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绥燕 第2章 第贰章

“拯救苍生不如来爱我，他们只会冤枉你，而只有我会站在你身边。”

“站到我身边，你将永远受万人敬仰。”

“……”

白绥燕头疼欲裂，她将痛苦万分地揉着太阳穴，紧闭的双眸，乌泱泱的睫羽轻颤。

随后她又想起来那天与自己长相和灵力的灵族。

浮生殿前白绥燕同样亲眼目睹了一场杀人案，那人长得很是熟悉。一袭青衣长发，风里夹着着青竹叶。

这是模样神似白绥燕，但又不是她。而是一双颇为怜悯的绿瞳，骨相都十分柔和的脸。

白绥燕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还是有些吃惊。准备跑路的时候被凶手发现了。

“看见什么了？”

顿时眼前就站在一个青衣女子，她猩红的眼睛渐暗，狭长的眼下是几滴杀人之时沾染的血迹。

“不知道。”

白绥燕心里已经打起鼓，但表面依旧冷静回答。

“是吗？”

霎时间一道尖锐的藤蔓近在咫尺，白绥燕瞪大了眼睛，所幸被拦了下来。

周围是熟悉的雪梅的味道。

“有意思。”

那人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深邃的眼眶里眼仁再次亮起。

周围白雾缭，几道锋利的光影闪过，两人身上都带了伤。

“你是谁？”

“赐星辰少主，白绥燕。”

很快就没了动静，白雾散去时，那人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白绥燕并不会使用藤蔓，会用藤蔓的灵族从来只有一位。

**

朝花可拾之，赠尔心上人，白昼赐星辰，浮光掠影别。

长河两侧，人山人海。束发蓝衣的公子在高桥之上谈笑风生，少女羞红的脸颊接过递来的花，如花似玉，沉鱼落雁之容，艳丽的着装使其更上一层楼，一时间难以辨别花与人谁更娇美。

银车中传出悠扬欢快的曲乐，在整个赐星辰上空环绕，无数白鸟在空中翱翔，洒下金色的花瓣。

白绥燕站在浮宫脚下最近的一处茶馆窗边，她看着浮宫顶上，即将代替她成为新一届神女的少女。

“燕筱是什么时候在赐星辰的？”

白绥燕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沿着茶杯口轻擦，撑在下颚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脸上轻点。

身后的季淮思考片刻道：“已半年之久。”

听到回答，白绥燕原先微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她微微扬起嘴角道：“这是一场连环杀人案，凶手接着出手。”

“那下一个是？”

白绥燕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杯，她深吸一口气，呼出，白雾被吹散。

“浮生殿。”

季淮作揖后离开，不久后，那杯热气腾腾的茶凉下，茶馆小二敲了许久的门，见没人回应，才推开门，只见茶桌上留下几枚铜钱，空无一人。

远处是如墨画的山水，近出青绿色的山衬托出天空的蔚蓝，色彩搭配和谐而富有层次。

祭天游中，少主将身着华服，衣带随风飘动，姿态轻盈灵动，仿佛从天而降的仙子。她扮演着自由、脱俗的神女，身后跟着一只散发九彩光芒的麋鹿，普度众生。

其标准异常严格，需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线条柔美，轻盈灵动，悠闲自在。而恰好每一届少主都如此。

赐星辰上下都认为只有少主才可完成这场盛大又神圣的仪式。

“神女！我终于看见了神女！”

有人急忙对着神女的方向跪拜，可当人们愈发兴奋之时，意外发生了，天空顿时乌云密布。

金光顿时被尽数藏起。

“白绥燕不是已经畏罪潜逃了吗？怎么还会有意外？”

“那不是少主？”

“朝花节举行仪式，象征国泰民安，来年风调雨顺，如今这不是要找来灾祸吗！”

“这莫不是因少主之位不正，惨遭天谴。”

“快派人去把白绥燕请回来！”

“……”

万物之主消失后，白狐王短暂地接替了他的位置，镇守浮生。浮生殿被烧后，白狐王令人重建，依照他的喜好种满了粉色的冬梅棠。

这里繁花似锦，花簇缠绕，四季如春，但没有灵族会擅自靠近此处。

浮生殿前站着两位，其中一个是白狐王，身边站着浮宫那日的红衣男子。

这时他的眼眸发亮，猩红的眼仁好似熊熊燃烧的火焰。

季淮的心突然砰砰直跳，好似被高高地抛起，在奋力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嘭——

声音并不是由心而生，从耳边传来，眼前的一幕令季淮瞪大了双眼，嘴也张得圆圆的。

眼前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瘦弱的身影，重重地摔在地上，溅出鲜红的血渍。这是季淮要找的幸存者。

