起笑，由于长相漂亮的缘故，很快就受到了一阵夸赞。虽然在那夸赞之下，更多地是带着不怀好意的打量和玩笑，但无所谓，江妩并不在意。

因为林郁很快就引着对方将不正经的话题转移到了工作上。

林郁在业内已经小有成绩，再加上还算尊贵的身份，对方并不会刻意在这种无关紧要的时刻给林郁不痛快。闲聊之际，剩余的人陆续到齐，房间里很快又是一阵接连不停的赔罪声与劝阻。

江妩觉得无聊，从小到大她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个个老谋深算，虚伪得不行。

看着林郁在老狐狸们中间游刃有余的模样，江妩心生敬佩，她是做不到林郁今日的完美应付的。江妩对这种人情世故与酒桌文化尤其抗拒，现在被迫耐住性子暗暗观察林郁的一举一动，竟无意识地学起对方的周旋之道。

好不容易赔完罪，服务生陆续将点好的菜送上来。

菜已经上齐了，却没人去动筷，个个都跟瞎了眼似的，只顾着互相为对方的酒杯添酒寒暄。江妩盯了半晌，开始庆幸自己先前听林郁的话吃了小半块牛排填了肚子，否则一整晚下来，她估计都要饿得两眼冒金星了。

视线无意识地盯在了林郁身上，这一刻她对林郁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冷淡疏离的外表之下，处处都是细致温柔的关照爱护与端庄大气落落大方的处事，难怪张熠初喜欢了她这么多年都忘不掉。

想到张熠初在林郁面前的小心翼翼与紧张得都快不会说话的样子，江妩忽然有些好奇——在之前，他们到底有过何种纠葛。

俗套的青春疼痛文学？还是其他。

“不知道这位小姑娘能不能喝酒……”陌生的声音把江妩的思绪拉回现实。一抬眼，其中一只老狐狸举着酒杯，看着她似乎是犯了愁。

表面上一副为难的样子，实际上恨不得立马将人灌醉。

“江小姐以前喝过酒吗？”他目光盯紧了江妩，没让江妩回答就半开玩笑地说：“出来工作不能喝酒可不行。”

“就算以前没喝过，今晚也该破例了。”他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林郁说：“你看，这不林小姐就很快习惯了吗。”

这般低俗的话一瞬间引起江妩的不适，她回看男人，笑意盈盈，“当然……”

“今晚就算了吧。”林郁插声，江妩的话音被她盖住。江妩余光看见林郁端起酒杯漫不经心地满上，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眉目间的寒霜令人心颤。

“今天她身体不太舒服，我代她喝。”

江妩心说自己酒量也不差，想要阻止她，被林郁一个眼神按住。灌酒的意图被林郁阻拦，男人脸上明显有了几分不悦，“你代她喝？你能代她喝多少？”

“王总想要多少就多少，保证让你尽兴。”林郁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江妩就是有一种莫名觉得林郁生气了的错觉。

“小姑娘家家的，口气倒是不小，那我今晚就等着看了。”他冷哼一声，对于林郁的不识趣感到非常恼怒。

林郁就这么跟王总较着劲，红的白的啤的交替下肚，江妩看出林郁的身形已经有些晃动。她心急，想要拿起酒杯干趴那个王总，又被林郁一个动作轻轻按住，并朝江妩投来一个反对的眼神。

“王总，来，继续。”她回头，再次扬起酒杯。

林郁酒量不差，虽是男人，十几个回合下来，王总也几乎醉了。其他人见状这才纷纷开口劝谏，意思是到此为止差不多了，哪知王总却猛地推开身旁劝酒的人，双目死死盯着江妩，“今晚我就要你喝！”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江妩心里已经有了些火气，之前一直隐忍着没发。这个时候，什么项目，什么工作，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脾气立马就要发作。

奈何那些人精动作更快，迅速用“王总喝醉了，不好意思啊”，“多有得罪，还望江小姐海涵”，“别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小张呢？赶紧给小张打个电话喊他过来送王总去酒店休息”成功替对方开脱。

江妩有气无处撒，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了。

气这些人的狡猾，又气林郁自顾地将一切事情都揽在身上的行为。虽然对方是好心，可自己并不是脆弱的菟丝花。

今晚即便没有林郁在，她也可以一个人把这些人统统喝趴下。

小张很快进来接走了一直犯浑的王总，王总走后，房间里总算安静了下来。老狐狸们意思意思地安慰了江妩两句，话题就引往了别处。

江妩仔细听了两耳朵，好像是终于说起了正事，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倾听。

和先前的硬喝酒不同，这个时候大家终于舍得动筷了。

江妩原以为这顿饭很快就能结束，结果哪里知道，在这种一边吃饭一边谈正事的情况下，偶尔间的推杯换盏累积起来，下肚的酒比先前还要多。

她喝水都快喝饱了，更何况是不知道林林总总加起来已经喝了多少斤酒的林郁。

江妩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林郁身上。她脸颊的皮肤本来很白，这会儿却已经微微透出些许红色，虽然眼神依旧清明，但猜不透到底是已经醉了在强撑还是真没什么事。

因为无法开口询问，江妩想关心她却又做不了什么，一时间有些如坐针毡，恨不得酒局赶紧结束了。

可看现在这情况，显然是不现实的。

大概是江妩担心的表情过于明显，她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靠近，轻轻地握了一下自己。皮肤很细腻，掌心是热的，甚至说得上是有点滚烫。

顺着白皙手腕的主人看过去，林郁注意力还在对面说话的人身上，正襟危坐的模样哪里像是做得出来这种因为害怕自己担心她而偷偷在桌下伸手安慰自己的人？

江妩一瞬间有些想笑。

大概是因为自己未说出口的关心得到了回应，从而让江妩产生了一种‘林郁大概是懂我的’幻觉。再加上今晚林郁对她毫不掩饰地维护——虽然或许林郁对其他女孩子也会如此，但这并不妨碍江妩心中对林郁的那一点好感缓缓攀升。

不论其他，至少作为一个合作伙伴，一个即将共同战斗半年之久的战友，她是无比完美的。

完美得让江妩挑不出一点毛病。

林郁那只安慰她的手很快挪开，一点不像之前，死皮赖脸地抱着她不让她逃跑。江妩有些意外，但注意力很快被服务生托盘里端进来的更多的酒转移。

她支着脸颊，因为今晚已经到了一种看见酒就头疼的地步。

江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在一边听他们闲扯一边在心里暗暗记下工作上的重点后，这一局终于结束。

已经麻木的江妩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刹那间竟还有点不相信。

觉得自由来得太过轻易。

林郁起身了，要去洗手间，她开口叫了江妩一起。江妩跟上去，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步伐上面，看起来还好，没至于醉到连路都不会走。

从洗手间出来时，几个男人已经没影了。江妩朝林郁要了车钥匙，“你喝了酒，就我来开车吧。”

在这件事情上林郁没有反对，爽快将车钥匙给了她。一路来到停车场，上车后系安全带时，江妩恍然想起之前被打断的话题，不由得问道：“那你下午的时候跟我妈妈打招呼了吗？”

“都聊了些什么呀。”

车内久久没有回应。

江妩心里有些慌，手蓦地一下握紧了，不禁抬起脸庞朝林郁望去，想要再次重复一遍。结果却看见林郁那双狭长的眼眸深深望着她，意味深长地问：“你希望我和你母亲都聊了些什么？”

郁总：“我倒是什么都可以聊……”妩妹一个箭步冲上来捂嘴，“你还是别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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