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洞天在哪呢?” 宋清和听完左河的介绍,左右看了一番面前的石壁。
左河哑然。
他们两天前的下午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石刻,欣喜异常,立刻通知了宋清和和德吉央金。然而,江临、左河和康勒赫两个半脑子在这琢磨了一天半,也没有找到洞天福地的入口。
“我们猜这里应该有什么阵法机关,把入口隐藏了起来。” 江临出声道。
“所以就把我请了过来?” 楚明筠立刻明白了其中关节。江临及属下三人,再加上宋清和,看起来没有一个人懂阵法。
楚明筠为天符阁少主,专攻符箓,但是,符箓往往与阵法配合来用,因此,他也算是略懂。可是……
“我为什么要帮你?” 楚明筠被康勒赫放在一块石头上盘腿坐着,仰头挑衅地看着江临。
“这是你父亲笔记上记载的地点,第十一个。” 江临从怀里拿出林毓渊的笔记,扔回给了楚明筠。“本来分给你搜寻的,没想到你还没找到这,就沦为……楚囚。”
宋清和和左河听到之后,很短暂地相视一笑。宋清和偏过头去,没敢让楚明筠发现。
“七郎,准确来说,是我在帮你找楚明箬的尸体。” 江临面上带笑,显然丝毫不怀疑楚明筠一定会帮忙。
楚明筠沉默了几息,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让你的手下每天拿地心寒髓浇我的腿?我一点灵力都运转不了。”
江临笑笑,说,“这不是有十几时辰没浇了吗?再说,七郎谋划,我为前锋,也用不了多少灵力。”
楚明筠的目光从江临身上移开,转而用一种令人不安的温柔语气对宋清和说道:‘嫂嫂,扶七郎起来。’他的声音轻柔而低沉,仿佛在诉说着某种隐秘的心事。宋清和心中一紧,他能感觉到楚明筠的语气中隐藏着某种复杂的情感,既有依赖,又有挑衅。
江临面色不虞,但没有出言阻止。
宋清和没敢去看江临的脸,低着头走了两步,轻轻拉起了楚明筠。楚明筠顺势靠在了宋清和的怀里,他的身体柔软而温暖,宋清和能感觉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宋清和心中一阵慌乱,他能感觉到楚明筠的依赖,但又不敢确定这是否只是楚明筠的策略。他架着楚明筠的腰,拖着他走向石壁,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让人窒息,江临的视线有如实质般落在宋清和的胳膊上,让那种窒息感更加沉重。
“要破解这个阵法,我需要我的乾坤袋。”楚明筠靠在宋清和身上,朝江临说道。
江临挑眉:“七郎觉得我会信你?”
“信不信由你。”楚明筠的目光落在石壁上。
江临沉默片刻,示意左河把乾坤袋还给楚明筠。
“嫂嫂,扶我近些。”楚明筠从乾坤袋中取出符笔和空白符箓,整个人几乎完全倚在宋清和身上。他的呼吸拂过宋清和的耳畔:“再往前两步。”
楚明筠走近石壁,手指轻轻触碰“宝仙九室之天”的文字,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触感。他闭上眼,低声说:“果然,这文字中藏了灵韵,是阵法的关键。”
“这是什么意思?”宋清和忍不住问。
楚明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符笔,在空白符箓上迅速画下一个“探灵符”。他的手搭在宋清和手腕上,引导着他将符箓贴在石壁上:“往这里。”
符箓一触碰石壁,便散发出淡淡的灵光。灵光顺着石刻的笔画扩散,很快勾勒出了隐藏在石壁中的九宫格符文。
“这是九宫八卦阵。”楚明筠的手指划过石壁上浮现的符文,“太素仙人用八卦方位和九宫数列双重封锁,外围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内层是一到九的九宫数列。”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但仍耐心解释道:“八卦依次相生,每个方位都蕴含特定的灵力属性。乾为天主金,坎为水,艮主山土,震主雷......”
宋清和下意识扶住他:“所以我们要按顺序激活这些方位?”
“没那么简单。”楚明筠摇头,“你看这些数字。一白居中宫,二黑在坤,三碧在震……每个数字都对应一种属性。太素仙人用数字牵引八卦之力,形成双重锁扣。”
他指向石壁中央:“就像织锦,经线是八卦,纬线是九数。唯有按正确顺序织入灵力,才能在中宫显出阵眼。”
“我明白了。”宋清和看着楚明筠手中的符箓,“这些符箓就是引导灵力的媒介?“
“正是。”楚明筠在第一张符箓上凝聚灵力,“乾位为始,金光开道。每一道符文都要与方位和数字相和。”
他的指尖微颤:“太素仙人用天符文字书符,已经失传很久了,当今世上可破此阵之人十指可数。若非天符阁底蕴深厚,我又略有涉猎,也无法破阵。清和,你看……“
随着楚明筠指尖灵力注入,那张贴在乾位的符箓亮起金芒,如同晨曦初现。丝丝缕缕的灵力顺着石壁上隐藏的纹路流淌,渐渐勾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
“这是第一根经线。”楚明筠轻声道,“坎位在正北方,对应数字一。清和,把第二张符箓给我。“
宋清和递过符箓,只见楚明筠手掐法诀,符箓表面浮现出玄色水纹。“坎为水,一为太初。水生于天,故而第二道......”
