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块。”薇洛站在皑皑白雪上,羽绒服与护目镜将她全副武装,将阿尔卑斯山早春寒风隔绝在外,“打赌,赌你姐和她的小朋友是来滑雪还是来T台走秀。”
克洛伊叼着手套,用手擦擦护目镜上的雾气,“T台走秀。”
“英雄所见略同。”薇洛看向不远处的那两个女人。
伊莲恩与弗莱娅站在换衣服的木屋前聊天,这两人的存在格外突兀,原因很简单,因为伊莲恩身穿黑裙与过膝靴,用以御寒的是齐膝白色水貂皮草,弗莱娅是真不怕冷,衬衫长裤外罩了件红色的风衣,敞怀,手捧热可可。
“那我们来赌点别的。”薇洛看向克洛伊,“你猜她们在聊什么?”
“在……”
希尔维亚一个急刹车,“神奇女侠拯救世界?”她掀开护目镜,“她们刚问我,如果一个人接受骨架辅助外起搏器植入手术,有多大概率会死在手术台上。”
“那好像是个很大的手术?”克洛伊问。
“加上麻醉和开胸的时间,”希尔维亚说,“足足三十五分钟呢,都不上体外循环呢。”
可惜她的反讽无人捧场。
傻乎乎的克洛伊说,“哦,看来是个大手术。”
“是,今天入院,明天手术,后天出院,只需要一个助手,我一天能开十二台。”希尔维亚不得不给这个女人提示。
薇洛捧着手机,“是吗?术前告知事项,”她对着WIKI网页照本宣科,“有心脏破裂可能;有电池漏电可能……”
“没有电池漏电可能了。”希尔维亚抢白,“那是十年前的古董,现在都是全自动的,和机械手表一样,收集震动工作。”
“知道的可真清楚。”薇洛没好气的说。
她说话语速比妹妹慢,导致她每次吵架都输。
“因为我靠给人装这玩意买的迈巴赫。”希尔维亚总觉得伊莲恩在看她,又转身,“她俩在窃窃私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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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三个究竟是什么关系?”伊莲恩斜了希尔维亚一眼。
“不好说。”弗莱娅喝了口热可可。“说不准兴许是——安东尼,啪,尼古拉,啪。”她扬眉,“谁是贝拉?”
“科洛。”伊莲恩提名,“毕竟西维有钱,薇洛也算有权,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讲道理,克洛伊不是与人奉女里奥妮嘛?”弗莱娅八卦,“我表弟至今对自己的一半家产念念不忘。”
“他也会对克洛伊念念不忘的。”伊莲恩挪揄,“毕竟让他伤筋动骨了,这必须是真爱,不然脸都没地方放。”
她就看着阿德莱德搭缆车上了山顶,和雪球一样的滚下来,一个大雪团啪一下就摔在她和弗莱娅面前。
“不许笑!”阿德莱德爬起来,不高兴地回了小木屋。
“看过银魂吗?”伊莲恩目送阿德莱德在客厅里抖衣服上的雪。
“将军撞到一般市民了。”里奥妮接了她的话茬,很大声的喊。小姑娘追过来,当然也是连滚带爬式的,“阿黛,你的眼镜。”
“我记住你了!”阿德莱德气冲冲地抢过眼镜。
“啊,刹车……坏了。”里奥妮一脸无辜地说了自己唯一会的一句日语。
别说,语气还挺像,至少有三成的相似度。
“你给我站住。”阿德莱德一扔衣服,换上中跟靴,冲出去,作势要捶里奥妮,结果一出门就搓在了冰上,直接摔了个结结实实的仰八叉。
“阿黛,你还好吗?”站在远处的克洛伊问。
伊莲恩就注视着阿德莱德一把将发圈拆下来,散开长发,刻意地让长发垂过肩头,慢吞吞地站起,皱着秀眉,手交叠,是仪态万千的端庄。
“没事。”她说,刚迈步,又一滑,扑进雪里。
弗莱娅当即转过头,把嘴里的那口热可可吐了。
当她实在是憋不住,想笑出声的一瞬救星来了——她的手机在振。
“你好,请讲。”弗莱娅绷了又绷,才没笑出来。
不过很快她神情彻底沉下来了。
“你知道吗?”她挂掉电话,问伊莲恩。
“这取决于你以为我知道什么。”伊莲恩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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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二十一时十五分。
“他们会发现吗?”梅森手撑住床。
“我不知道。”桑德拉拉上窗帘,屈膝,压在床缘,“但,这不正是最刺……”
“总统先生!”砰的一声,门撞在墙。
走廊顶灯的光长驱直入,首先扑面而来的是巴西的烟草味。
首席幕僚长道格拉斯手里抱着一沓文件,他做样子,敲了三下门,来自瑞士的液晶机械手表映着月光,“椭圆办公室,需要您。”
