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士1：玲珑无心 第4章 第 2 章 生死之间

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隔壁老李头双手握剑，背对着我站在我身前，剑指怪物。

是他斩断了束缚在我身上的触手，同时也替我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仔细看的话，不难看出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老李头。”我大喊一声。

你骗的我好惨啊，我求了多少次让你教我武功，你都说不会来着！

老李头扬起手中的长剑，遥指章鱼怪，瞬间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肃杀之气。

他一动不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快跑。”

我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镰刀，一步步往前：“我不走，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哪怕赔上这条贱命！

老李头一把拉住我，将我拽了回来：“那是食人魔，是怪物，你打不过的。”

章鱼怪赞赏地看了一眼老李头，似乎很高兴竟然有人认识他这种生物！

接着它目光投向我，鄙夷的眼神就好像我是臭水沟里的一只臭老鼠，它不屑地冷笑一声。

刹那间，飞沙走石，千丝万缕的细长触手翻涌着席卷我而来。

老李头眼神一凛，起剑一挥，长剑划出一道寒光，如流星赶月般奔涌向前。

“青云直上！”

“风起云涌……”

老李头口中念念有词，挥舞着手中的剑一招结束，又起一招，连续不断地出招迎击。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已交手数招。

虽然老李头避开了章鱼怪的攻击，但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攻势越来越凌厉。

无论他砍得多快，触手再生的速度比他更快！

老头心中暗叫不好，形势越来越被动，行动越来越受限，表面却依旧冷静如常。

一瞬间，怪物与老老李头擦身而过，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老李头见状，脸色大变，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

“唔……”

眨眼间，章鱼怪已来到我面前，一只手死死扼住我的脖子。

它的手像螃蟹的钳子一样，锋利无比，稍微一用力我就会身首异处。

怪物狠厉地看着我，“小子，野心不小，区区人类，妄想杀神？”

神？

屁……呸！

张嘴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哪怕发不出声音，我也要在心里骂你！

你这个死章鱼和水母的结合怪，区区妖物竟敢妄自称神！

“青云裂日！”

老李头暴喝一声，剑气凝聚成一道惊雷之威，向着章鱼怪直袭而来。

“咳咳咳……”

我被狠狠摔在地上，震得气血翻涌，劫后余生，大口喘着气。

“砰！”

一声巨响，那边双方再次交手。

我眼看着老李头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抛向空中，然后再沿着抛物线的轨迹落下。

模糊中我看见一记血色，如颜料抛洒在空中，急得大喊，“老李头！”

抬头看到怪物的触手已再次袭来，顿时心中一凉。

“老李头！！！”

我歇斯底里，拿着镰刀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怪物斜睨了我一眼，冷嗤一声，完全没把我看在眼里。

又来一个找死的！

然而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在这生死关头之际，老李头硬生生挺起了胸膛，聚集全身力气使出最后一招。

“乌云密布！”

话落，剑气化作一道屏障挡在身前，迎战这最后一击。

随之而来的所有触手，化作一团红光爆开。

一记红光闪过，老李头的前胸多了两道深浅不一的爪印，怪物已近在眼前。

我边跑边从地上捞了一把土木灰，混乱之中，朝着怪物奋力扬了出去。

吃灰吧，死水母！

趁着他躲闪之际，我扶起老李头仓皇逃进了身后的树丛里。

我可以死，但是别人不行！

我又开始跑啊跑……

这一晚上都在逃命中。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慌不择路，结果不小心掉入陷阱。

“老李……”

爬起来的第一时间，我连忙查看给我当了人体肉垫的老李头。

“嘘！”

黑暗中传来老李头微弱的气息，夹杂着铁锈的腥味，示意我别出声。

我伸手一摸，地上一片濡湿。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

清冷的月光下，我看到老李头的身下，黑红黑红的一滩，蠕虫一样染黑了泥土，让人不寒而栗。

“老李头……”我呜咽着。

“别……哭，你怎么……像女孩子一样？”老李头想要笑出来，却是有气无力，“男子汉……大丈夫……坚韧果敢……”

