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宴 第38章 心疼

幻歌宇妖录对姬元甫的过去记载的十分详细，言语中不乏对姬元甫的偏见。看来撰写幻歌宇妖录的人，并不喜欢姬元甫。

过去是详细了，但是对于如何才能找到姬元甫，却没有任何记载。折让平云十分头疼。

眼下，荀水怜是唯一的希望。或许有了幻歌宇妖录，荀水怜能跟平云说出姬元甫的下落。当然，这是平云希望的。但是结果如何，她也不知道。抱有一线希望的平云还是决定试一试。说干就干，平云当机立断的拿着幻歌宇妖录走向丞相府。

因为上次平云的态度还算平和，这次的荀鸿清也未做太大反应。何况稍后尹曼还要为自己疗伤。荀鸿清换了身干净利索的衣衫，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大伤未愈的人。

看见平云，荀水怜仿佛是弹射一般的坐起：“怎样？是有他的消息了么？”不用问，平云自然是知道荀水怜口中的‘他’是何人。但她万万没想到荀水怜会是这般反应。指望一个曾经要烧死自己除妖师帮自己找妖怪，看来荀水怜也是当真无路可走了。

几番接触下来，平云对荀水怜的态度有所改变。最重要的是，现在她知道荀水怜并不是妖怪，先前是自己错怪了她。可能也有一部分的愧疚之情，平云的语气格外平和。甚至比在皇上面前都要谦虚一些：“没有，但我带来了一样东西。”平云拿出幻歌宇妖录在手中晃了晃，放在桌上。

荀水怜抬头看了一眼平云，平云颔首。荀水怜小心翼翼的拿起幻歌宇妖录，翻看着。

不知是平云对着最后一页的看的时间太长，还是缘分使然，荀水怜随手一翻，便是姬元甫的那一页。

看着‘姬元甫’三个字，荀水怜将手指放在上面，细细摸着。仿佛是想在上面寻找哪怕一丝姬元甫的气息。

看着荀水怜的模样，平云莫名有些心疼。她不知道该如何让荀水怜面对真正的姬元甫。这个她心心念念的男子，竟是这样的人。平云紧盯着荀水怜，生怕荀水怜会一个想不开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毕竟荀水怜的性子她也是知晓一二的。就算不了解荀水怜，光是看她哥哥那个宠爱她的模样。想必荀水怜也不会乖巧到哪去。

似乎是发觉到自己在那个三个字上浪费的时间有些久了，荀水怜挪开目光接着向下看。

那些刺眼的字眼在映入荀水怜的双眸。

但她并没有平云想象中的愤怒，忧愁，激动。反而十分平静，一字一字的接着看着。

荀水怜看的仔细，平云也不催促就在一旁静静等着。她已经习惯了荀水怜屋中的凉茶，是在渴的不行，她也顾不上许多，倒了一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反正平云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喝不得凉茶。就算茶凉，可丞相府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这凉茶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反而别有一番滋味。平云不住又倒了一杯，逐渐放松警惕。想必荀水怜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一滴泪，落在了幻歌宇妖录上。荀水怜赶忙掏出手帕。她不是先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而是擦拭着幻歌宇妖录。生怕自己的那滴泪会洇了上面的字迹。

看着这一幕，平云也放下了茶杯。心想道：“这里也没什么感人的地方啊。”

荀水怜合上书本，脸上带着笑容。可那笑，怎么看都不是开心：“原来，那一夜他是因为这才会失去心智。可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平云不禁好奇道：“失去心智？他对你做了什么？”

荀水怜回想起跟姬元甫散步的那一夜：“他哭了。”

“哭了...？”似乎是想不到这样一个混世魔王流泪的样子，平云突然大声道。

荀水怜颔首：“若是我早点知道，一定不会就放他那样离开。”

平云不解，为何荀水怜看见这样的姬元甫不但不恼，反而是心疼。她起身指着幻歌宇妖录：“你看清楚了，你眼中的姬元甫是个什么样的妖怪。杀父弑母，连自己的亲人都能杀害，谁知会不会伤害你呢？就算说他只是走火入魔，可谁又知道那是不是个借口呢？而且上次他亲口说自己是一只狮子，你也看见了。他是九尾白狐。他连自己的身份都在骗你，你还指望他能对你有多真诚呢？”

荀水怜依旧是一副平静的神情，看着平云：“九尾白狐，所以说他真的很厉害么？”

