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满是倒塌的房屋碎瓦,杂草丛生,一片荒芜,阳光透不过布满黑云的天,气息沉重的像是要塌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尘埃。
连钰身体**着走在残破不堪的道路上,及肩的白色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琥珀色的瞳孔带着些许茫然。
……
一个小时前,地下实验室。
两米多高的圆柱形实验舱耸立在实验室内,实验舱上的红灯闪烁,警告声刺耳地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里。
“警告!能源提供障碍,实验舱将于两分钟后停止运行。”
“警告!能源提供障碍,实验舱将于一分钟后停止运行。倒计时开始,六十,五十九……”
实验舱内。
绿色溶液不断冒出细小的气泡,连钰身体**,手脚被冰凉的锁链固定,嘴上戴着连接空气的面罩。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他的睫毛和指尖微微颤动。
“三,二,一。实验舱运行已停止,强行打开中……”
随着最后一声警告落下,舱门缓缓打开,绿色溶液潮水般喷涌而出,与此同时“哗啦”一声,囚固着四肢的锁链应声打开。
没有了铁链固定,连钰瘫倒在实验舱的底部。他缓缓睁开眼睛,暗红的瞳孔震颤着,倒映着一片荒芜。
过于混乱的大脑中,熟悉的画面一闪而过──一片混乱中,熟悉的背影向前远去,却又像是感应到什么般停下脚步,又蓦然回头,可那脸像被打了马赛克,看不真切,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抹去。
连钰想起来,这是昏迷时一次次梦到的背影。
可当他想要回忆这是谁时,大脑迎来的只有刺痛,像是警告连钰不准触碰这份禁忌。
只能不再去想,他缓缓起身,目光呆滞,一脸茫然,犹如老年痴呆的暮年老人。
他走出实验舱,环顾着周围,这里看起来很久没人来过。
周围的仪器都已经停止运作,上面铺了一层灰,电线乱七八糟地缠在一起。
随着他的动静,几只老鼠飞快地掠过,掀起一缕灰尘。
舱门的正前方是一套桌椅,桌子上放着三本本泛黄的书,两支笔,最明显的地方整齐的摞着一沓报告纸。
连钰把目光投三本书上面,最上面的那本书封皮已经卷起,纸张泛着深黄,由于纤维素的老化和氧化,脆弱的稍一用力就会破裂,封面上映着书名和作者。
《假面的告白》,三岛由纪夫,像是什么言情小说,连钰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还是意料之中的碎裂了。
扉页露出,上面写着秀丽的瘦金体:
我的一生就像一场盛大的舞会
所有的欢笑和舞蹈
都在假面下流露出虚伪的美
放下之后,连钰没再关心另外两本书,把目光转向了桌子上的报告纸,由于没法碰它,就只能弯着腰看了看,字迹已经模糊得差不多,仔细观察才能隐约看清写的什么。
第一次实验时间:4980年,10月21日。
姓名:连钰。
自己的名字?时间也是自己的二十岁生日。他暗道,那天自己明明和……和谁来着……
剧烈的刺痛再次排山倒海的袭来,他脚步不稳,连忙扶住桌面,定了定神放弃回忆后接着往下看。
性别:男,年龄:20岁。
……
剩下字体已经模糊的辨认不出,连钰不在纠结,转而望下桌面下的三个抽屉,一个个抽出后发现只有一些没用的工具。
连钰叹了口气,他清楚现在要离开这里,走到实验室唯一的大铁门前,铁门已经锈迹斑斑,中间蜕皮发黑处镶着一个圆孔小摄像头。
连钰刚凑上去,摄像头闪烁扫描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一闪一闪的红光。
显而易见,连钰不具备从铁门离开的权限。
他再次环顾四周,这里除了巨大的实验舱和落了灰的仪器,再无秘密可言。
最终,连钰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书桌,手指在边缘划了一圈,灰尘全都蹭到了他的手上。
连钰眯起眼睛,看向桌子和墙面的交界处,他用力地想要将桌子拉开,可是木桌却似被嵌进墙里,纹丝不动,又把桌子里里外外摸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就在他打算换个地方研究室,眼神一凝,走向桌腿的地砖。
整个实验室四处都布着灰尘,地上也不例外,布满灰尘的地板颜色深浅不一,但是这一块颜色深的方方正正,说不上来的怪异,可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
他拍了拍那快方方正正的地面,触感比其他地砖冰凉,像是什么金属,见没什么反应,连钰把手放了上去。
两秒后,他忽然闪烁了一下,紧接着房间开始剧烈晃动,木桌向墙内凹去,形成暗门。
突如其来的变化,没有给他带来即将出去的喜悦,反而带来了难以言说的沉重。
为什么自己的掌纹能打开它,这个暗道的主人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醒来,给自己留下了离开的路。
没等他仔细思考,暗门就发出轰隆的声响,伴随着声响,暗门渐渐回推,他只能快速的飞身跃入暗道。
连钰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串阶梯。
顺着阶梯,走到尽头,连钰拉开闸门的一刹,光线遽然涌入视野。他本能地眯起眼睛,在适应之后他才发现光线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刺眼。
入眼一片灰色,脚下的爬虫窸窸窣窣地钻入刚刚打开的暗道,杂草从石砾缝隙里探出,高矮不一。身后的残缺大楼倒塌了一半,在灰色的天空下尤为凄惨。
自己记忆里,这里本应该是纸醉金迷,大厦林立,即使后来战乱频发,身为政治,军事中心的这里也是一片繁荣,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变成眼前这残破景象?
