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宴 第61章 执念

荀水怜就站在屋内，而二人似乎看不到荀水怜一般，面不改色。那道人没无视荀水怜倒也无妨，但按理来说姬元甫不会这样。荀水怜不解的坐在一旁，眼下她更好奇的是，姬元甫身为一个妖怪为何会跟一个道人坐在一起。何况看那道人的周身金光，想必不是一个普通的道人。至少不是行走街道的行骗之人。

姬元甫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瓜子壳，走向那道人。在路过荀水怜的时候，荀水怜所闪不及，而姬元甫竟然就这样穿过去了。荀水怜惊讶的伸手出，发现她的确碰不到姬元甫。

姬元甫绕着那道人走了一圈，手中拿着一个香炉摆弄着：“我说仁渊啊，你也别劝导我了。你若是能放下执念，你现在就不会在这跟我说话了。依着你的资历，就算在九重天上当不了什么名将，混个副将那绝对是妥妥的。可你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陪我耗着呢。”

原来那道人就是仁渊真人，难怪看起来就跟普通的道人不一样。

仁渊真人轻闭双眼，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我是为了拯救你。”

闻言，姬元甫放下手中的香炉：“哈哈哈，拯救我？你们成天都说什么拯救苍生，难不成我还能跟苍生比较了。真是多谢仁渊真人抬举了。别拿我当借口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能飞升就是因为你执念除了我，只要你不放下这执念，就不能飞升。不然，你怎会放着仁渊真仙的位子不坐，偏偏在这做什么真人。”

仁渊真人终于睁开双眼，荀水怜隐隐约约能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想必是姬元甫此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不过修行之人毕竟是修行之人，片刻后便恢复了平静：“你说错了，也说对了。对在，我的确不是不想飞升，而是不能。而不能飞升的原因也的确是执念，执念的起因也的确是你。错在，我执念的不是要除了你，而是要度化你。你生而为妖，这不怪你。可你天赋异禀，原本可以以妖神飞升，为何要如此糟践自己。你要知道，无论你又多强大，法力多高超。你能做到的也只是如此。你能回到过去，不代表能改变过去。那么你回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一次次的看着自己创下滔天大祸，却无能为力。你是在惩罚自己，还是想要改变过去呢。”

若说姬元甫一语击中的仁渊真人的心思，那仁渊真人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诛心。

荀水怜眼睁睁的看着姬元甫身子发抖，仁渊真人步步逼近。而她却连碰触到姬元甫都不能。难以想象，姬元甫自己回到过去，一次又一次看见父母双亲一次又一次死在自己手下，而自己却无力改变的场景。

地宫中，荀水怜拼命抓着什么，嘴里还“呜呜”的说不出话。

姬元甫紧紧抱着荀水怜：“水怜，你醒醒，那是幻境，是不存在的。我是姬元甫，我在这，你醒来。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而荀水怜似乎已经深陷到那幻境中，不知是不愿醒来，还是醒不来。

此时，仁渊真人已经走到了姬元甫的面前。姬元甫跪在地上，一手按在地上，一手扶着额头。似乎是头痛欲裂，脸都憋得通红。

仁渊真人手中拿着如黑玉般的珠子，上面散发着隐隐红气，珠子里似乎是电闪雷鸣却没有一点声音。他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姬元甫：“你知道的，虽然我不能杀了你，但是让你生不如死还是轻而易举的。”说着，仁渊真人松手，那珠子静静地躺在仁渊真人手中。姬元甫的头痛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姬元甫依旧爬不起来：“这妖丹，你只有一颗。你也是知道的，我生来两颗妖丹，你拿着这颗妖丹，除了让我身子痒痒一下，还有什么用？别以为真能威胁我。”

荀水怜想上去捂住姬元甫的嘴，让他不要再激怒仁渊真人了。所谓的痒痒，是多么难受。荀水怜无法感同身受，可也是看得出来的。

庆幸的是仁渊真人将那妖丹收起：“只要你肯放下执念，我愿助你一臂之力飞升。以你的天资在九重天某个一官半职的不是什么难事，又何必自甘堕落留在妖界呢？”

姬元甫口中喊着血，嘴唇已经被染的殷红：“你们都说九重天上都多好，飞升有多好。留在妖界就是自甘堕落，说的好像妖就是淤泥中的泥鳅，你们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你也说了，我生而为妖。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我母亲，都是妖。我理所应当也是妖，既然天界那么好，你就放弃我，去天界吧。”

