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宴 第68章 万金不换

荀水怜在丞相府中的日子就没这般好过了。

看着小妖一箱箱的将聘礼抬进丞相府，侍女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聘礼，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荀鸿清看着低头耷拉脑的荀水怜问道：“这是...”

荀水怜抬头，面色为难：“姬元甫送来的。”

“你们要成亲？”

荀水怜颔首。

听见声响的尹曼在窗口呼喊道：“水怜，水怜。”

荀水怜走进房间，坐在椅子上。

尹曼看着丞相府门外还在往里抬聘礼：“你们在一起了？这是聘礼？全都是？”

荀水怜颔首：“是在一起了，可是...”

尹曼羡慕道：“天啊，我果真没看错那个姬元甫。这么大的阵仗，论谁家的姑娘有这般待遇？就算整个久安的姑娘再同一日出嫁，聘礼也不见得有这个多。”

荀水怜却笑不出来：“那是你还没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呢。”

“是什么？金条么？”

荀水怜摇摇头。

尹曼走下床：“我就说这要都是金条，得多少钱啊。”

“这里面随便拿一个东西出来，就能换一屋子的金条...”

“什么！”尹曼起身：“天啊，他怎么有这么多...”

荀水怜双手托腮，眼角被硬生生的搓了上去：“他活了三千多年，竟收藏宝贝了。”

尹曼摇晃着荀水怜：“这是多少姑娘的梦想啊，看来他待你是真心的。快嫁啊！”

荀水怜猛地松开手，额头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我是想嫁，就算没有这些聘礼我也是想嫁的。但是我爹...”

尹曼冷静下来：“对啊，不过这下荀丞相应该也能看到姬元甫的诚意了。你快去吧，说不定呢。”

“但愿吧。”

该面对的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就算荀水怜一直躲着不见荀盛国，荀盛国也会吵着来见荀水怜了。

这不，荀鸿清就来了：“水怜，爹让你去前厅。”荀鸿清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想必荀盛国的脸色定然更差。

尹曼拉着荀鸿清小声问道：“如何？”

荀鸿清摇头叹息，看样子荀盛国那边的情况的确不妙。

在影月岭的时候，荀水怜只看到了十多个箱子。可如今摆在院中的却是数不清的箱子。她绕开箱子走进前厅，发现前厅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她只能随便找个空隙站进去：“爹...”

荀盛国坐在椅子上，他的椅子下面竟然也有一个箱子。他看着站在两旁的小妖：“你让这些人...妖...这些东西先出去。”

荀水怜看了一眼众妖：“你们先出去吧。”

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光是在人间，在妖界也是一样的。他们收了姬元甫的银子，答应保护荀水怜。现在是断然不会离开的：“大人让我们保护夫人。”

“夫...”荀盛国气的说不出话。

荀水怜赶忙迈过箱子跳到荀盛国面前，端起茶杯：“爹，别生气。你们快下去。”

荀盛国的话小妖可以不停，荀水怜可是他们日后的主人，见荀水怜生气，纷纷消散。

荀盛国指着面前的箱子：“你们不是都不见面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荀水怜无处落脚，只能爬上箱子，跪在箱子上：“爹，我跟他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你也看见了，方才那些东西都是怎么离开的，他们是妖怪。他也是妖怪！你要跟妖怪成亲？”

荀鸿清绕着箱子赶忙走来，尹曼跟在荀鸿清身后。

荀鸿清身手敏捷，很快走到了前厅，站在箱子上：“爹，那个姬元甫虽说是妖。可许久都未成亲，可见对水怜的真心。而且他措辞出手相救，如今还依着咱们人间...”

“你闭嘴！”荀盛国打断了荀鸿清：“世人都说你们三个是最乖巧懂事的。可如今呢。你，婚事未定。才若不知所踪，水怜又找回来一个妖怪！”

荀水怜一听，猛地抬头：“爹，你方才说姐姐怎么了？”

荀鸿清小声道：“你生辰之后，她就不知所踪了。眼下庄亲王府跟宫中都已经派人去寻了。”

“怎么会？”荀水怜没想到，短短一日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尹曼终于走了过来，感叹道：“真是壮观。好大的手笔。”说着，尹曼打开了一个箱子。

荀盛国努力平息道：“我不允...那是卡簧的真迹么？”荀盛国的目光落在打开箱子的一角。

卡簧是荀盛国最崇敬的书法大家，荀水怜一件有戏，赶忙将那书画递给荀盛国：“是啊，这里面还有好多东西，爹不妨瞧瞧。”荀水怜将面前的箱子一一打开。

荀盛国端详着那书画：“的确是卡簧的真迹，我本以为都已经被烧毁了。没想到还有存留，真是难得。”荀盛国指着另一个箱子里的琉璃盏：“那个给我瞧瞧。”

