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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穿书] 番外1

作者:西西特 分类:青春校园 更新时间:2021-01-21 00:30:08 来源:转码展示1

茭白跟姜焉去附近的宾馆, 服务台那里说没有空房,都满了。

于是他们转去下一家,一样的答复。

姜焉在网上找, 一溜找下来, 全满,他退出页面,举着手机在茭白面前晃了晃:“亲爱的,房开不成了。”

“问题不大, 上我家去,照样可以试。”姜焉往他耳边吹气, “我家隔音效果差点, 但我有一抽屉的口|枷, Ok的。”

茭白:“……”

手机响了, 茭白对姜焉比了个“嘘”的手势,站在黑乎乎的小宾馆外面接起电话。

“白白,”章枕的声音跟平时相比, 有一点不自然,“戚二跟我汇报说,那个, 你要跟姜焉开房,”他耳边都是b-box循环, 自配画面,臊得面红耳赤,“我觉得你要慎重。”茭白抓了抓脖子上的蚊子包:“怎么个慎重法?”

“我怕你胡来,就派人交代了附近的所有宾馆, 没让你住。你要是真的好奇那方便的事,可以直接带人回酒店。”章枕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声音压得很低,有种给自家孩子上|性|教|育课的感觉,“别去姜焉家,不卫生,他自身也要做检查。”

茭白说:“考虑的还真周到。”

“这都是三哥的意思,包括交代那些宾馆。”章枕扒拉百叶窗,俯瞰西城的夜景,流光溢彩般的光点都是一个个上班族拼凑起来的,他语重心长,“三哥的原话是,你这个年纪可以多尝试,对与错都是成长,但你别为了一时好奇,让自己受伤,防护措施一定要做好。”

茭白眯眼看小吃街的喧闹和泛黄霓虹,“呵”了声:“行。”

.

章枕等那头挂了,才把手机按掉,回到一个网页上面。

那网页的标题是――高中生结束高考,是不是会做出很疯狂的行为。

章枕刷了刷网友的回答,他在办公室踱步。白白要跟姜焉来一场b-box,这一事能透露出他在意的两件事。

一,白白对三哥是什么想法。二,三哥对茭白的喜欢到了哪个层面。

现在看来,

白白对三哥的感情不是爱情,三哥对他的喜欢也没有到……

章枕的脚步徒然一停,不对。

捋到这儿,他才品出了违和的地方,各种古怪。

章枕一个恋爱都没谈过,心思也不细腻的老爷们,根本琢磨不出更多的名堂,也没办法自我分析解惑,他犹豫再三,还是去了东边那会议室。

结果章枕刚过去,会议室里的高管们就都出来了,说是董事长让他们休息,会议暂停五分钟。

章枕扫了扫大家的疲态与凝重,咽了口唾沫,他撒谎骗了茭白。

戚家虽然近十年没和沈家合作,可利益链里多多少少还是有沈家的占位。再加上戚家好几代都在灰色地带矗立,久而久之那层灰就渗了进去。沈寄想抓三哥的把柄,费些时间是能抓到的。

三哥要在把柄被沈寄找到前,先将对方踩趴下。

现在就是双方争抢时间,看谁快。

“阿枕,进来。”会议室里传出沙哑的声音。

章枕快步走进冷气开得很低的会议室,低声问坐在上方的人:“三哥,茶要重新泡吗?”

“不需要。”戚以潦两手撑着办公桌面,十指按捏太阳穴,“茶杯边的耳机,扔了。”

章枕经这么一提醒,才看见那副坏掉的耳机,很显然是人为裂破的。他不由得多想了一层,三哥是不是故意把他叫进来,让他扔这副坏掉的耳机?

目的呢?

要他告诉白白?

那白白跟姜焉开房,是不是也是试探三哥的反应?

不会吧?

章枕既觉得不可能,又觉得就是这样。不知道那个兄弟说过这样一句话。

――爱情是一场战役。

章枕拿了坏耳机回办公室,他抱着对两方试探的心态,打给他弟:“白白,三哥那副随声携带的耳机坏了。”

茭白被姜焉拖着走在一条小路上,目的地是姜焉家。他心不在焉:“什么耳机?”

