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梦很真很真,让人分不清现实。
梦里面,他和阿桥在白玉阁的桃花树下。桃花开的正好,朵朵花瓣在风中起舞。
他的阿桥那时笑的很灿烂,眼睛就像星星一样。他一直唤他白微君,仿若回到了拜师前的时光。
他替他摘掉肩上的花瓣,温柔的对着他笑,他们二人的眼中,只有彼此的倒影。
那时是无忧无虑的,谢桥对他有说不完的话,用不完的心意。
即使后知后觉的,那些美好的回忆里,可能从来都是墨辞的精心设计,白微也只愿意相信,他的阿桥,那时是真心待他的。
那么多与他相处的日子里,大都是细碎美好,沉静无忧。
有阿桥在身边,不知为什么,总会觉得很安心。
只是过往终成了回忆,那满心的欢喜也像桃花花瓣片片凋零。
桃花葬在风中,如同那段挥之不去的过往也将要被埋葬,随之而来的是久久散不开的阴霾。
画面再一转,那张脸庞上的温柔笑意消失了,变得陌生。
谢桥冰冷地唤他的名字,白微,没有丝毫的温度。
他将他送他的青梅剑,朝他的心脏刺去。
那淡漠的言语,决绝的神情,让他觉得世间最疼痛的失意,也莫过于此了……
再醒来时,白微的额间已经布满了涔涔冷汗。
心悸之余,他的余光瞟到一个人影,回过神来,发现墨辞正坐在他的床边。
回忆起昨日不堪入目的画面,让白微顿时满心的无力与挫败感。
果然,这才是现实,对吗?他在心中自嘲着。
墨辞撑着脑袋坐在他的床边,见他醒了,什么也没说,只是绕有兴味的看着他。
他转身去桌上盛了一碗热汤,端着盛好的汤又在床边坐下。
墨辞吹了吹骨汤的热气,不急不缓道:“师尊想来气血不好,我特地让人备了些骨汤给师尊补补”
白微的面容有些憔悴,看着墨辞的眼神却依旧有些戒备和抗拒。
墨辞将骨汤端给他喝,白微拒绝的别过了头。
墨辞被他拒绝倒也不气,似笑非笑的问:“师尊为何不喝?怕我下毒吗?”
他轻声低笑着:“师尊,身子弱了怎么能伺候好人呢?”
墨辞将玉碗凑到白微唇边,有些玩弄的看着他:“不如,我来喂师尊喝吧”
白微将他手中的玉瓷碗推到一边,语气有些疏离:“你觉得这样的把戏…很好玩是吗?”
“师尊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墨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故作天真。
白微低眉不去看他,面容清冷:“从今往后,别再叫我师尊了……既然你本就无意拜我为师,何况,我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这样的称呼有何意义呢……”
“那该称呼你什么呢?白微君?哥哥?还是……师兄?”墨辞故意试探着问,然后去看白微的反应。
见白微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又轻笑起来:“有没有意义,你说了不算……”
墨辞放下手中的骨汤,撑起手肘饶有趣味的问道:“说到底,你这么介意我叫你师尊,该不会,到现在你还是忘不了谢桥吧?”
白微的眉心皱的更深了,手不自觉的紧握着,沉默不语着。
像是无意间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墨辞莫名的想要深究下去:“师尊怎么不回答?难道是被我说中了?”
墨辞神色意味不明,低眉看着白微:“原来白微君还在惦记着你的小徒弟呢,若是师尊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勉强扮演他,以解师尊相思…之苦”
白微的眉头皱的很深,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墨辞!别再来羞辱我了”
“羞辱?”
墨辞的神色已经有了一丝愠怒,低声嘲弄道:“可是昨日和师尊,我看师尊不也是很享受吗?”
白微显然被墨辞的话语戳到了痛处,被他逼的崩溃了:“墨辞!你闭嘴!”
墨辞见白微生气的样子,愈发玩味起来:“师尊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他轻笑道:“这可不像白微仙君的气度啊……”
白微气闷的指着门的方向:“请你走,请你立马消失在我的眼前!”
墨辞看着面前的人,冷笑起来:“呵…那恐怕要让白微仙君失望了,师尊今后…可是日日夜夜都得和我相见呢……”
白微的神色中也涌出了一抹恨意,绝望的道:“你究竟想要我什么?想让我难堪?或者是让我痛苦?这些…这些你都做到了……除了这些,你还想要什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如果你想让我死的话,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剥皮抽筋,千刀万剐都随你便。只要你放过他们,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墨辞抓起白微的手腕,眼神冷冷的盯着他:“这样的话从白微仙君嘴里说出来,还真是陌生…您不是应该苟延残喘的活着,卧薪尝胆…说不定到时候再让我上当一次,将我碎尸万段,然后拯救您的天下苍生吗?”
他狠厉道,对白微没有丝毫的怜惜:“况且就算你死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们吗?您也未免太天真了吧!”
“所以你不能死,你要活着…”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最割舍不掉的天下苍生,是怎么被我一点一点摧毁的……”
“……墨辞……你真是个魔鬼!”
眼前的这个人,让白微只觉得陌生与寒冷。他悲愤交加,扯下头上的玉簪,朝墨辞狠狠地刺去。
玉簪直插心脏,瞬间溢出了血。
墨辞看着面前的人,有震惊,有愤怒,甚至有一丝心痛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
他紧紧抓住白微的手腕,愤恨道:“师尊,你想杀我?”
看着白微仇恨的眼神,墨辞轻笑起来:“呵呵,你竟然这么恨我……很好,很好……就是该这样才对啊,就是要让你恨我可是又杀不了我,岂不是生不如死?”
“像我这种魔鬼就应该下地狱,那好,师尊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