“呜呜呜！”

我边哭边点头，有什么热热的滚过脸颊。

虽然我的身体是男孩子，但是我身体里的灵魂是女孩子啊。

“这把剑，给你……”

老头颤颤巍巍地想要举起手中的剑，手却不听他的使唤，怎么也无力抬起。

我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连同他手里的剑，一起举了起来。

老头嗫嚅着什么，声音低到我怎么也听不清，“……剑士！”

话音未落，老李头的手就垂了下去。

“老李头！！”

一道悲鸣打破了夜的宁静。

今天下午我们还聊着天来着，现在却已天人永隔。

这场战斗虽然短暂，却充满了勇气和牺牲。

老李头在血泊中奋力战斗的精神，坚定的决心和勇敢的举动令人钦佩。

而他对我的守护更是让人感动，他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老李头是在我几岁的时候回到村子里的，回来的时候一条手臂和一条腿都已经废了。

他年轻时候出去闯荡，年老了却一事无成回来，甚至还跛脚断手的，村里的人都看不起他。

在我们家隔壁住下后，他平日里就行为古怪，脾气暴躁，终日自怨自艾，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以及……磨他那把不知哪里捡来的破剑。

虽然被村子里所有人嫌弃，可他就像我的亲爷爷一样，从小看着我长大。

梦里，我们回到了从前。

房屋错落的小山村，我一手提着一壶酒，背上背着空背篓急匆匆往回走。

来到一个院子前，我停下脚步。

猛地一把推开院子的门，“老李头，你要的酒我给你买回来了。”

院内，坐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他正用左手擦拭着面前的剑，旁边放着一个个晾晒着药草的簸箕。

老头一脸嫌弃：“莽莽撞撞。”

“爷爷，你又在擦你这把剑啊，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

“我说了我不会武功，这个问题你问第几遍了。”

“第1306遍。”我不假思索回答。

“你……”老头一噎，开始赶人：“把酒放下，快滚吧。”

梦里，他还是那么气势汹汹，那么不近人情，那么尖酸刻薄。

天亮了！梦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四周仍旧灰暗一片。

我的梦没有醒。

老李头就在我旁边，他睡觉的时候身体绷得很直，地上的血已经干涸。

我拿起镰刀，在洞壁凿出一个个落脚点，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泥土落在我嘴里，我也感觉是甜的。

比吃土更难过的是，我的心是苦的，这个世界只剩我一个人了。

当我蓬头垢面地站在村子前时，只觉双眼一黑。

整个村子，只剩下燃烧后的一片灰烬。

“娘亲，小葵……”

我狂奔着向家的方向跑去，我的家只剩下残垣断壁，烧不尽的只有冷冰冰的石头，非人之软乎乎的血肉。

我在树林里找来藤蔓，一头绑在树上，一头绑在身上，重新落到洞中，捆在老李头身上。

然后再爬上来，把老李头拉上来。

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重量原来如此沉重！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双手磨出了血泡，才将老李头拉了上来。

我在后山挖了三个坑，用娘亲和小葵用过的东西，一些瓮瓮瓦瓦，做了两个衣冠冢。

又找来烧剩的房梁，截了三段，刻上名字，分别立在坟头。

双腿跪在坟前，我的心像被人挖了一样地痛。

我曾经发过誓，今生要做一个称职的哥哥，要是那种让前世的自己都羡慕的哥哥。

妹妹的可爱，母亲的温柔让我心甘情愿在父亲离开后担负起一个家的长子的责任。

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所以我还一直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真正的家人。

可是，这一刻我的心还是好痛好痛。

如果这个奇幻世界的开启要以她们的生命，还有村子里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为代价……

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娘，小葵，老李头，你们放心，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誓必要找到那个怪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我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