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它们来作甚?”安缚心看着赤狐身后的一众妖精,疑惑道,“这些精怪修为底下天罚若真的落下,它们瞬间就会化为灰烬。”
安缚心说的没错,这些精怪刚到思明山就在头顶的雷云所释放的威压下变回了原型,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剩下的几个修为较高的不安的妖精等待调遣。
石头垒成的巨大身躯在不停的抖动,用根须移动的树木上浮现出一张哭脸。狐狸也不再学人走路,而是四脚着地躲在白狞脚下。只有前几日新来的金闵还是镇定,但也是拿着团扇遮挡自己脸上的苦笑。
“让它们见见世面。”白狞一脚踢开扒着她靴子的狐狸。
狐狸被白狞踹开,又想回到白狞脚下寻求庇护,但白狞一个警告的眼神让它缩了脖子,颤颤巍巍地跑到金闵脚下。
金闵抬脚去了踢,可狐狸铁了心要在她身边待着,她只能厌恶地踩了一脚狐狸尾巴。
“这是什么东西?”白狞看着天上雷云,问道。
“思明山面朝江城,山水秀丽,但山的另一面,地势凹陷有深谷,每逢战乱,瘟疫,这处深谷就是抛尸之所。”安缚心聚起神识探向谷中,“经年累月,滋养出地煞鬼神并不为怪。”
“鬼神?”白狞皱着眉思索片刻,“哦,是鬼修。”
“差不多。”
“就这。”白狞嗤笑一声,“区区鬼修我又不是没见过,确实难缠但也不敌我三招,便让它灰飞烟灭。”白狞仰头看着雷云。
“但能招来天罚的鬼修我倒是头一次见。”
安缚心默不作声,她正聚集神识探查深谷。
直到半夜,天道罡气减弱,子时一到雷云彻底散去,露出皎洁的明月。
白狞看着天上的圆月,月有圆缺,今天的日子月亮不该这么圆,她扭头训斥起众妖,“没用的东西区区天雷还没落下就都吓成了这样模样,等日后渡劫岂不是当场吓死,都给我滚吧。”
众妖听后一哄而散,金闵明白白狞的意思朝她施了一礼后一脚踢飞脚边的狐狸,回了江城。
“来了。”安缚心突然睁眼,裂谷迸发出阵阵黑气。
“缩头乌龟!”白狞不屑地嘲讽道,“天劫一散才敢露出脑袋。本王这一劫你该怎么躲?”她率先飞入渗出黑色煞气裂谷,大声叫嚣着,“既然在本王的地界上,那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跪着!”
白狞好战,易怒,若不是旧伤未愈她怎会被那个只有金丹修为的老道追着跑。如今伤势痊愈又是在自家领地她怎会让一只有点修为的鬼压她一头,先发制人,飞入裂谷释放妖力,寻着煞气的源头一阵猛击。
安缚心在外观战,只见裂谷中红光乍现,白狞的妖力源源不断地从裂谷中渗出。
一时间,天摇地动。这种不用法器,不用术式,只靠着一身妖力的打法让安缚心都为之震惊。
停留在裂谷边缘的神识传递来一阵阵妖力的余波,她钦佩的说道,“真不愧为一方妖王。”
话音刚落,红色消失,白狞的气息突然消失在裂谷中,黑色煞气再次从裂谷溢出,这次滚滚煞气翻涌成浪,裂谷周围方十里草木枯死飞禽四散。
“出了何时?”安缚心抬手整理自己散乱的鬓角,疑惑地看着被不断涌出煞气的裂谷。
修行之人若是沾染煞气,轻者体内灵脉损伤,重者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唯恐避之不及。
但她面对着朝她涌来的煞气,丝毫不见慌乱,举止依旧从容不迫。抬手挥出一道灵力,但被这煞气吞没不见效果。
裂谷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伴随着地震,翻涌的煞气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举动。
“白狞说的没错,你只是一个缩头乌龟罢了。”安缚心笑着说道。
牌位东倒西歪,房梁落下灰尘,地面的震动终于让她从昏睡中醒来。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她好像看到房间的角落趴着一只白猫。
冷昭此时因伤口引发的高烧已经退去,但这不是她伤势有所好转的迹象,而是油尽灯枯的回光返照罢了。
她动了动手指,躺在义庄里的木材上望着角落里的那只白猫。视线一黑,再次睁眼时她好像看到了一个身穿红衣服的白发女人蹲在她身边打量着她。
“这么大的动静你居然都不醒,睡得真死。”
“什么…”她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不对,你是已经要死了。”白狞抹去自己额角渗出的血珠。
她盯着身下气若游丝的女人,舔了舔自己口中的尖齿。一个念头从心底浮起,血色的竖瞳红光更深,
“不要浪费。”白狞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怪笑,她单膝跪下俯下身子,压在冷昭的身下。
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压在女人的胸口,食指曲起,锋利的指甲划破女人胸口的布料,深入血肉自锁骨,划过胸腔再到腹部。
