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埃尔轻轻推开国王书房的大门。正如她预料的那样,迎接她的并非奥利国王,而是摄政大臣。他站在书桌旁,翻阅着一本厚重的典籍,神态自然,仿佛这个房间本就该属于他。
玛丽埃尔低头屈膝行礼,动作优雅而无可挑剔。
摄政大臣听见动静,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她,语气中透着矜傲的赞许:“完美。这才是宫廷淑女应有的风范。”
玛丽埃尔依旧保持着低眉顺眼的姿态,轻声回道:“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阁下。”
摄政大臣合上手中的书,双手撑在桌面上,上下打量了玛丽埃尔一番,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想,你的父亲一定提到过那位从远东来的贵客。坦白说,她相当……与众不同。顽皮、好奇心过剩,总是将心思放在不该碰的事情上。你得教教她,如何表现得像个得体的萨维纳人。让她明白,一个异邦人不仅可以吸收我们伟大的文化,还能成为一位贤妻良母。——另外,她太瘦了,别让别人以为我们怠慢了她。”
玛丽埃尔听着这些话,低头默默不语。她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不禁讥讽地想:抛下还不满一岁的女儿来宫廷当差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教别人如何成为贤妻良母?
摄政大臣丝毫未察觉她心中的不满,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施恩语气说道:“玛丽埃尔,我一直很欣赏你。若你是萨维纳人,我早就将你许配给我的儿子了。不要让我失望。”
玛丽埃尔颔首答道:“我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您的期望。”
但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这份侍女的差使真如摄政大臣所说,是一件极具荣耀的清闲工作,那根本轮不到她这个诺森兰人来干。在卢修斯一世还在位时,她便早有察觉,每当卢修斯与这位舅舅谈过话,便会对她冷淡一段时间。显然,摄政大臣对她的欣赏是真,对她的利用和防备也是真的。
即使温德米尔家族为摄政党输送兵力与矿产,在这位大臣眼中,她依旧是个外人,和那位新的王后并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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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宋昭时,玛丽埃尔不禁暗自打量眼前这个少女,心中掠过疑问:她真的有十八岁吗?那张瓷娃娃般精致的脸庞,灵动而纯真,怎么看都像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怪不得在新婚之夜,奥利为了躲避他的新婚妻子,干脆搬去了七橡猎场的小屋。
“这样年纪的女孩,怎么能成为一个好母亲、好妻子呢?” 玛丽埃尔默默叹息,心中既是同情又是怜悯。
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王后用略显紧张的语调说道:“请坐……伯爵夫人……玛丽埃尔。”
玛丽埃尔听着对方那略显生硬的萨维纳口音,温柔地一笑,随即恭敬地谢过,补充道:“我是您的侍女,若非正式场合特别需要,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玛丽埃尔。若是场合需要称呼对方头衔时,名字应在头衔之前。”
王后听后点点头,略显局促地回答道:“谢谢……不好意思。这场婚事筹备得太过仓促,我还在向我的萨维纳语老师学习这里的语言。有些头衔真是太长了。”
玛丽埃尔暗中失笑,温声附和道:“确实——亨托斯·普莱,香河公爵,神予之国的守护者,诺森兰及北方诸岛的保护者,西海诸岛的守护者——着实有点拗口了。”
宋昭忍不住“噗”地笑出声,但随即又掩住嘴,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可以笑的吧?”