“就是三哥用来听你诵读声的耳机,”章枕说,“你没注意过吗,他经常戴。”

茭白不小心撞到了电线杆,他快速捂住姜焉的嘴,不让对方笑出声:“诵读声是什么时候录的?”

“去年的事了。”章枕来了一波非常详细的回答,“那时候你还是沈寄的人,你被他丢下暂住兰墨府,我无意间给录下来的。后来在熙园,就是你出事昏迷期间,三哥的情况不好,我找的几个人他都不满意,我把录音给了他。”

茭白的手心一湿,他警告狐狸似的姜焉,继续问章枕:“他一直听?”

章枕把桌上的相框拿起来看看:“你被齐子挚绑走,我们出海寻你的那段时间,三哥一直有听,之后也……”

“我知道了。”茭白打断章枕,“挂了啊。”

章枕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一脸的费解,白白为什么不问耳机是怎么坏的?

总不至于是猜到了吧?

章枕从来没这样怀疑自己的智力,情爱方面他是一窍不通,到底站哪边的也搞不清楚,他放下相框,发过去一条信息。

-白白,没事吧?

茭白很快就回了,是语音。

“能有什么事,我去姜焉家坐会,你们注意身体,等我在这边玩得差不多了就回去。”

章枕把手机丢桌上,再次去看架在一旁的相框,那上面是他跟白白的合照,背景是长宁孤儿院。

这照片是今年三月份拍的。

照片底下还有张画,他让白白给他画的彩虹。

和记忆里一样,丑丑的。

章枕想着想着,桃花眼里浮现温情。纠结什么啊,不纠结了,白白开心最重要。

不论白白做哪种选择,他这个当大哥的都支持。

.

章枕往外走的时候,戚二发来信息。

-枕哥,白少和姜焉进了楼道,三楼,301。兄弟们都守着呢,有情况会立刻冲上去。

章枕回他一句:你挺厉害。

戚二:枕哥,不是我厉害,是你太菜了。

章枕的脸黑成炭。聊天框里多了一个压缩包,他没有接收,问是什么。

戚二:b-box现场教学。

“……”

章枕在吸烟区找到三哥,他汇报那起通话的重点:“白白去姜焉家了,说是坐一坐就走。”

戚以潦洗过脸,额发跟鬓角都潮湿,唇色浅淡泛白,没有多少烟火气,他吸着烟,屈指挑一下盆栽的枝叶,那叶子轻颤,弧度和色彩一般鲜活:“拿一副新耳机过来。”

章枕学会了明知故问:“那录音?”

“把原来那副耳机里的内存卡按进去。”戚以潦道。

章枕没走。

“嗯?”戚以潦发出一个带有疑问的音节。

章枕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道:“三哥,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白白现在才高中毕业。”这是他迄今说过的最有玄机的一句话,他佩服头脑灵活八面玲珑的陈一铭。

吸烟区静下来。

章枕的后心渐渐有点湿。

旁边忽地响起一声笑,“现在是还小,人小鬼大。”

“不是坏事,蛮好。”戚以潦将小半截烟碾在花盆上面,将它扔进垃圾篓里,转身回会议室。

.

北城那边,茭白在姜焉家,两室的老屋,可以看出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姜焉没有要和茭白讲另一个住户,他拿了两罐冰啤出来,递一罐过去,“亲爱的,你耍我。”

茭白扣开啤酒的拉环:“耍什么?”

“嘴上说要和我试试,心里却是打的另一道小算盘。”姜焉哀怨地看着他,“好狠的心。”

茭白默默扭头,脖子上一凉。

一罐冰啤贴了上来,压着他挠得红肿的几个大蚊子包,那阵冰凉止住了痒意。

“蚊子都觉得我惨,看不下去地报复你。”姜焉拿开冰啤,用脸蹭上茭白脖子里的水迹。

茭白对着天花板翻白眼。

要不是他看漫画时,对姜焉这个人物的最深印象是骚0中的扛把子,被沈精灌大的,要不是他听过姜焉跟沈寄的现场,要不是他实在不好姜焉这口,要不是……嘶。

茭白抓住埋在他脖颈的黑色脑袋,指间勾上几缕柔顺长发,将其一把扯开。他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脖子上的牙印,脸色有点不好看:“你别给我找麻烦。”

姜焉风情无限的眉间尽是无辜:“什么啊?”