白狞在女人身上留下一尺长的伤痕,胸口的痛楚让冷昭的意识清明几分,但无济于事,她喘着气,苍白如纸的脸庞布满汗珠,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白发女人挑起沾着冷昭的血液的食指,伸出舌尖舔食上面的血迹。
一声压抑的笑声从她口中发出。冷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推搡压在她身上的白发女子,却反被抓住了手腕。
“你煞气入体,再不调息控制,等会走火入魔自爆而亡。”
一句话唤回了白狞的理智,她咬着女人血肉模糊的手腕,抬头看见站在门口一身白衣不染尘埃的女子。
安缚心手持黑玉长剑,剑尖指地,灵力缓缓注入地面形成阵法。
阵中的冷昭受她灵力滋补,伤势好转,意识清醒的感受自己的血肉被这白发妖异女人撕扯啃食的痛苦。
安缚心的灵力通过冷昭的血肉进入白狞腹中,纯净的灵力暂时驱散了白狞体内的煞气。
她松开了牙齿,冷昭的手臂瞬间脱力垂下。
安缚心浑浊麻木的眼睛看了一眼她们后转身离去。
白狞看着身下的女人蜷缩着身体,捏着自己的左臂阻止血液从手腕处的伤口涌出。
颤栗的身体,无声地流泪。
白狞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一头白发瞬间转为黑色,血色的竖瞳也转换为凡人的瞳孔,口中的尖牙收了回去。她被那鬼修身上的煞气侵蚀,人形时暴露出妖的特征,把这女人吓得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吓到冷昭的何止白狞诡异的面貌,还有被撕扯□□的痛苦。
“哭什么,你也算救了本王一命。”
冷昭的眼神冰冷,瞪着身上的红衣女子。她通红的眼睛流着泪水,虽然在哭但并无哭声。
白狞看她恶狠狠地瞪自己,觉得有趣,弱小的凡人连反抗都这么可爱。
她一把捏着身下女人的脖子,换来了冷昭激烈的反抗。
白狞撕开女人身上破碎的衣物,抓住女人的双腕摁在身侧,目光在她腰侧的伤口上停留,“伤的不轻。看来你是躲在这里等死被我捡到了。”
“放,放开我…咳咳…”本就是油尽灯枯被那一点灵力续了口气,如今激烈挣扎几下冷昭便失了力气,无力再动。但嘴上毫不妥协,“妖女,你有本事杀了我,如此折辱…”
“别吵。”白狞笑着,她低下头埋进女人的胸口,伸出舌尖触碰她在女人锁骨中间留下的细长伤口。
她的舌尖感受到了绽开的伤口的温度,伤口受到刺激,跳动着,挤压她的舌尖…
“唔!”冷昭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妖女!”她撑着最后一口气骂道,“绝不放过你…”
白狞抬起头,对着昏过去的冷昭问道,“就凭你,嗯?”
“哈哈,有趣。”她舔干净嘴角的血迹,单手将浑身是伤的女人抱起来回了洞府。
昨夜一战虽不凶险,但也足够恶心。
鬼修自身的煞气看得见却摸不着,无孔不入,触碰一点就会被煞气侵体影响神智。
安缚心栖身茶室打坐调息,足足七日她才将体内的煞气压制,若是再晚一点,她怕是要像那白狞一样,发疯食人,做尽违逆天道之事。
体内煞气被她自身消耗,伤了灵脉,四肢百骸痛苦万分,此举虽险但确是最快祛除体内煞气的法子。
她吐出一口浊气,除了扰乱心神的煞气她立刻赶到白狞的洞府。
衣衫不整的女人,披散着头发坐在水池边。
溶洞里没有光线,一片漆黑,她甚至认为自己双目已瞎,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她能听到那个捉她到这里的妖女的声音。
妖女时常嘲笑冷昭像一只在她洞府里四处乱撞的老鼠。
腹中饥饿,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她无力的趴在池边,等待着那个妖女回来,接着嘲弄她,戏耍她。
她听到了脚步声,不同于白狞的脚步声。
是谁?还是白狞又在戏弄她?
一丝光亮破开了黑暗,冷昭捂着被光刺痛的眼睛。蜷缩在池边。
原来自己没有瞎。
“抱歉。”
一声温柔的道歉,引得冷昭身子一颤。
这个声音…。她慢慢睁眼,看到了被光芒缠绕的年轻女子。
女子白衣银冠,抬手引导白光浮动在手心,照亮了漆黑一片的溶洞。
“那日我被煞气侵蚀无法带你离开。”她声音轻柔,神色凝重,挥手将手心中的光团挥向溶洞顶端。
冷昭沉默不语,警惕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带你离开。”
说着安缚心脱下自己的外袍。
冷昭见她靠近,吓的向后闪躲,脚下一空,身子向后仰。
安缚心眼疾手快,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女人拉进自己怀里,披上了自己的外袍,低声细语的在女人耳畔说道,“别怕。相信我,我带你离开。”
许是待在黑暗的地方太久了,被阴晴不定的妖女玩弄。落入女子怀里时她竟然主动埋在女子怀里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在寻求庇护。
不该这样,不要相信任何人,这万一是那妖女的计谋…
冷昭不停的在心里提醒自己,但奈何安缚心动作轻柔,温声细语的安慰令冷昭放下了戒心选择了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