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 第40章 师尊演技超群

回到苍玄派，果不其然，宋知川正笑盈盈地站在府门前等着他们。

秦瑜率先开口：“刚到水乡，就见着府里的小厮了，从那里到宋府的路还远着，少主怎么不进屋去等？”

迟熙对秦瑜传音道：“有长进。”

秦瑜不搭理他。

宋知川道：“三位仙师顺利归来，我怎么好在屋里坐着。”

他笑着将三人迎进门，仿佛吹捧般道：“我就知道，几位定然能力非凡，区区一只闫，不在话下。”

“闫？”迟熙道，“少主当真消息灵通，我们走之前，少主还不知道是什么妖物。”

“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宋知川慢悠悠道，“那只闫是我养的，只是近来不服管教，开始为非作歹了，这才要除掉。”

“原来如此，”迟熙顺着他的话问，“那少主为何不提前说明？”

“因为关于闫，有过一些……传闻，”宋知川看向迟熙说，“据说它能窥得别人的记忆。”

迟熙三人的脸色蓦地变了。

宋知川又不紧不慢地接道：“不过也只是传闻不是吗？反正它已经死了，就算是真的也无伤大雅。”

今朝上前一步，似要动手，被迟熙伸手按住了。

宋知川眯起眼睛。

迟熙不愧是这三人中主事的人，他再看过来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迟熙道：“少主说的不错，只是传闻而已，当不得真。今日我们已经完成了委托，少主也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这是自然。”宋知川提起的心落了回去，他和颜悦色地说，“今日三位辛苦了，便回府休息吧，以后就把这里当做家，在外面不小心捅了什么篓子或是被人找麻烦都不用担心，出事有我兜着呢。”

听到这句话，今朝和秦瑜的脸色才稍微好看点。

迟熙道：“那往后便全仰仗少主了。”

他们回到府中时，已经是暮色西沉。

他们临出发前吃过饭，而后再没吃过什么。宋知川今日十分体贴他们的情绪，没有设宴，而是叫人准备了精致菜肴，送到他们三人住的院子。

等到来送饭的侍女离开，秦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我能不吃这个吗？”

桌上摆着色泽红亮的西湖醋鱼，如玛瑙般透亮的东坡肉，白玉似的盐水鸭，外酥里嫩的松鼠鳜鱼……不一而足。

每一道菜都足够精致，可秦瑜看着，一口都吃不下。

苍玄派是江南。

江南，原是最繁华热闹的人间。

他们所在的水乡，小桥流水流过人家，不宽的河道上有几只小船缓缓而过，船头的划桨人渔歌唱晚，坐在河边浣衣的女子也哼着小调。到了夜晚，河中花灯与天上的孔明灯连成一片，如同星河。

秦瑜不禁想，而今江南已经空无一人的那些地方，曾经又是多少个水乡？那里可曾有与水乡全然不同的风光？可曾有书生于桥头吟诗作对？亦或有佳人撑过油纸伞，倚楼回望？

任何一处人间化为乌有，都没有江南的繁华尽退更让人难过。

迟熙道：“今朝要去做饭，让他捎上你的一份。”

“这菜不错，你不吃？”秦瑜回过神问道。

迟熙：“你不是也不想吃？”

秦瑜第一次对今朝天天给迟熙开小灶这件事没有任何异议。

宋知川差人送来的饭菜被迟熙拿去喂了后面假山上的鹤。

“鹤能吃这些吗？”秦瑜看着一只鹤伸着脖子瞪迟熙，她有点怕这只仙鹤扇迟熙一翅膀。

“仙鹤什么都能吃，”迟熙说，“黎忱养的那些鹤什么都喂，也没见有吃死的，当年吞了你送给师尊玄铁的那个仙鹤现在也还活得好好的呢。”

往事忽然被提起，秦瑜有些恍然。

半个时辰后，三人围着院子里的小桌开了饭，今朝没做什么复杂的菜，复杂的菜太费时间，他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掌门师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问，“如果一点一点循序渐进，江南等不及。”

迟熙：“师妹这样问，是有什么想法了？”

“三日后宋知川要启程回宋府，我们一道去，找机会杀了宋子野。”

“然后让苍玄派大乱吗？”迟熙接着她的话反问道。

秦瑜：“我知道会大乱，但大乱就大乱，总比一天到晚死人强，我们重新扶持一个人来当掌门，早晚能平息祸乱。”

迟熙吃完饭了，他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哪里有那么容易，改造生物的办法必然不是随便翻翻哪本古书就能翻到相关记载的，宋子野身后有人。我们杀了他容易，但是打草惊蛇，谁又知道他背后的人会跑到哪里去？”

秦瑜急道：“那还要等多久？”