茭白懒得在这件事上多说,他一边回郁岭的信息,一边随口问姜焉:“过得怎么样?”

“还成。”姜焉把茭白拉到老布艺沙发上坐下来,“我在南城有几个还保持联系的朋友,听他们说沈家跟戚家翻了,为的是争抢一个绝色美人。”

“他们都好奇美人有多惊天地泣鬼神,能让豪门掀起腥风血雨。”姜焉笑颜艳而妖,“我寻思,那美人近在眼前。”

茭白本来他要给郁岭发的是一个“OK”的表情,结果听见姜焉的话手抖,按错了,按了边上的发过去。

边上那表情是比心心。

还是超大的一颗心,小白兔用手比划出来的。心飘起来时,还有个“mua”的字体。

就他妈超级无敌尴尬。

茭白赶紧撤回,装作没发过,又觉得这样不妥,他干脆解释说发错了。

山岭:哦。

茭白以为完事了,他不知道郁岭手速更快,已经截图并保存了下来。

为了避免再出错,茭白索性先不管手机了,他先搞姜焉这边。

“不是传的那回事。”茭白把嘴对到啤酒边沿,冷不丁地想起自己答应老变态,以后尽量少喝酒。他就抿了一小口。

“竟然不是。”姜焉勾他下巴,十分不爽,“我老公这样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怎么就不是传的那回事?哪里不值得他们抢了?”

茭白做了个干呕的表情:“行了行了,我喝下去的啤酒都要吐出来了。”

姜焉笑倒在他腿上,红裙下的两只脚翘起来,够天花板的灯光:“什么时候回西城?”

茭白打量视野里的桌椅板凳之类,视线落在一副十字绣上面,绣的是一个人弹钢琴,绣工很差,绣错了很多地方。

但装得却很小心珍惜,用的是比较精致的裱框。

似乎绣的人,跟装裱的人,是两位。

“过两天。”茭白说。

“回去上大学啊?”姜焉的脚还在够灯光,怎么都够不到,裙摆滑下来,堆叠在他腰部,两条大白腿上套着薄薄的肉色丝袜。

茭白隐约还是从其中一条腿上看见了一点青紫,他往后靠:“志愿还没填。”

“录取通知书到了,记得发朋友圈。”姜焉坐起来,靠在旁边,仰起细长的脖颈,一口气喝下去半罐冰啤,下巴跟脖子,锁骨都打湿了,他也不在意,很惬意地舒展着身子,“茭小白,咱们小老百姓混在上流圈,张个腿可以,玩别的不行,容易玩脱。”

茭白腰后硌到了什么,他把手往后伸,从沙发里侧摸到了一个小汽车,顿了顿就将它塞回原处:“我待在那个圈子里,有自己的原因。”

“总之,我的大恩人,最投缘的大宝贝,担心点啦。”姜焉捏他的脸,“我除了美貌就没别的了,帮不到你,哎。”

茭白抽抽嘴。

接下来,他们坐在一起,又沉入各自的世界。充斥着柴米油盐的小客厅里流淌着时间赠予的温柔。

时间给的温柔是有限的,现实的诸多烦恼还是缠了上来。不知过了多久,茭白要走了,他还没说出来,姜焉就给了他一个送别的拥抱。

姜焉突兀地问:“你签过协议吗?”

“什么?”茭白没明白。

“我有个雇了我没多久的雇主,每次高|潮的时候都喊他妹夫的名字,还有个,喝多了玩累了就对着我哭,边哭边喊他的死对头。”姜焉津津有味地讲了两个片段,“所以那个圈子里一直有个规矩,一手体检报告一手协议。就算是被包几天,也要签一堆协议,封口。”

茭白看着姜焉涂着口红的唇,若有所思。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感觉姜焉这番话里藏有深意。

那么,

如果他的猜想没有错,姜焉即便不能明说,也一定会给暗示。

茭白不动声色地等着。

等来了姜焉的一个吻。落在他的眼皮上面。

“茭小白,你全身上下,最漂亮的就是这里了,谁看久了,都能看见你的灵魂,美哦。”姜焉的笑容如八月的烈阳,“我敢打包票,爱上你的人,基本都是从你这里开始的。”

“……”茭白擦了擦眼皮,指尖沾上一点唇印,他以为没有暗示了,耳边却是一声轻语。

姜焉告诉茭白――卷进大家族的纷争里也别慌,你给出去的善心,会成为你的幸运。

茭白自我调侃,善心?他有吗?