可怜的孩子……玛丽埃尔心中一阵酸楚。
她不过是个战战兢兢的小女孩,被抛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上还背负着无法完成的重任。而她名义上的丈夫,奥利一世,却沉迷于他的音乐和男性缪斯之间,从未关心过她的感受。
这孩子并不愚笨或顽皮,她只是像所有初来乍到的人一样,犯了些无伤大雅的错误。这个国家的语言、礼仪、甚至道德观念,都与她的家乡迥然不同,她需要时间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现实。
但这些人却没有给她一丝怜悯,他们将所有的责任和负担压在她肩上,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任人驱使的耕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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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两人之间还有些拘谨,但随着时间推移,宋昭与玛丽埃尔的关系在日常相处中变得愈发亲密。
宋昭逐渐适应了萨维纳王宫的生活,开始展现出自己求知若渴的一面。她对魔源动力与数学尤其感兴趣。
在摄政大臣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玩物丧志。作为王后,她的责任与义务是为王室延续血脉。她理应百般讨好国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奥利忙着与他的乐团排练曲目时,宋昭却整日埋头于王庭的藏书室,两不相干。
玛丽埃尔机敏地以“帮助王后融入萨维纳文化”为由,说服摄政大臣为宋昭请来索林各学科的教授,定期前往王城为宋昭授课。无论是为宋昭安排学术上的便利,还是在私下相处中耐心倾听她的需求,玛丽埃尔的陪伴与支持让宋昭逐渐放下了心防。而宋昭的聪明与坚韧也让玛丽埃尔从心底钦佩。
一日,宋昭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埋头完成历史讲师布置的作业。玛丽埃尓端着茶点走过来,轻声提醒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相比刚结婚时,宋昭的身形已圆润了不少,这多亏了玛丽埃尓细心为她挑选喜爱的食物和改良菜谱。
宋昭吃完茶点,笑眯眯地歪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懒洋洋地晒着午后的阳光。她在金色的光辉里像一只餍足的小黑猫,慵懒又可爱。
“玛丽埃尓,帮我校对一下?”
玛丽埃尓无法拒绝这张笑脸下的任何请求,只好接过论文草稿。
可她越读越心惊。宋昭的文章里直言,四百年前布鲁托斯三世在位时的内战是“毫无意义的动乱”,还批评“以元老院执政官为首的贵族寡头集团垄断权力,与暴君无异”。文章也称“历史对底层对魔源不敏感人民的苦难书写严重不足”。
玛丽埃尓放下论文,满脸担忧地说:“你知道帕尔玛伯爵夫人会把你的文章呈给摄政大臣的吧?!”
宋昭却毫不在意,出乎玛丽埃尔意料得用诺森兰语回应道:“放轻松。”
玛丽埃尓哭笑不得,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克劳德爵士。他说他曾在诺森兰住过。”
玛丽埃尓心下了然。克劳德爵士是先王卢修斯一世的挚友,也是陪伴他出生入死的狮鹫兽侍从。当年卢修斯还只是王子时,曾在一场海难中流落到诺森兰,而克劳德爵士在暴风雨中与他失散。尽管当时萨维纳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卢修斯已死,但克劳德始终坚持北上寻找他。如今卢修斯一世已逝,他的弟弟奥利国王并不信任与先王关系过深的旧部,于是克劳德爵士如今被调任为王后的侍卫。
玛丽埃尔叹了口气,无奈地提议道:“我来重写一份吧。”说着作势从桌上拿起一张空白纸。
宋昭狡黠一笑,按住了她的手,说道:“亲爱的女士,这篇文章是专门写给你看的。因为我觉得,只有你值得知道我对这段历史的真实看法。”
话音刚落,玛丽埃尔手中的稿纸忽然燃起了火焰。那火焰旺盛而炽热,却仿佛有意识一般,没有伤到她分毫,只是将稿纸慢慢化为灰烬,飘散在桌面上。
玛丽埃尔静静地看着,脑海里浮现出卢修斯使用火焰魔法的画面。饶是萨维纳排得上号的强者卢修斯,也难以展现这样细腻的掌控力。而她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却能将火焰魔法操纵得如此精妙。
