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他不干了[女尊] 第11章 第 11 章

翌日。

难得的小白已到中堂，黑无常却姗姗来迟。

直到亥时三刻，凡间的天都该黑尽了，才听见外头传来铁索擦过地面的声响。

哧啦哧啦，慢且悠闲。

小白抱着哭丧棒等在门口，身材魁梧的男子登时被吓得一跳。

“做什么！？”黑无常又浓又粗的眉毛拧成一跳虫，“吓鬼啊？”

“该上路了。”小白提醒道，脸还朝上扬了几分，好似在说“看，我连面粉都涂好了。”

黑无常冷哼一声，显然是不太乐意，但毕竟答应了判官，他也不是不守承诺之人。

凡间是六界中最为广阔之地，拥有无数的平行世界，而风鹤则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那里以女子为尊，上下朝堂、征战沙场均是女子为之，而男子则身体柔弱，在内操持，地位低下，故此一个家里三夫四侍也是常有的事。

黑无常一向最见不得这些弱风扶柳之辈，嘴里嘟嘟囔囔了一路：“平日也没看你这么积极，今日倒是敬业得很，风鹤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是差事。”小白认真道。

“这算哪门子差事，判官那家伙就是看不得我们闲着，我回去琢磨了半宿，能被选作冥王的可不是他那样的呆瓜，你说凡间能有什么人害得了她？不过是那些装神弄鬼的虚张声势罢了。”黑无常边说边推开黄泉路尽头的木门，沉重而腐朽之间骤然出现一条光缝，明晃晃地刺眼睛。

“现在不是夜里吗？怎么这么亮？”他作势用手在面前撇了撇，却发现这光竟是来源于无数的彩色灯笼。

大的、小的，什么颜色都有，或单独挂于屋檐，或串成一串装点各处，朦胧的光汇聚成条条长龙，蜿蜒盘踞于前面的大道两端，将夜幕照得似天明。

而周围错落有致的小楼中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小白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多颜色，登时眼睛里的星星亮了几分，第一次主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黑无常死的时候年纪大些，一眼就看出这是花街，顿时难为情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小白难得有兴致，看不懂眼色，还仰着脑袋在等他的回答。

“花街。”黑无常只好尴尬一笑。

小白学他默念着两个字，觉得与现下看到的情形十分相配，这彩灯寰转，的确是花团锦簇、春意盎然的氛围，让他不禁想起老冥王在的时候，冥王殿里就是这般热闹。

“真好看。”他不禁感叹。

黑无常像看傻子一样打量了他两眼，心想他不知道也不奇怪，看这身形还是个少年模样，光长了头发没长见识。

“可以进去看看吗？”小白开始征求他的意见。

“啊？！”黑无常嘴张得老大，他从来没见过谁把逛窑子说得如此坦然，但不得不说，的确勾起了他内心那么一丁点的想法，加上面前这小子啥也不知道，就更让他蠢蠢欲动。

于是他大手一揽，嘴咧道：“那走吧！带你去见见世面。”

说罢，他们俩便大摇大摆地走到离得最近的一处入口，头顶悬着一支招牌，上书“碧玉阁”三个大字。

“还挺雅致。”黑无常挖挖耳朵，径直就要往里去，反正也没人看得见他们两个。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走来一名女子，约莫有三十五六的年纪，黑革束衫上别着虎头腰带，眼神颇显凶神恶煞，步履匆匆，穿过小白和黑无常的身体，在他们之前迈上台阶。

他们紧随其后走进去，里头立时迎来一人。

棉纱裙下纤薄的身材若隐若现，四肢修长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肉.感，目光再向上移，黑无常急得差点跳起来。

所有旖旎的肖想顷刻被打破。

男人！

他忘了自己身处风鹤，这花街里也没有姑娘，只有涂脂抹粉的小倌。

“齐大人，您来了，贵客已经等了许久。”那男人竟还有几分风骨，向这女子施施然行了个礼道。

“在哪儿？”女子声音略显粗犷。

“天字一号房。”

黑无常看着与自己身形无二的魁梧女子一阵恶寒，连忙拉过小白：“走走走！差事要紧。”

小白不明所以，方才他还觉得判官说的话不作数，现下怎的又变得如此正经。

那厢女子欲要上楼，却又被紧接着不知从哪儿走出来的人重重拍了一回肩膀：“齐景天！你怎么才来！一会儿必得罚你三杯才解恨。”

“周大人，周公子。”女子见到来人，顿时收敛起锋芒，向她和她身边跟着的男子一一打了个招呼。

三人又寒暄了一阵，终于离开，黑无常的袖子却被小白拉住。

他回头，才发现小白的腿牢牢钉在地上没动。

“你对男人感兴趣？”黑无常汗毛都立了起来。

小白却摇摇头，指了指那女子的背影，又将判官给他们的纸拿出来：“齐景天。”