啧。

当然有。

那姜焉所指的,是他给出的哪一份善心?茭白的心里冒出几个人选,他粗略地排除起来。

茭白的思绪又被他的另一揣测打断,姜焉有没有可能是跟哪个家族有牵扯,为了钱待在沈寄身边,只是被他这个外来者的蝴蝶效应破坏了原来的轨迹?

毕竟漫画里没交代的隐藏信息有不少。

“要不要晚点走,哥哥在这里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堂?”姜焉的手指在他脊背上弹曲子,指骨白而有劲。

声音本来就好的人,刻意挑逗起来,一般人吃不消。

茭白却扛住了,他将姜焉肩头的发丝撩到耳后,挑挑唇,眼神黑亮而清明:“不用了,我不去天堂,我在人间就行。”

姜焉怔了怔,大笑。这么有趣的人,多新鲜,怪不得那两个高位者能动凡心,儿女情长。

他摇摇头,何止啊。

茭白走后,姜焉点了根烟,他走到挂着一排衣服,堆着乱七八糟杂物的小阳台,趴在生锈的护栏上往下看。

戚家的人跟着茭白离开,全方位地护着他。

姜焉一路目送他们离开,他回客厅,找了几个小玩具打算去一个房间哄小智障。

捞沙发里侧那小汽车的时候,捞出了一张银行卡。

指间的烟掉了下去。

姜焉红着眼低骂了一声:“妈的。”

什么时候塞进去的,是不是他上厕所的时候?还是他啤酒喝完了,去厨房冰箱拿新的那时候?

姜焉看卡上的字迹,那是用茶几底下的圆珠笔写的六个数字。

茭小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命,一无所有。

你这么对我,是要我的命啊。

姜焉用力咬一下嘴边的烟蒂,他匆匆去房间,从床底下搬出一个大箱子,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拨找出一个小小的,豁了几个口子的玉观音。

不多时,玉观音被供起来。

姜焉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就将几口烟掉,他丢了烟头踩灭,对着玉观音拜了拜。

红裙被烟灰烫了个洞,高跟鞋的鞋底踩着烟头,假发微乱,唇上的口红花了,可他的姿态却是虔诚的。

他许愿,

明年的这时候,炎夏,那些个狗屁斗争都已经平息。

茭小白在大学读书。

而他,按月还茭小白借给他的钱。

.

茭白有两张卡,一张里面有一千万,一张是六百万出头。他把一千万的那张留在了姜焉家。

那么做,不是说他被菩萨附身,更不是活菩萨。

因为菩萨是要普渡众生的,他可渡不了,顶多就是把姜焉往前推一把。

至于为什么是姜焉,原因很简单。他身边处得还行的所有人里面,就姜焉物质上最困难,刚好他手里有闲钱,那就帮帮。

反正他在兰墨府用不到钱。

等他做完任务,就会上学上班工作,也有收入。

剩下的六百多万够做他在那之前撑下去了,他又没想吃山珍海味,买洋房开超跑。

茭白跟郁家兄弟一块儿回了酒店,他洗了个澡换上棉质睡衣,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听郁响的埋怨声,一边想,南城的局势去年就洗过牌了,沈家一家独大。

然而人生多的是意想不到,今年还要再洗一次牌,和另外两个城市一起,这次玩得更大。

姜焉那个暗示的意思是,他知道一点可靠的内情,局势大洗牌后,会是受过我善心的某个人得利,茭白心想。

茭白几乎可以猜到姜焉指的是谁了,他任由郁响数他的手锣,忍不住地抖着肩膀笑起来。

郁响有点发毛:“瓜瓜,你笑什么啊?”

“搞笑。”茭白的嘴角合不拢。

郁响不懂:“什么搞笑?”