他平头,小矮子,其貌不扬,浑身上下值钱的东西仅是这一套西装,但白宫的人都知道,是他维系着椭圆办公室中微妙平衡,以求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
“你认真的?”梅森抬起手臂,挡住刺眼的光。
“现在。”道格拉斯看了眼表,“五分钟后见。”
他对桑德拉颔首致意,此刻他又变得文质彬彬,褪去命令式口吻,他柔声说,“晚安,副总统女士,你有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在等您。”
“哇。”梅森低声骂了句,系上领结,踩着皮鞋踏出房门。
走出门的一瞬,他是位狼狈不堪的男人,但踏入椭圆办公室的那一瞬,他是英俊潇洒的总统。
“打开声音。”道格拉斯手交叉,抱在胸前,低声吩咐属下。
电视实况直播的声音一点点变响,最后回荡在办公室。
“我听不懂。”梅森扯过办公椅,落座。
“我们的敌人,将有两个决策者。”道格拉斯说,“两个人。”
他又重复了一遍。
喜悦一点点地攀爬上梅森的面庞。
“看在上帝的份上!”梅森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我们将会是最后的赢家,”他纠正,“我,将引领辉格,走向最终胜利。”
“所以你有摆平洛克希·里斯本的办法了?”道格拉斯从梅森语气中知道这是一个事实,故用上了陈述句。
“是的。”梅森抬眼,“她现在是个不足为虑的死人。”
“非常好,我相信您,但若我是您,我不会在现在庆祝。”道格拉斯抽出一份文件,“这是内部表决的文字记录。”
梅森接过,垂眸。
李:【现提名虞-司颜继任国家元/首,请表决,谭-谧,请回避,顾主任,该票作废。现进行二次表决,无反对意见,好,过。】
李:【现提名虞-司颜兼任第一书记官,请表决,顾主任,记否决票,乔-薇,请陈述原因。】
乔:【我不支持,要求记录我的否决意见。】
李:【请说明原因。】
乔:【无特定原因,我认为她不合适。】
李:【好。】
李:【你是否知晓,我可以要求你现在离席、回避。】
乔:【已知晓。】
李:【你是否知晓,你的反对意见不会记录在案。】
乔:【知晓。】
李:【你是否知晓,我有权进行临时人事调整,包括要求你辞去一切行政职务,停职。】
乔:【上述情况均知晓。】
李:【你仍出具反对意见?】
乔:【是。】
李:【你的意见。】
虞:【没有意见。】
顾:【首/长,请指示,是否需要……】
李(打断):【现表决郑-陌陌。】
李:【现提名郑-陌陌为首席书记官,请表决,顾主任,请记录,过票三分之二,存在否决票,戚-铳,沈-云亭,我现在要求你二人离席回避,记录,以上二人出具反对意见,现进行二次表决,无反对票,过。】
李:【现任命,郑-陌陌兼任备位/元/首,虞-司颜兼任次席书记官。】
李:【现进行其他职务调整。】
梅森反反复复看了两遍,喜悦之色从脸上消失。
“那团乌云从未散去。”道格拉斯说。“和我们猜测的不一样,不,与我们所预料的差很远,我们原本预判,这是一场已尘埃落定的结局,虞已成功夺/权,如今多出一重变量,我们拥有了一击制胜的机会,但事实绝非如此,我们的敌人,仍然是她。”
“下一步该怎么办?”他看向梅森。
梅森看向桑德拉。
“诸神保佑。”桑德拉拿起那张纸,看罢,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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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吗?”斑斑躲在镜子后,露了个脑袋,她今天看起来格外眉飞色舞。
“好看。”陈冷翡站在更衣镜前。
这是件很漂亮的礼服裙,收腰,抹胸,单肩带,自墨蓝宽腰带垂下珠光白轻纱,笼罩在深灰色亮面缎的裙身上,裙摆装饰着与腰带同色的玫瑰花,花蕊是指肚大小的珍珠,光泽圆润。
“转个圈。”斑斑举起手机。
陈冷翡依言旋身,裙摆绽开又合拢。
“不行,妈妈要做一件,非常,讨打的事情。”斑斑收起手机,跑出房门,不大一会儿回来,扒着裙领,塞进去两团棉花。
“不要。”陈冷翡又把棉花掏出来,扔到一边。
“那你换件内衬?”斑斑小心翼翼地说。“平平的,不好看。”
“我不要。”陈冷翡拉开裙子拉链,想换衣服。
“就穿这件。”斑斑又把拉链拉回去,“今天是个特殊日子,妈妈要带你出去吃饭。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换衣服。”
“好。”陈冷翡就这样坐在沙发上。
她想不通今天有什么特殊的。
这只是二月里普通的一天。
百思不得其解下只好问斑斑,“今天……很特别?”