随后染红的沙土里长出带刺的藤蔓，她被扶起，重重地吐了一口带着细碎的金血。

震惊之余，季淮听见有人愤怒地大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们灵族就可以随意践踏无辜的生命吗？你连自己的子民都要残忍杀害，你根本就不配当王！”

这是浮生山脚下的人族，季淮对这张脸有一丝丝印象。

不过，万物之主竟然就是这红衣男子，居然真的没死。

季淮恨得牙痒痒，妄图嫁祸阿姐。

万物之主没有搭理他，凑近白狐王说了一句悄悄话。随后白色团子似的灵力从白狐王衣袖里飞出，争先恐后地融入浑身是血的灵族身上。

“每个被你伤害的灵族都不会放过你，你杀人无数迟早会遭到报应！”

随后从地里再次生长出藤蔓狠狠地扇在脸上，带刺的藤蔓划出几道口子，鲜红的血汩汩流出，落在绿色的藤蔓上，像是生长出来的玫瑰。

藤蔓遏制住他的脖颈，想要将他一同杀死。

但突然袭来一阵冷冽的风，季淮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下一秒在浮生殿前隐约站着一个身影，看不清脸。周围弥漫着一层浓浓的雾，好似春日里的一场大雪。

那人一袭青衣，似竹间青叶随风飘荡。

季淮认得，白绥燕从前的灵力就是这样的。只不过后来灵力充沛强盛，就成了金羽。

而这青叶和青衣再也没有出现过。

回过神时，面前的灵族灵髓已经渐渐溢出，脱离躯壳。

但是这颜色不对。

是冒着金色的血，而不是绿油油的粘稠液体。

莫非这不是灵族？

濒死的灵族强撑着躯体，她浑身露出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好似体内的血液都流尽，黄色的沙土都被染成金灿灿的，像是夕阳落在地面。

她看着昏倒的人族，颤抖的白唇张张合合，好像在发誓。

“……自愿接受死亡，永不复存。”

随后她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和浮生殿那个青衣一同消失。

平日里和善可亲的白狐王竟然是帮凶，就连他最为尊重的阿姐和万物之主都是凶手。

眼前的一切都超乎季淮的想象，恐慌爬上季淮惨白的脸。

季淮担心被灭口，决定趁他们不注意跑了，刚回头就看见一袭青衣的白绥燕站在眼前。

“你——”

季淮还未曾张口，就被塞了一嘴的羽毛。

“浮生殿前没有看守的人吗？居然还有听墙角的小人。”

红衣男子靠近，眼底含笑，令人背后发凉。他双手插在衣袖里，身体微像前倾。

而原本站在身旁的白狐王早已没了踪迹。

于是万物之首冷眸一咪：“你不是应该在赐星辰当神女，怎么在这？”

白绥燕：“……”

白绥燕神色淡淡，没有丝毫变化，也不曾答之。

他也不在意季淮怒视的目光，悠然道：“也是，你又不是赐星辰少主，怎么可能完整地主持仪式。”

“走吧，随我去看看这出好戏。”

随后他大手一挥，藤蔓肆意生长，缠绵交织形成一道拱形门。

……

待燕筱落回浮宫后，顿时黑压压的云中破开几道裂缝，露出金色的光芒。

乌云散去后，露出无垠的天际，金光大亮。

天丝一样的绸带在空中会出千万色彩，如傍晚时刻天边的霞光，又似清晨时分冉冉升起的朝阳，绚烂而神秘。

金色的羽翼在空中展开，轻轻挥打几下，散落一大片耀眼的金花瓣。

“神女，这才是真的神女！”

翩若惊鸿，宛如游龙，飞天神女胜壁画。

神女没有翅膀，凭借着飘曳的衣裙和飞舞的彩带凌空翱翔。

欢庆喜悦的人们，高耸入云的浮宫，青山绿水，五彩斑斓的云彩等元素相互交织，金光闪闪的花瓣点缀，却毫无杂乱之感，展现出一种宏大的气势。

一段优美的舞蹈后，天空多了几处白云，正在往下落，掉在半空中就碎成一小块的，快要着地时被手托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片金羽。

不容片刻，就融进掌心。

沈潋抬头，锋利的眉骨如刀刃一般，而眼眸就是划出的一道伤口，猩红的眼仁如鲜血一样艳丽。

他与空中舞蹈的神女对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