话音未落,第二道光线已经从坎位蔓延而出,与乾位的金光交织。
楚明筠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语气依然平稳:“艮位,东北方,对应数字八。八为后天之数,艮为山,主土......”
一张接一张,符箓在石壁上依次亮起。每一道光线都与前一道交织,渐渐在石壁上编织出一张灵力光网。
“震位,东方,三数……”
“巽位,东南,主风,四数……”
“离位,正南,九数,离为火……”
“坤位,西南,二数,坤为地……”
当第七张符箓贴在坤位时,楚明筠的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疲惫。七道光线交织成网,却在西面留下一块空缺。
“最后是兑位。”楚明筠深吸一口气,“正西方,六数,兑为泽......“
忽然,他停了下来,像在思索一番,然后说道。
“太素仙人在这里做了个机关。”楚明筠说,“前七处都是在表层,最后这处却需要将灵力注入石壁内部。若是贸然用符箓,只会被阵法反噬。需要借金器引导......”他的目光掠过江临身边的康勒赫,语气淡淡道:“那个大个,把你的剑借我一用。”
康勒赫脸色一沉,死死攥住剑柄。江临轻轻颔首,他才不情不愿地把剑递过来。不料楚明筠手一抖,把剑掉在了地上。
“诶呀,没力气。” 楚明筠用他漂亮的脸作出了无赖的表情。
康勒赫敢怒不敢言,只能再捡起了剑,双手送到了楚明筠手上。
楚明筠接过剑,将剑尖抵在石壁上。
“不好!”楚明筠面色凝重。
“怎么了?” 宋清和问道。
“我灵力即将耗尽了。” 楚明筠又往宋清和怀里靠了靠。
宋清和还没说话,就听到嗖的一声,一个小香囊被掷了过来。楚明筠一手提剑,一手搂着宋清和的肩膀,眼看就要被香囊砸到脸上。宋清和急忙伸手替他拦了下来。
“聚灵丹!” 江临面色不豫。
楚明筠则一副受惊的表情躲在了宋清和的怀里:“嫂嫂,我害怕。”
宋清和觉得好笑,但是还帮楚明筠把聚灵丹塞进了口里。
片刻过后,楚明筠再次拿起康勒赫的剑,剑身渐渐泛起金光,那光芒顺着石壁内部的纹路游走,与前面七道灵纹逐渐共鸣。突然,石壁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咔嚓”一声,康勒赫的佩剑应声而断。
“抱歉。”楚明筠微微一笑,“你这把剑……不太经用。”
康勒赫猛地上前一步,却被江临拦住。就在这时,石壁中央突然亮起一个光点,渐渐扩大成一道门户的轮廓。
楚明筠扔下断剑,手指掐诀,想要稳住最后的灵力,却突然脸色一白,一口血涌出来。他身形一晃,向后倒去,又晕了过去。
“楚明筠!宋清和急忙双手搂住了他,防止他摔在地上。
康勒赫在一旁冷笑:“活该。”
江临把楚明筠拉出了宋清和的怀抱,虚虚扶了起来。“他这是......”
“灵力透支。”宋清和检查了楚明筠的脉象,打断了江临的话,“暂时的,休息一会儿就好。”
随后,宋清和自然地把楚明筠背了起来,转头进入豁然大开的洞天福地。宋清和不得不这么做,楚明筠故意不小心折了康勒赫的重剑,再把楚明筠交给后者照顾,恐怕楚明筠会丢掉另外半条小命。
江临没说话,盯着楚明筠的后脑勺,跟上了宋清和的脚步。
出乎意料,这个宝仙九室之天并不大,但景色却美得令人窒息。头顶的天空挂着半轮下弦月,月光柔和地洒在几座小山上,山间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一条小溪在山谷中蜿蜒流淌,溪水清澈见底,溪边的野花竞相绽放,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溪水曲折处,有一方朴素淡雅的小院。宋清和刚刚进入秘境,就立刻被这里的美景所吸引。此间温度适宜,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与外间大雪封山、悬崖挂冰的严寒气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另外……宋清和深吸一口气,这是……浓郁充沛的灵气……几口灵气吸入,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火气逐渐平息,身体也变得轻松了许多。这里的灵气不仅浓郁,而且纯净,仿佛能洗涤人心中的杂念。宋清和心中一阵惊喜,这样的环境对他的修为恢复大有裨益。
一行人都停了下来开始深呼吸。
千年以来,神州灵气日益稀薄,因而调息吐纳日月精华日渐困难,修士修为裹足不前。而此方洞天灵气充沛,若能在此修行,必定大有裨益。
几个呼吸之后,江临从宋清和背上接过了楚明筠,把所有人分成三组,每组两人,开始探索这一洞天。
宋清和与德吉央金一组,一起搜寻后山。后山的景色更加幽静,山间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两人兴致颇高地采集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这些药材在外界已经极为罕见。在山间的一处隐蔽角落,他们还发现了一口小小的温泉。温泉的水温适中,周围环绕着几块光滑的石头,温泉上方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显得格外宁静。
因此,一直到五人合围秘境中的小院之前,宋清和心情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