“你生日。”斑斑扬声。“请你吃饭。”
“我护照的生日。”陈冷翡纠正。
“但你真生日那天又不在,在学校。”斑斑把门拉开一条缝,“现在这形势,我又不好出去,我要给你过生日。”
“嗯。”陈冷翡挽起唇,很欢快地应了一声。
但下一秒斑斑拉开房门。
她乌黑的长发盘了起来,戴着一件很纤细的发冠,是铂金底镶翡翠的,身穿白色长裙,纯白,没有一丝花纹,胸口和长长的裙摆处层层叠叠的是薄纱。
“帮妈妈拎上这个。”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衣服袋子,递给陈冷翡。
“是我生日吗?”陈冷翡问。
“是哒。”斑斑的回答特别干脆,很可疑地笑起来。“走啦。”她催促。
她把陈冷翡领到博物馆。
今天是很特别,闭馆维修。
“妈妈,你打算告诉我,我们晚上在这里吃饭?”陈冷翡阖了阖眼,还是问了出来。
“当然不在这里。”斑斑回答,她手按在陈冷翡瘦削的肩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陈冷翡盯着坤宁宫的牌匾。
“太重了。”她轻声说。“还真是……重呢。”
“为什么骗我?”她拨去斑斑的手,退开半步,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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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会唱,不如你把这买票的一百六十块给我。”阿德莱德拿着一包糖渍水晶葡萄,走进包厢,坐在里奥妮身边。“我唱给你听。”
一大清早起床来听音乐剧,也就里奥妮能想出这么讨厌的假期安排。
“给你。”里奥妮拿出一束紫罗兰。
“我现在不怎么喜欢鲜花了。”阿德莱德接过,“不过还是谢谢你。”
“只是想约你出来谈谈。”里奥妮启唇,她往后倚了倚。“一直没找到机会。”她侧过头,抬手将鬓边长发别回耳后,“你妈妈——我的意思是说她们俩——究竟要在瑞士呆多久?”
“呆到我回牛津?”阿德莱德猜测,“下周一?”
“呆到你放完春假?”里奥妮瞥她一眼。
“不知道。”阿德莱德如实招来。
灯光暗去,大幕拉起,熟悉的旋律奏响,梅林走上舞台,道出凯尔特咒语。“龙,地狱之火,请您从沉睡中醒来吧。”
“管住你的女朋友!”里奥妮突然揪住她衣领,“立刻,马上!”
阿德莱德把里奥妮的手掰开,“我琵琶抱别了。”
“我不管!”里奥妮嚷,她附耳低语。
舞台上亚瑟王高举石中剑,反派登场。
“在太阳升起之时,人们将我梦想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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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
古老建筑里的摆设是彻底的死气沉沉,房间昏暗,夕阳西下,惨淡的阳光穿透纸糊的窗,并未将糟糕采光改善。
“为什么?”斑斑很惊愕。
“不为什么。”陈冷翡咬了咬唇,刺痛令她语调波动,“她没那么喜欢你。你们不成配。”
突然斑斑抚上她的唇,微凉的指腹掠过唇缘。“都咬破了。”
陈冷翡猛地躲开,反手拭过唇,擦去上面的血珠,有几分仓皇。
“我们这辈人的恩怨情仇,”斑斑凝视她,“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的私事。我带你来,是要你当伴娘,不是请求你准许。”
“你觉得,她有把你当成一个和她平等的人吗?”陈冷翡质问。
“这与你无关。”
“你是知道的,她做不到平等待你,你就是在仰视,永恒的仰视,你只是在仰视,躲在夜中,藏匿在暗处,一场仪式有多大的意义?这只是一场不为人知的仪式而已,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我已经说了,这是私事。”斑斑有些恼羞成怒。
“她不爱你,爱至少是对等的,是平等的,这是施舍给宠物的怜悯,你为什么要?”陈冷翡注视着斑斑,“为什么你心甘情愿自轻自/贱/至此?”