黑无常顿时一拍脑袋，将白纸抢过来，一目十行地找到那个名字：“娘的！”激动得鼻孔直喘粗气，“还真是！”

这女子的名字赫然纸上，据记录，竟是绝境中被抓住的那名男子的表姐。

他们还正愁从哪儿入手，万万没想到目标就自己送上门来。

“走，跟上去看看。”黑无常道。

小白“嗯”了一声，快速将他手里的纸条抽了回来，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

这些人要去的地方不愧为天字一号，僻静不说，房内的摆设也均是上乘货色。

黑白无常穿墙而过，正好与他们三人同时进入，只见偌大的地方中央是一张长桌，正对着门的方位坐着一名锦衣华服的女子，头戴玉冠，手扶折扇，听见响动抬起头，环顾四周，莞尔一笑道：“来了？快坐。”

三人连忙鞠躬：“殿下。”随后也不甚拘谨，在桌上找个位子便落了座。

殿下？

听这称呼，此女身份估计不一般，黑无常“啧”了一声：“这几个家伙喝花酒还带着男眷，肯定不简单，没准真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谁知坐在首位的女子下一秒便打开门朝外头招招手，方才那个穿裙子的男人便笑着过来问：“大人，有什么吩咐？”

“叫几个长相标志的过来。”

“那是自然。”男子似乎与她很是熟稔，弯了个腰后便离开，再过来时，后头已跟着一群小倌，个个穿着裙子抹着粉。

黑无常的手忍不住在眼睛上揉了揉，觉得很是辣眼睛，再转过头去看小白，却发现他丝毫没什么不习惯的，甚至还看得饶有兴味。

“小白，你不正常。”他有些恨铁不成钢。

一排人莺莺燕燕一般走进屋子，女子随手指了三个，又派到桌旁坐下，转头又吩咐道：“拿酒来。”

“是。”

接下来，小白和黑无常便站在桌旁，眼巴巴地看他们把酒言欢，讨论些不着调的话题。例如哪家的公子哥及笄了，哪处酒楼的菜色一流，哪里的湖适合游船，喝醉了甚至还开始吟诗作对起来。

黑无常听得几乎要骂人，事实是他也的确骂了：“他奶奶的，到底说不说正事。”

就在他们的耐心快要耗尽之时，这几个人终于站起身子，互相碰了碰酒盏。

那名叫齐景天的已满脸通红，显然醉得不轻，口齿也有些含糊：“殿下，托您的福我才……”

话至一半，却被那头戴玉冠的女子拦住，观她面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眼神也是清明得很：“这种话不必再说，今日时辰不早了，下次再请诸位来这碧玉阁做客。”

她说完便伸手向前，做了个“请”的姿势，长袖滑落，倒是别有一番风流韵味。

小白眨了眨眼睛，方才这一晃而过的动作，居然叫他看出几分熟悉的感觉，至于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三人又说了几句才动身，女子将他们送至碧玉阁外又折返了回去，看来今夜是没打算离开。

小白和黑无常自然是紧紧跟在齐景天身后，毕竟此人是他们在风鹤遇到的唯一线索。

与花街的热闹繁华不同，女子拐过几条路后，周围就陷入了一片静谧。

时辰太晚，亮着灯的也仅剩一些大户人家，不知跟着她又走了多久，终于停在一朱门之前。

“齐府。”小白跟着牌匾念道。

齐景天方到跟前，里头的下人就似有感应一般拉开了大门，似乎已轻车熟路，显然这人平时没少在外头喝花酒到三更半夜。

黑无常拖着铁索“哧啦哧啦”地跟上去，万万没想到她走至后院，推开诸多屋子中的一间便走进去，躺到床上，不久便打起了盹，鼾声如雷。

这下轮到黑无常傻眼了：“她今日这般阵仗，还真就只是出去寻欢作乐的？”

小白呆呆看着，神思好像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黑无常摇了摇他肩膀：“你怎么了？”

“不对。”小白忽然道。

“什么不对？”

“那个女子。”

“谁？”

“那个女子能看到我们。”小白抬头，忽然有些慌乱，“方才从碧玉阁出来的时候，走在第三个的是谁？”

黑无常不解：“齐景天啊。”

“她之后呢？”

“不就是那个叫殿下的。”

“凡人看不见我们，她便是第四个，可你再回忆回忆方才的场景。”

黑无常仰着脑袋一回忆，顿时大惊失色：“娘的！她跟在我们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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