她不禁感叹,来自东方帝国的公主,果然天赋异禀,能力非凡。
宋昭曾向玛丽埃尔吐露过自己在夏国的成长经历。她的父皇曾在午后小憩时梦见金龙入云,一觉醒来便得知宠妃有孕的消息,因此对她的降生充满期待。她诞生之日,电闪雷鸣,白昼之中竟现一颗明星,宛如神灵降世。先皇老来得子,曾坚信这个婴孩是真龙转世,却不曾想到新生儿竟是个女孩。古往今来,从未有过女子执掌天下的先例。然而,他深信天命,执意将她作为男儿抚养,并赐名为“昭”。
光明显赫,谓之昭;彰显德行,谓之昭;取仁政善治之志,启迪国运之意。这个名字,堪当一国之君的重量。
宋昭自幼聪慧过人,令先皇倍感欣慰,常常不顾朝臣反对,将年幼的她置于膝上参与朝会。那时的宋昭年纪尚小,许多事已记不清楚,但长大后从母亲口中得知,她曾在上书房里划去车骑将军请命攻打罗陀国的奏章。先皇竟也顺从她的意思,回绝了出兵之请。群臣一度以为先皇昏庸,谁料匈奴部落权力陡变,毫无征兆地突袭夏国边境。正因未出兵罗陀国,兵力充足,才得以迅速击退匈奴入侵。
自此,虽年纪尚幼,宋昭却凭这一事迹赢得不少敬仰,被视为天命护佑之人。
可惜,先皇晚年沉迷炼丹与后宫,身体日渐衰弱,突然暴病不起。临终时,他深思熟虑,将皇位传给宋昭的亲哥哥梁王。
怎料梁王外表忠厚,内里却心胸狭隘,对宋昭的天赋与声望心生嫉妒。即位后,他迫不及待下旨恢复宋昭的女儿身,改封为镇国长公主,还为她筹谋婚事。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忌惮宋昭的名声和内外世家的觊觎,担心他们借由迎娶宋昭,抢夺他的皇权。于是,他借萨维纳使节与商贾进献珍宝之机,将这个“预言之子”远送萨维纳,摆脱后患。
“唉,我的皇帝哥哥和夏国的使者大概都以为我在这里吃了不少苦头吧。”宋昭轻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没有每餐五十道菜的排场,没有金钗凤冠,也没有前呼后拥的宫女与太监。天知道,我早受够了那些头饰,重得要命!五十道菜等上桌时已全凉透了,不管什么山珍海味,都索然无味。偏偏还要守规矩,每道菜都只能动一筷子。”
她抬眼看向窗外的花园,目光柔和了几分,“不过,我想你一定会喜欢我们大夏皇宫的御花园。那里用湖石堆砌出鬼斧神工的山景,再配上各式盆栽,满园生机,宛如仙境。”
宋昭转头看向玛丽埃尓,眉眼间透着几分爽朗的自信,宽慰她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在夏国时,我可没少和皇兄周旋。要说起应付老谋深算的臣僚,摄政大臣恐怕还算不上最难的。“
她话锋一转,嘴角扬起一抹顽皮的笑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你说,如果我换回男装,出现在奥利面前,他会不会爱上我?”
玛丽埃尓不由得一愣,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那你可要成为摄政大臣的大恩人了。不过,玩笑归玩笑,国王陛下和摄政大臣之间的矛盾,恐怕压抑不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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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埃尔怒气冲冲地质问皇家医生克里斯托弗男爵道:“她根本不能继续怀孕!我甚至不需要一份索林大学的医学文凭也能看出来这一点!为什么你不劝她尽早终止妊娠,免得为时已晚?”
克里斯托弗一脸无辜地答道:“这是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特殊情况。胎儿正在主动汲取母体的魔力来滋养自己。这个孩子或许会成为这世上魔力最强大之人。”
玛丽埃尔听到这话只觉得荒谬至极,她气得脸色发白,语气尖锐地反驳道:“孩子?不,它是一个吸食母亲生命的怪物!王后殿下没有胃口,频频呕吐。她的身体各处每天都在疼,有时甚至会昏厥。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虚弱!殿下自然不想失去她的孩子!没有哪个母亲愿意失去自己的孩子!但你作为皇家医生,难道不应该为了她的健康着想,给出专业的建议吗?”
“——为了国家着想。作为皇家医生,我的职责是维护王室的利益。”克里斯托弗不紧不慢地答道。他一边抚了抚自己的羊尾胡子,一边冷冷地说道:“给她准备清淡的饮食,耐心伺候她,这才是你们侍女的职责,不是吗?”
他究竟有没有在听!