“陈冷翡,”斑斑走上前,“你过分了。”
“问你两个问题,她敢和你光明正大的并肩而立吗?她愿与你携手站在人前吗?”陈冷翡轻声说,“就是做不到啊。”
她匆匆走出这令人窒息的鬼地方。
早春燕京很冷,风吹过她露在外边的手臂与肩,冻得她发抖。
李半月和郑陌陌站在台阶下,二人攀谈。
起初她听不清那两个人在说什么,走近了只听到一个尾巴。
“再想一想。”郑陌陌语气里有些急切。
“就这样吧。”李半月的视线落在陈冷翡身上。
这时郑陌陌抱住她。
”怎么了?”
“难过。”
“没出息。”
“有出息还轮得到您当一把手吗?”郑陌陌别开脸。“我可是身强力壮,与人鏖战三百回合不在话下。”
“不要难过。我活着,每天都很痛苦。”李半月低声道,“你体会不到,你不知道,”她退开些,手扣在心前,给了个比方,“如同凌/迟。”
此刻陈冷翡与她擦肩而过。
“猫猫,你不冷啊。”她肩向后一扳,风衣落下,半空里一兜,拎回来,递给陈冷翡。
陈冷翡看了李半月一眼,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的往外走。
倏然她的肩一暖。
“生气也别和自己过不去嘛。”李半月追过来,把风衣披在她肩上。
“你很过分。”她转过身,“明明什么都给不了,却要用一场又一场的幻梦,织成蛛网,禁锢住她,一层又一层,把她缠住。”
“不错。”李半月身着一袭珠光白旗袍,俏立风中,“我会织网呢。”她只是笑了笑,有些喘不上气,掩唇咳着,抬手穿过陈冷翡那垂曳腰际的乌黑长发,揉揉女孩后颈,很亲昵,也很温柔,但目光异样复杂,“会有梦醒的时候。”
“斑斑归你了。”她耳语。
女孩下意识一颤,她叹气,吻过女孩的额,走上台阶,推门。
李云斑站在正厅,脸色微微发白。
“下午好。”李半月柔声说。
“有一个问题,”李云斑上前。“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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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承诺今生今世绝不反悔,你可愿允诺爱我至地老天荒?”
亚瑟王与格温格妮王后分站舞台两侧。
“我不愿说谎。”格温格妮唱道。
扮演亚瑟王的演员早场发挥不佳,大概没睡醒,唱的有些声嘶力竭,“答应我。”
“虽然,我不喜欢和人分享自己的东西。”阿德莱德艰难开口。“但,我问你,你究竟……”
“这不重要!”里奥妮吼阿德莱德,“不重要!你懂吗?我不能——”
“这才重要。”她阖眼,又把语气压回常态,“我不能,这是重点,唯一的重点。”
“办法还是有的。”她那可爱表妹说了句匪夷所思的话。
阿德莱德想到洛克希的妙计,分享给了里奥妮,“你可以说莉塔是伪/娘。”
但里奥妮不领情,“你——”还骂人,“他妈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哎小狐狸这边多少还都是体面人
等到洛克希的时候那可是
里斯本二鼓励里斯本三:这个想法棒极了
黑尔骂:闭嘴,这没有你的事;沃森说:算了,大家等死吧;
里斯本一挠墙ing;
萨伏依(附和):里斯本三就是个天才;罗雅尔骂:Idi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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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陌陌下不去手,讲真陌陌有小狐狸一半的狠,小狐狸早就字面意义的回家哄孩子了
陈妹:你的不行不现实不可能呢??????
不能怪斑斑,是小狐狸太漂亮啦
狸子是爱斑斑的,她只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天可活,她肯定能逃避就逃避,今朝有酒今朝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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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