“什么都搞笑。”茭白弹他脑门,“别问了,睡觉。”

郁响立马关电视爬上床,被子盖到脖子下面,只露着一个小脑袋,特别乖。

茭白正要上床,来电话了,他让郁响躺好先睡,说完就扭头出去接电话,脚步走得很快。

这都快晚上十一点了,戚以潦那老变态还打给他,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吧。

“还没睡?”戚以潦还在办公室,桌前堆了些文件,他阖着干涩的眼睛,喉咙里都是浓苦的尼古丁味道。

茭白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半圆形台子上面:“就要睡了。”

戚以潦问:“玩得开心吗?”

“还可以。”茭白说,“三哥,我把‘天星’A附件还给郁响了。”

戚以潦的口吻里带着疑惑:“那是军方用的好东西,你带着,等于多条命,为什么还了?”

茭白有苦说不出,能是为什么,我怕狗血啊。

郁响给他项链,就跟个flag似的,还是赶紧还了吧。

虽然他还了,很有可能会引发另一波狗血。

茭白趴在了台子上面,脸滚了两圈,他没说话,手机那头也没声。

等茭白趴累了,想换个姿势的时候,才发觉已经过了十几二十分钟,手机都热乎了。

“……草。”茭白把脑袋往台面上一磕。

“嗯?”戚以潦的声调很浑,也很哑,他像打盹的狮子醒来,呼出的气息里饱含充满威严的魅力,“草什么?”

茭白脱口而出:“我自己。”

戚以潦低笑:“小孩子,才刚学会走,就想飞,挑战高难度。”

茭白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红。

“一个人在房间?”戚以潦的喉间还有笑意。

茭白觉得老变态的声音里有种情||事后放松的慵懒性感,就打个电话,怎么跟炮了似的。

“不是。”茭白没隐瞒,他的举动,老变态不会不知道,“郁响陪我。”

戚以潦亲和道:“那就去睡吧,玩得高兴点,回来前跟叔叔说声。”

茭白下意识说了一句:“晚安。”

完了就要挂掉。

却在他那么做的前一刻,有话声跑进他的耳中。

“小白,再说一遍。”戚以潦的嗓音很低,带着克制的引诱,“乖,再说一遍。”

茭白莫名得很:“晚安。”

手机那边很静。

茭白等了会,就要说“挂了”,他还没出声,便听戚以潦回了他一声。

也是那两个字――晚安。

这回电话是真的挂了。茭白把手机丢台子上,他下意识往后靠,忘了自己坐的是凳子。

于是他直接仰倒在地,后脑勺不疼。

地毯很厚。

茭白躺在地毯上,手教张开,呈大字形。啧,晚安就晚安,多普遍,怎么有股子仪式感,搞的跟“我爱你”一样。

“扣扣”

外面传来敲门声,来人只敲了两下,不急不躁。

过了片刻,又是两下。

好友上线了。

蚂蚁的小细腿抖啊抖,来了段霹雳舞,配着它周身丝质的光泽,不是一般的酷炫。

茭白欣赏着霹雳舞爬起来往门口走,他考虑到郁响那颗不定时炸||弹,便打开门出去,跟郁岭站在了走廊上面。

“小响想跟你回西城。”郁岭才洗了澡下来的,黑色T恤搭工装裤,脚上是双皮靴,衬得他从肩到腰,再到腿的线条都很结实硬朗。

茭白当场拒绝:“不行。”

郁岭看着他。

“开什么玩笑,他不懂,你也不懂?”茭白板着脸,“我在漩涡中心里,他和我在一起待两天还行,时间一长,难免遭殃。”

“你可以避免的。”郁岭沉声道,“去年,你有离开的机会。”

“现在说现在事。“茭白不耐烦。

郁岭的喉头上下一滚:“抱歉。”

“别跟我道歉。”茭白说,“你给你弟做好思想功课,我就谢你了。”

茭白闻着郁蚂蚁身上的香皂味:“该严厉就是要严厉,我见过一个弟控,下场很惨。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忍着瞌睡,跟你讲一讲。”

郁岭摇头,嗓音更沉:“不用了,我会跟他说。”

“还有事没?”茭白困了,白天走了很多路,他的小腿肌肉有点酸,脚底板也疼。旅游就是花钱买罪受。

一道目光扫在他的脖子上面,他一顿,姜焉咬的印子被他用创口贴遮住了。

“沈寄已经在对付岑景末了,戚家他也不会放过。”郁岭的眉间拧出“川”痕,“戚家有很大机率会跟岑家合作。”