荀水怜赶忙将琉璃盏递到荀盛国面前。

荀盛国拍了一下荀水怜的手：“怎能直接用手拿？”荀盛国垫着手帕，小心翼翼接过琉璃盏：“这就是先皇寻了一生而不得的紫玉琉璃盏，果真是个宝贝。这色泽，那个，那个是象牙席么？”这一箱箱的宝贝，都是万年难得，对于喜爱珍藏的荀盛国更是听说过没见过的难得佳宝。

三人看着荀盛国，心中希望的小火苗油然而生。

可姬元甫却在此时来了：“丞相...”天不怕地不怕的姬元甫，在看见荀盛国的那一刻还是微微颔首，毕竟那时荀水怜的父亲啊。

“你怎么来了？”荀盛国瞪大了眼睛，险些将手中的玉杯扔出去。若是旁的，恐怕早就脱手而出了。可现在在他手中的是，开采出玉石后制造的第一个玉杯。这若是碎了，荀盛国的心怕也是跟着一同碎了。

姬元甫走到荀水怜身边：“不知这些聘礼丞相可喜欢？在下听闻丞相喜爱收藏古玩，故而拿来了一些古玩，还望丞相莫要嫌弃。”这谁会嫌弃啊，就算送宫殿也没这个气派了吧。

这些东西在荀盛国的心中的确不是金钱可以媲美的，在荀盛国眼中，这些东西都是无价的。他看出了姬元甫的用心，脸色稍微缓和，但态度依旧坚决：“我看出了你的用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还是拿回去吧。”

“爹！”荀水怜本看着荀盛国的模样以为荀盛国会稍微松口，可没想到荀盛国远比想象中的要坚决。

姬元甫却是不急不躁，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荀盛国：“真正的聘礼在这。”

出于好奇，荀盛国打开盒子。一颗黑色的珠子出现在荀盛国面前。

荀水怜觉得这珠子眼熟的很，转头看向姬元甫：“这是...”

姬元甫微微颔首：“丞相手中的是我的命脉，若有一日我有一份怠慢水怜，丞相只需捏碎这珠子，我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将自己的命交于丞相，交于整个荀家，就是想给你们一个交代。我姬元甫用自己的灵魂起誓，只要我在的一天，我就会对水怜好，不会有一丝怠慢。三界中，没有人会怠慢水怜。她在丞相府是众星捧月的二小姐，在我身边只能加一个更。如若不然，我这条命，随丞相处置。”

听了姬元甫的这一番话，荀盛国微微颤抖，他从未听过有谁能将自己命当做聘礼。这是要对人有多大的信任。

尹曼在一旁感动的不行，手帕都能拧出水来：“我的天啊，太感人了。”

荀水怜也没想到姬元甫会做到如此，眼含泪花看着姬元甫。

姬元甫回眸，微微一笑。

荀盛国盖上盒子：“你可知将这个给我，我只要一动手你就会灰飞烟灭？你可知现在陛下正在除妖？”

姬元甫颔首：“自然是知道的，但我既然已经决心跟水怜共度一生了。那自然也是将丞相当做了自己的家人。若是丞相当真狠毒了我，那能让您痛快片刻，也是行孝了。”

荀盛国看着姬元甫，似乎是有些动摇：“行孝？你多大了？跟我行孝？若我没猜错的话，卡簧是你的至交吧。”

卡簧一生钻研书法，此生唯一作画一幅，而这幅画人们只听过，却从未见过。聘礼中的那书画就是卡簧唯一的作画，而画中人正是姬元甫。

姬元甫微微颔首：“是。”

荀盛国叹息：“卡簧在一千年前就已经辞世了，也就是说你至少已经活了一千年了。”

姬元甫毕恭毕敬的站着：“三千六百五十三岁。”

荀鸿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姬元甫。自己未来的妹夫三千多岁，这是谁也很难接受。

荀盛国却笑出了声，那笑声听不出是个什么意味：“三千六百五十三，老夫只活了先生一个零头，何来的行孝一说？”

姬元甫道：“既然我跟要迎娶水怜，那自然是依着水怜的辈分走。我也愿意留在人间，跟随人间的规矩。我在人间也有院落，若丞相舍不得水怜，我也可以留在丞相府，伺候丞相终老。”

姬元甫的眼神真诚，荀盛国就算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

若姬元甫是个凡人，荀盛国定会犹豫都不犹豫。只要荀水怜喜欢，哪怕没有这些聘礼，没有这番言辞。可他是个妖怪，人间容不下的妖怪。荀盛国将妖丹还给了姬元甫：“这礼太贵重，老夫受不起。还有这些，你都拿回去吧。你若是真的为水怜好，就离她远些吧...”

“爹！”

姬元甫道：“这些聘礼，我既送来了，就没有拿回一说。如今的场景我也想到了，但是无妨。日后丞相会看到我的真心的。”姬元甫转身。

“诓荀！”荀水怜拉住了姬元甫，跟随姬元甫一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