仁渊真人叹息，可并未放弃：“终有一日你会想通的，总之别耗费法力回到过去了，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改变不了你杀了自己双亲的事实，回去也只是徒劳。就算你法力高深，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若你再执迷不悟下去，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不留情面又能怎样？你又不能杀了我。不然你还会在这装好心？你不过就是想骗过另一颗妖丹，然后让我魂飞魄散罢了。呸！”姬元甫吐出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口鲜红的血迹。

仁渊真人再次闭上双眼，似乎在努力运气：“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荀水怜突然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姬元甫紧紧抱住他。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姬元甫有些不知所措：“你...看到什么了？”

荀水怜松开姬元甫，眼含泪花：“你为何要回到过去，一次次的看最让你痛苦的场面？”

姬元甫的脸霎时雪白：“你...都看到了？”

荀水怜摇摇头：“我看到的不是那一幕。”

姬元甫松了一口气，那场面是自己的噩梦。他是断然不想让荀水怜看见自己那般模样的：“那你看到什么了？”

“仁渊真人，他好像是想帮你...”

闻言，姬元甫起身。紧握双拳，似乎在竭力控制着内心的愤怒：“你听到了？”

荀水怜颔首，上去拉住姬元甫：“到底是什么回事？还有那妖丹，为何会在他那？还有妖丹是什么，会对你又什么影响？”

原来那妖丹是在姬元甫走火入魔时，仁渊真人诓骗了姬元甫的父亲交出来的。说是日后他能控制住姬元甫，不让姬元甫再次走火入魔。但仁渊真人这样嫉恶如仇的人怎会放过姬元甫？他向来见妖必杀，何况还是像姬元甫这样强大且邪恶的妖怪。

妖丹是一个妖怪的命，就相当于是人类的心脏。凡人心脏受创，就算再厉害的神医也救不活，妖怪也是一样，妖丹受创必定魂飞魄散。仁渊真人拿着姬元甫的妖丹想要除了姬元甫。可那妖丹顽强的很，火炼，冰冻，刀刺，针扎都完好无损。后有人提出，或许姬元甫就是传闻中有两颗妖丹的妖。有两颗妖丹的妖十分罕见。第一个是万年前，也是一条九尾白狐。他出世时整个三界都震了一震。天帝派人下来查看，找到了这只九尾妖狐。天帝怎能容下这样一个强大的妖怪存在，命天宫中的神将下来缉拿那九尾妖狐。可那九尾妖狐实在强大，不但没缉拿，反而在大战了数年后，天宫中的神官几乎是换了一批。因为来缉拿九尾妖狐的那一批神官，无一例外的死在了它的手下。再后来的神官，知道了九尾妖狐的厉害，听到关于他的事情都避之不谈。天帝也实在拿那个九尾妖狐没办法，只要他不为祸苍生就放任不管。后来也不知道怎得，他竟然如同消失一般，没有音信。知道今天，也没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去了哪里。

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姬元甫出世了。天帝这次涨了记性，不再跟姬元甫硬拼，反而让姬元甫飞升。与其做敌人，不如为己所用。可姬元甫在妖界逍遥快活，天界规矩繁多，姬元甫竟然就这样拒绝了...

仁渊真人不知道姬元甫跟那只九尾妖狐之间的关系，但只有集齐两颗妖丹才能杀了他。仁渊真人打着为姬元甫好的名义，想要骗来另一颗妖丹，就跟当年骗他父亲一样。可姬元甫并没那么好骗。仁渊真人也因为姬元甫这份执念无法飞升，只能留在山里继续做他的仁渊真人。

听了这个故事，荀水怜不由惋惜：“我还以为道人都是好人，没想到也有这样心机深重的。”

姬元甫颔首：“所以他手中只有一颗妖丹无妨。”

荀水怜想起了幻境中姬元甫痛苦的模样：“不过既然他手中有一颗，你说话还是小心些。可以顺着他，说不定我们可以将那颗妖丹骗过来。”

姬元甫看着荀水怜认真的模样，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但心里却暖暖的：“无妨，你放心吧。他杀不了我。”

“那你也别回到过去了好不好？”

姬元甫颔首：“后来发现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也已经不回去了。与其纠结着过去不放，不如朝前看。”

荀水怜起身，高抬手臂：“对，放下过去！来啊，一起。”

姬元甫嫌弃那样的动作，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