说完,他见青年没有半分意外,便抿住了唇峰。

青年很聪明,用不到他。

茭白确认地问:“知意是不是岑景末的人?“

“是岑景末派过去的,但是,”郁岭说, “岑景末还没动用他那颗棋,他自己跑出来的。”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意思明了。

岑景末被玩。

茭白笑嘻嘻地咂嘴:“那岑景末岂不是要气吐血。”药罐子一个,却很难死,到最后才被敌对暗杀掉,还是因为想礼珏想得入了神,分心大意。

“知意死了。”郁岭看着他的笑脸。

茭白:“岑景末知道自己被利用,将他杀了?”

“沈寄下的手,知意死前遭受过严重的虐打,血被放出来了,洒在他母亲的葬礼上。”郁岭说。

茭白:“……”

好中二的报复仪式。

“沈寄要给他母亲报仇,知意是第一个。”郁岭看他发顶的小旋。

茭白呵呵,别人都有错,就他没错。实际上,第一个杀的就该是他自己,他最该死。

狗血框架下的人物,大多都擅长自欺欺人。“不,我没有”,“不是我,都是你们害的”,“是你们,你们该死”“一个都别想逃”等等,全他妈是经典台词。

“让郁响在国外待着吧,”茭白说,“明年再回国。”多事之夏,局势正乱,明年基本可以定下来了。到那时,他任务应该也全搞定了吧。

茭白往房门那走,手腕被拉住,他斜眼。

郁岭立即撤离,他将那只手放在工装裤的兜里,摩挲着。

茭白没走动,他站在原地,看趴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蚂蚁。

郁岭对他的活跃度里掺杂了好感度,要破50的话,不会是要他说“我喜欢你”吧?

肯定不会是这样。

这不狗血,不符合这个漫画世界的本质。

难道是反着来,要他说:我不喜欢你?

有可能。

只要他拒绝郁岭做个试探,如果郁岭的活跃度真的和他想的那样,不掉反涨,这就狗血了。

可问题是,郁岭都还没正式表白。他先来这一出,有点他妈的难为情。

茭白看墙上的,郁岭对他的好感是始于他的P照,为了从沈而铵手里把他带走,花时间调查他期间看到他的真正照片和资料,再绑走他接触几天,这么个步骤来的。

“郁岭,耳朵总是跟我说,你对我有意思。”茭白语气随意,“是误会吗?”

郁岭的面部肌肉猛然绷了起来,他那双漆黑坚毅的眼睛转开,头偏向一边,耳根发红,呼吸更是没了。

这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茭白走过去,郁岭不自觉地低头,做出倾听的姿态,面颊还是偏着的,没有看他。

“话要说明白,去年你绑了我,导致我被你弟下药,泡几个小时冷水,你救我,给我按摩尾椎的伤,喂我喝血,带我换地方躲到适合的时机回南城,被岑家半路拦截,促使你进岑家做事,后来你弟帮过我几次,‘天星’A附件让我被找到,恩恩怨怨的可以抵消,过去了。我们现在算是朋友,我欣赏你的能力,也看好你的前程,可你不是我会考虑的类型。”茭白的视线从郁岭小臂的蜈蚣上扫过,一路往上,停在他线条利落刚野的下颚上面。

走廊寂静。

奢华的水晶灯投下来,打在一外形苍白病弱,一外形强壮勇猛的身影之间,照出他们两个世界的鸿沟。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郁岭抿着的唇动了动,他嘶哑着说:“没关系。”

蚂蚁在哭,小细腿不停抹眼泪。

活跃度涨了,42.5。

茭白一哂,他挥挥手回了房间。郁岭这活跃度涨了是在透露:让我有好感的人对我没意思,他直接说,不跟我玩暧|昧。三观很正。我对他更有好感了。

之后也许就是:我喜欢喜欢着我喜欢的人的那个我。

茭白这双眼看过太多太多狗血爱情。

――每一种都是修行半生,到头来酿成一场自我感动。

.