玛丽埃尔只觉得胸口郁结一团,大声反驳道:“如果殿下生产时遭遇什么不测,对谁能有好处?她还年轻,她可以有其他的孩子!”
克里斯托弗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玛丽埃尔。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冷漠与算计,仿佛在无声地回答:“我们也可以有其他的王后。”
这目光刺得玛丽埃尔后背一凉,心中的愤怒转为深深的寒意。她强压下颤抖的手,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匆匆离开,只有裙摆划过地面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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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玛丽埃尔推开王后寝殿的门时,映入眼帘的是半倚在床头的宋昭。王后手里拿着几页从索林大学教授处寄来的信件。尽管她的脸色苍白,身体羸弱,但她内心深处对魔源动力的好奇心仍在支撑着她继续做研究。
宋昭听见脚步声靠近,抬起了头。看到玛丽埃尔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奶油蘑菇汤走近时,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有胃口。”而后,又略带撒娇地唤了一声:“玛丽埃尔,过来抱抱我。”
玛丽埃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汤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她温柔地将宋昭揽进怀里,用手指小心地理她散乱的发丝,轻声问道:“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宋昭靠在她肩膀上,闭着眼睛,缓慢地答道:“我想……如果是男孩,就叫菲利克斯;如果是女孩,就叫菲莉西亚。平时,我们可以唤她‘菲尔’。”
玛丽埃尔轻笑了一声,眉头微皱,问道:“这名字对于王储而言,会不会太普通了些?”
宋昭睁开眼,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我希望她能过上简单快乐的生活。不被卷入复杂的政治斗争,也不必经历我曾经历的那些痛苦……”
王后目光柔和了几分,拉起玛丽埃尓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她抬头望向玛丽埃尓,唇边满是温暖的笑意,低声说道:“你能感觉到吗?她可真是个小贪心鬼。”
话虽如此,宋昭的语气中却没有半点责怪,反而满是宠溺。她轻轻抚摸着腹部,柔声继续道:“她虽然还不能掌控自己的魔力,却一直在从我这里汲取能量。她需要的,不只是力量……她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玛丽埃尔默默地摇了摇头。她对魔源并不敏感,体会不到宋昭体内的魔力波动。
宋昭看着玛丽埃尔犹疑的眼神,坚持道:“答应我,你会看护她。”
玛丽埃尔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胸口仿佛被什么揪了一下,但她依旧努力维持平静的语气,柔声说道:“你会看护她长大的,而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
宋昭笑了笑,没有再争辩,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觉得她会和约利安成为朋友吗?”
“当然会,她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
玛丽埃尔注视着怀中的宋昭,低头轻轻吻了吻宋昭的额头,盼望能用这个动作驱散心底那些不安的念头。
这个宁静的时刻没持续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气氛,克劳德爵士如风般冲了进来。
“殿下,您的猜想完全正确!”他兴奋地报告道,“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尝试将黑硅石加热到极高的温度,虽然过程艰难,但我们成功了!请看——”他说着,将一块泛着淡紫光泽的晶石递给宋昭。
“太神奇了!”宋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接过晶石细细端详,感叹道:“曾经只在理论中存在的材料,如今真的出现在眼前,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玛丽埃尔听得一头雾水。作为一个天生无法感知魔源之力的人,她完全无法体会两人的兴奋。她疑惑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它能削弱魔源敏感者对周围魔源的感应能力。”宋昭解释道:“如果我的理论没错,这块晶石在不同的处理下,还会展现更多不同的魔源动力特质。”
她注意到玛丽埃尔眉头微蹙,显然听得越发困惑,于是换了一种简单的说法:“简单来说,它能让你和我真正的平等。现在,这个房间里没人能使用魔法了——不管是你,还是我。克劳德爵士现在也无法变成狮鹫兽了。我们都一样,彼此和平相对。”