虽然此处景象与自己记忆中的截然不同,但他万分确定这就是他的故土,生活多年的地方。
他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想要找寻些线索。最后在走了一个钟头左右,发现路边的石块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周围泥土的色泽差异让他笃定不久前有人来过,想到这他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是车子路过,身体比脑子率先行动,快步穿到路中间,张开双臂。
开车的人一定要看见自己,他心想。
下一秒,车顶进入视野。那是一辆大型的大型装甲车,车轮在地上扬起滚滚黄土,却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眼看即将撞上,他躲避不及,闭上眼睛。
结果车子来了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连钰:“……”真刺激。
还没来得及和开车的打招呼,就听车里传来一声怒吼,“我操!会不会开车?!踏马的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开车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声音带着对男人的恐惧,道:“蒙德拉,先别生气,路中间有一个怪人……要不看看?”
谁知这话让男人更加生气,怒道:“有人怎么了?压过去不就得了?!浪费时间!!”
就因为马路上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忽然刹车,自己出尽洋相?!
下一秒,“笃笃笃”,车窗被敲人响。
蒙德拉降下车窗,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然而当看见眼前之人的面貌时,他的表情悄然变化。
连钰抬起头,白发和脸上沾染了一些灰尘,琥珀色的丹凤眼上扬,露出微笑道:“你们好,我想我需要一些帮助。”
“那你可是找对人了,上来吧。”蒙德拉眯起眼睛,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仿佛刚刚说要压死连钰的不是他。
下一秒车门被打开,男人的阴影投在连钰身上。蒙德拉身躯高大威猛,即使坐着都压迫感十足,在他的审视下连钰却毫不慌张,双眸平静的如一潭深水。
车门打开后,连钰完全暴露在一群人的视野里。众人看见**的连钰,齐刷刷愣在了原地。
一些丑陋老旧的疤痕攀爬在他的身体上,即便如此,这具身体和这张脸也叫人心痒难耐。连钰的腰肢劲厉纤细,双腿修长肌肉紧实,皮肤瓷白,完完全全是一个美人胚子。
众人像是第一次见着此等景色,吞咽着口水。
一时间,车内氛围有些尴尬。
连钰低头解释道:“我和哥哥出来,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昏迷了,醒来时就……”
在蒙德拉的示意下他上了车,男人笑着给他披了件外套,将他安置在自己身边。
连钰扫视了一下车内,共有五个人:刀疤男蒙德拉,欧美面孔的雀斑男,剩下两个亚洲面孔,还有一个开车的黑人小哥。也就是说不管什么地区什么种族,现在都生活在一起?
车内空间很大,中间堆着的东西带着脏兮兮的泥土,应该是刚挖出来的,旁边还有一些黄金。
蒙德拉望着思考中的连钰,眼神带上几分贪婪。现在这种美人可是个宝,他心想,管人哪来的,骗到手先爽了再说。
于是他笑眯眯地把手覆上连钰的大腿,试探道:“小兄弟,你这是发生了啥事儿?”
连钰歪了歪头,白色的发丝从肩头滑落,半阖眼,一脸忧愁道:“我记不清了。”谁也看不见,他垂下的眼眸里对男人的厌恶,以及内心想要把他手剁了的强烈冲动。
“哥叫蒙德拉,你怎么称呼?”
“我叫李雨。”连钰随口扯了一个名字,“你们是这里的居民吗?”
对面的雀斑男刚想开口,却被蒙德拉抢先,“是啊,哥几个今天出来找些物资,车中间的那些看见没!都是你哥,我的功劳!”
此话一出剩下四人诡异的沉默的两秒,然后笑着附和:“是啊,蒙德拉可厉害了,还说要请我们吃顿好的呢。”
“是啊是啊……”
连钰眼皮跳了跳,这几人演的也太假了,这唯唯诺诺,有苦难说的模样,大抵是这些东西有他们的功劳。可他们过于弱小,不是蒙德拉的对手,于是最后的好处被蒙德拉揣入腰包……
真是够不要脸的,不过也可以理解。
不一会几人又打听起连钰从哪来,到哪去,发生了什么,连钰一律回答不知道,随便一扯说自己失去了大部分记忆。
解释完之后又问道:“所以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都是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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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