两天后,茭白回了西城兰墨府,迎接他的是新鲜出炉的高考成绩,分数跟他预估的没差多少,只等医科大的录取通知书。

茭白不操心商场的变化,漫画里没有沈寄从位子上下来的内容,直接省掉了,他成了这世界的人,也不想知道那部分细节。

但章枕告诉他,根据调查,礼珏已经跟“缔夜”签了三十年的合约。

而“缔夜”是沈氏旗下的。

礼珏的剧情偏了,又给茭白一种他只是绕个弯,终究还是要回到原来轨迹的预感。礼珏绝对在熬狗血等他,还不知道有多粘稠。

沈寄怕是也会添个柴火,或者作为佐料。

茭白对着礼珏的时候很被动,他哪儿也没去,就在兰墨府待着。

一次黄昏,茭白去前院溜达。那里光秃秃的,名贵花草的尸骸全被清理掉了,几栋沁心园的房子啊。

春秋播种,现在才炎夏。

茭白坐在一块造型极具观赏性的石头上面,屁股有点烫,他没挪开,反而细细感受这种被日光烘烤的久违感受。

半年的药浴下来,茭白的皮炎好了很多,除了夏季,其他季节他可以不用太顾虑。

“白少,西瓜吃吗?“戚二过来问。

“来一块。”茭白嘴馋。

戚二将刀工展现得最好的那一块给了他,自个去跟弟兄们呼哧呼哧啃西瓜去了。

兰墨府的面积太大,什么都有,西瓜就是自产。

.

茭白一块西瓜才啃了几口,戚以潦就回来了。

“三哥,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茭白没站起来,惊讶地喊他。

这些天戚以潦要么不回来,要么是后半夜,他都睡了,所以他们几乎没怎么接触。

倒不是突然陌生,就是有种形容不不出来的感觉

茭白一直在看他。

戚以潦走近些,茭白发现他的气色不对,立即端着没啃完的西瓜起身迎上去:“不舒服?”

后面的章枕说:“烧好几天了,三哥他不听劝……”

戚以潦摆手。章枕把嘴闭上。

茭白跟章枕对视,用气声说:你怎么没告诉我?

章枕冤枉,三哥不让,他能怎么办。

医生来得快,给戚以潦挂了水,他没走,在兰墨府住下了,方便观察。

戚以潦的卧室在五楼,茭白第一次进来。

真的是第一次。

色调不是地下二楼那样的黑墙白家具,而是普通搭配,性|冷|淡色系。

茭白扫视了一圈,卧室里就剩他跟戚以潦了,章枕什么时候出去的他都不知道。

卧室里好静。

“三哥,你躺着休息吧,我出去了。”茭白隔着点距离看戚以潦,以及跟他的身体状态完全相反,格外有精神,甚至可以说是亢奋的白猫。

“过来。”戚以潦打着吊针的手抬了抬。

茭白走到床边。

猫两只金色的眼睛定定看他,毛茸茸的脑袋往前伸了伸。

像是要蹭他。

猫的主子却来一句:“吃个西瓜都能弄到衣服上。”

茭白下意识顶嘴:“我那不是往你那跑的时候没注意。”

四目相视,谁都没移开视线。

势均力敌一般。

戚以潦指了指左边的床头柜:“经书里的东西,拿去。”

茭白不明所以地翻开经书,入眼的是一个……佛牌。

那佛牌被一根绳子系着,装在一个材质特殊的半透明小盒子里面。

“跟踪定位用。”戚以潦的眼下有青影,他锁着眉头,语气淡淡,“不如天星A。”

茭白怔怔地说:“挺好的。”

“那我是要戴起来吗?”他问了个白痴的问题,“戴哪啊?”

“脖子上。”戚以潦睨他一眼,“不是空了?”

茭白:“……”

卧室里再次变得静谧。戚以潦的呼吸逐渐悠长。

茭白靠在床尾的木头柱子上面,鼻息里都是湿嗒嗒的沉木香,来自佛牌。

这就是戚以潦身上的味道,跟兰墨府这座古堡非常贴切。

茭白的手指绕着细绳子,指腹摸了摸佛牌,他头脑一热,弯了腰,凑近去闻。

床上,刚睁开疲惫泛红眼眸的戚以潦:“……”

他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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