玛丽埃尔望着眼前这位满怀热忱的女人,她手中的晶石,以及她隆起的腹部。一道强烈的直觉忽然浮现在她脑海——宋昭的“创造”——这块晶石,以及她腹中的孩子,都将彻底颠覆这个世界的规则,重新书写未来的秩序。
宋昭无疑是天选之子,真龙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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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埃尔正沉浸在写作当中,被耳边混杂着酒气的湿热一吻打断。她并未惊慌,因为她知道,只有一个人可以不经过侍从的通报而来到她的身后。
“菲尔,别闹。”玛丽埃尔放下笔,将头移开,躲避着年轻的萨维纳女王细碎的吻,却无法完全阻止它们落在她的下颚与脖颈处。
菲莉西亚身着军服,黑色的长发盘在头上,发丝间的荆棘王冠闪耀非凡。她这一身以简洁英武为主,只在胸前加饰了玫瑰胸针,是除王冠外唯一凸显她女王之姿的地方。她是今日普罗斯皇宫中的绝对主角。今夜是她与她的将军们庆祝擒获普罗斯皇帝的时刻。她离完成自己的雄图霸业又近了一步。
十七岁亲政,之后的四年中又御驾亲征未尝一败,菲莉西亚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已达成世界上绝大部份人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荣耀。她的功绩注定被历史铭记,她的名字注定流传不朽。
但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当下……她霸道地将眼前年长的女人抵在座椅上,却又克制而小心地将自己的唇轻轻地覆上对方的唇。
玛丽埃尔的眼神渐渐迷失在女王的眉峰中,闭目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她深爱的小玫瑰。她为这朵玫瑰倾注心血,替她防寒、驱虫、施肥,倍加呵护。即使那肆意生长的荆棘曾多次刺伤她的双手,她却甘之如饴。
这株玫瑰生长得迅猛无比。她的藤蔓越过篱笆,占据了整个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她如此威严华美,似乎只有玛丽埃尔记得她的娇嫩与脆弱。
在世人眼中,她是无与伦比的存在,她的强大无可匹敌。她的臣民将她奉为神明,她的敌人对她心怀畏惧。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俯瞰众生的君主,却在她的目光中,将玛丽埃尔视为与她平等的灵魂。
玛丽埃尔爱她,爱她傲然如荆棘玫瑰般的骄傲,更爱她那份只在自己面前卸下的娇柔。在菲莉西亚心中,她是她的唯一,她的归宿。
女王的手试探着向下伸去。
玛丽埃尔如梦初醒,用力推开菲莉西亚,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说道:“等一下,菲尔,今晚不行。我明早还要会见各地的学者们,商榷你加冕典礼的细节。”
菲莉西亚并未恼怒,反而握住玛丽埃尔试图抽离的手,将其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
她低下头,在玛丽埃尔的指尖落下更多绵密的吻,唇间逸出的低语中带着几分笑意:“每次你谈及如何治理我的国家时,都令我心动不已……”
玛丽埃尔顺势抚上菲莉西亚的心口,感受着她如今强而有力的心跳,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菲莉西亚出生的那一日。
察觉到玛丽埃尔的出神,菲莉西亚皱眉,困惑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的母亲。如果她能看到你如今的样子就好了。”
“你不觉得讽刺吗?”菲莉西亚眼中顿时蒙上一层冷意,语中略带刻薄地说到:“她没有真正养过我一天,却被全世界铭记为我的母亲。”
“不是这样的。不要这么说,你明知道这样的评价对她不公平。”玛丽埃尔轻抚菲莉西亚的脸庞,替宋昭解释道:“她曾经爱了你九个月,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以血为代价,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这需要无比深沉的爱。她爱你的程度,远远超过任何母亲所能做到的。她后来的遭遇,只是她无法抗拒的命运,而不是她的过错。”
菲莉西亚静静看着玛丽埃尔的脸,冷硬的神色缓缓松动,但她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着,从桌上拾起了玛丽埃尔的手稿。
不是很想推主线……先写一篇菲莉西亚妈妈的一些片段好了。
如果有一个宋昭还活着的AU的话,菲莉西亚与约利安成长的经历应该都会很不一样。感觉这个AU里的CP会是菲莉西亚x约利安。按照她们原本的成长轨迹的话该是傲娇病弱公主x忠犬健气医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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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番外 玛丽埃尓与宋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