她并非不知道这样会打草惊蛇，但她想只要打草惊蛇了，那幕后之人定然会为了规避锋芒暂时停下改造生物的事，虽然往后他们的行动可能会更加艰难，但办法总是有的，最后一共算下来，应该能少死一些人。

“若是眼下没有其他办法，那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秦瑜紧紧盯着迟熙说。

“不要这么心浮气躁，天天说我操心的多，我看你操心的也不少，”迟熙也不看她，拿起茶壶给自己填了杯茶，“吃完饭就回房好好休息，想办法给夙泱他们传个信，问问家里怎么样了，顺便让他们帮忙圆一下我们三个的身份，宋知川肯定会着人去查，别出了纰漏。”

“师尊，饭后不宜饮茶。”今朝将茶杯从迟熙手中接过。

迟熙手里没了东西，只好从袖中掏出折扇摆弄。

秦瑜还欲再问，迟熙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了。

春坤派和往日一样，有人读书练剑，有人躲懒偷闲，两位仙尊待在自己的殿里处理事宜，空了就指点指点弟子们剑术。

一日三餐，是寻常岁月。

“师尊早些时候不是还在提点秦瑜仙尊吗？怎么现在又不愿和她说了？”今朝将茶杯中冷透的茶倒掉。

秦瑜已经回屋了。

“随口一说罢了，”迟熙的目光落在今朝手中的茶杯上，“算什么提点。”

今朝不做声，只看他。

迟熙有些郁闷：“今朝，其实你有时候不用那么聪明的。”

想让他明白的事他不明白，不想让他看出来的事他反倒知道的一清二楚。

“别看秦瑜的脾气一点就炸，其实在我这些师弟师妹里，她是最心忧天下的一个，”迟熙缓缓说着，“云栈重情义，但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天下苍生什么的他虽然也在乎，但于他而言也就是顺便照看一二；夙泱有时候有些……自卑，他太内敛了，言语上也说不过旁人；黎忱少不更事，还得靠我们兜底；但秦瑜不同，她心思很细，想事情很周全，虽然有时有些冲动不计后果，但她心甘情愿为世上的这些与她无关的人周旋。”

至于脾气性子，那都是可以改的，他自己不就改了吗？

“所以师尊选了秦瑜仙尊。”今朝说。

但既然选了她，又为何不将想法与她说？是因为她还没成长到能靠得住的时候吗？还是因为到底舍不得让从小看着长大的师妹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也谈不上选了谁，”迟熙抚摸着扇面说，“我不在的时候总得有人能摆平一切，不然像这次我们出来，我就总不放心家里。”

今朝皱起眉：“师尊你……”

他心中有猜测，但这句话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有些话还没到说的时候。”迟熙合上扇子，轻轻点了点今朝。

迟熙虽然看起来没有秦瑜那么着急，但第二日一清早就带着两人去辞别宋知川了。

“少主近日若无事吩咐，我们便在苍玄派四处转转，”迟熙说，“前日路过一处山林，赵今听见里面有妖物的声音，那附近的人家还挺多的，不尽早处理恐生祸患，我们便想着一道去看看。”

“哪里有妖物让旁人去就是了，何至于几位仙师亲自前去？”宋知川早膳还没用完，忽然被人打断，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现下听了缘由有些莫名其妙。

迟熙笑了一下，笑里带着几分尴尬，他声音低了些许，道：“也不是一定要去什么山林，主要是……”

迟熙有些为难地看了今朝一眼。

宋知川：“主要是什么？”

迟熙干咳一声，”主要是觉得尚有百姓在受苦，我等既有能力救民于水火，便不该游手好闲、饱食终日。”

宋知川听完这句话原本是有些不悦的，觉得迟熙在暗讽自己成日在府中不做要紧事，但他看见迟熙略带僵硬的表情时又恍然大悟了——

想来是赵今一定要出去斩妖除魔，迟熙拗不过他，只好来当说客。

思及此，宋知川只觉哭笑不得了。

“三位既然有此等胸襟，我当然不会阻拦，”宋知川脸上重新挂上笑，“若有什么难处，传封信给我便是。”

迟熙仿佛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多谢少主体恤，少主若有差遣，我等必会及时归来。”

出了府，秦瑜噗嗤笑了出来，她道：“师兄，刚才宋知川肯定在心里骂你有毛病。”

“不会的，”迟熙也笑，“他要骂也是骂今朝，我夹在中间，多可怜啊。”

迟熙说着拽了拽今朝的手，笑问：“用你当幌子，生气没？”

今朝无奈地看着他摆弄自己的手，也不阻拦。

“荣幸之极。”今朝眼中有不甚明显的笑意。

秦瑜眼看着这两人氛围又不对了，当机立断地插话道：“所以我们现在去哪？”

迟熙松开今朝，“先找个树林去转悠转悠——”

“夕仙师！”

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他们回身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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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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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师尊演技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