平云坐下身子：“岂止是厉害，简直就是上天入地没有敌手。最简单的你看啊。”平云放出识妖萤：“我这识妖萤是师父给我的。你要知道，所有的妖怪在它们面前都无所遁形，甚至就你身上的那一点妖气都逃不过它们。可我让它们寻姬元甫。你看啊。”平云看着识妖萤，只是说出姬元甫的名字。识妖萤就纷纷飞回了口袋中，来回乱撞，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荀水怜点点头：“那他这么厉害，会是什么样的劫难呢？”

平云思量片刻：“或许就是我吧。”

“你打得过他么？”荀水怜并没有嘲讽的意味，是在认真的发问。毕竟平云自己都说了，姬元甫没有敌手，那平云又怎么敌得过姬元甫呢？

平云一时语塞：“不管打不打得过我都要试一试。陛下找我来就是让我来除妖，已经追到这里了，看来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

荀水怜抱着幻歌宇妖录：“这个能借我看两天么？”

平云颔首：“可以，只是你要万万小心。若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为你抄录一份。毕竟这幻歌宇妖录世间罕有。”

荀水怜道：“谢谢了，我自己抄录就可以了。”

平云看着荀水怜，尽管她知道荀水怜就算知道姬元甫的消息想必也不会告诉自己了。可若是不试一试怎样都不会死心：“若是你想到了如何能找到他，或者是有了他的消息。你想开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平云顿了顿，接着道：“最后提醒你一下，他真的很危险。妖都是会骗人的，你莫要被他迷惑了。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说不定他修炼就是要吃人心，或者找个体质特殊的吸取他的阳气。总之，你多个心眼吧。”

也不知是为了感谢平云带来了幻歌宇妖录，还是想讨好平云放姬元甫一马。荀水怜将平云送到了门外，还微微行礼。

这还是平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荀水怜，若是平时，她如何也不想出荀水怜行礼的模样。如今瞧见了，心中却只有心疼。她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好事坏。好在，荀水怜并没如她所想的一般崩溃，泣不成声，破口大骂。坏在，荀水怜似乎也不记恨姬元甫，而且似乎保护姬元甫的决心愈发浓烈。

有了这两次的接触，荀水怜对平云也改观不少。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二人沉淀下来的时候，发现还挺对脾气。荀水怜想着，若不是平云一心想要铲除姬元甫，说不准她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荀水怜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幻歌宇妖录，那两页她抄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弄丢了，就找不到了一般。但经过这几日的抄写，姬元甫的那点过去，她早已熟记在心。就算有一日这两页消失不见了，荀水怜也能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连个标点怕是都不会出错。只是可能会更改一下语气，少一些带有偏见的言语。

荀水怜心疼不已，无处诉说。跟荀才若说吧，怕荀才若会担心。跟尹曼说吧，现在尹曼一心钻研医术。也不知道是这次荀鸿清受伤给了她很大的打击还是因为什么。总之，现在的尹曼是断然没空理会荀水怜。

眼下，能跟荀水怜说说话的怕是就只有烟莲了。

一向寂静的雪莲山，荀水怜一来倒也能增添几分生气。

荀水怜虽吵，但并不惹人烦。起码烟莲还是很喜欢听荀水怜碎碎念的。

远远地看见荀水怜的身影，烟莲转身去温茶。

来的多了，荀水怜自然也就不客套了。其实，荀水怜在哪也没客套过。只有在宫宴的时候才能收敛几分，但也只是稍有收敛。荀水怜见烟莲温茶，直接坐在凳子上：“我说，你这凳子坐久了不太舒服。你平日也不爱打扮，有那闲钱就买两把椅子吧。”

烟莲笑着端来温好的茶：“二小姐还未找到那位公子么？”

荀水怜单手托腮，看着木屋上的木纹：“没有，但是那个除妖师给了我一本东西。我看到了一些不知道该不该看的，本来我应该是很生气他骗我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何就是气不起来。就算他不打招呼莫名消失，我还是气不起来。”

烟莲将冒着热气的茶推到荀水怜面前：“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烟莲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荀水怜的眼泪就止不住了：“你知道么？每次他消失，再出现，我都犹如重获新生一般。但是他又消失，我不知道这样的死去活来还要有多少次。就算他再次出现，我就怕说错一句话，他又消失了。然后继续等待着下一次复活。若他当真不愿来看我，那就永远不要出现。不然真的很折磨人。”

烟莲似乎深有感受道：“可若是他当真永远都不出现，你会如何？”

“等着呗，能如何...”

殊不知，不远处的树上，蹲着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偷听着二人对话。那二人正是裴承跟姬元甫。

姬元甫放心不下裴承，也想渐渐转世的烟莲，不成想却遇到了荀水怜。

有了姬元甫的陪伴，裴承倒是不像前两次那般悲惋。听见二人对话，反而看着姬元甫略带嘲讽道：“你确定你的那个荀水怜喜欢的不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