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事实已被检验,哪里还有人看热闹。
刚才是带了两个美男的女子略胜一筹,现在就是手拿金链的女子占尽优势,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女子护着身后两名美男被堵到了墙角,尖叫挣扎,苦苦哀求,最后孑然一身。
“去把她手里剩的都拿过来吧。”白禾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两个魁梧美男得了指令,一边一个架起女子,轻而易举地拿走了他们捞获的金玉。女子在他们手中毫无反抗之力,没了男仆,没了金石,也没有金链子,什么都没有了。她颓废地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一地。
白禾手里还有两条金链,占了人数和体型双重优势,回头就又给两个个子高的也带上了金链。不过这回被抢的女子聪明,见抢不过,自己便寻机把其中一个金链子取下拿走了。
吩咐了四个去捞金石,留了两个魁梧的跟在身后保护自己。白禾一来一回,变成了全场最富有的那个。
“禾姐姐好手段,怎么想到的呀?”周琴蕴一开始就用掉了两个链子,自是不会去想这些。
“那么漂亮有力的脖颈,不带点什么,不觉得空吗?”白禾道。她手里还有一条金链子,两手拉开捻着,虚着眼睛,不露声色地对上郁问樵紧致的颈间。
莫非榆悄悄藏起手中的链子,走到池边,拉起男子的手腕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寻了个人少的墙边站过去。
金银珠宝四池里的东西是有限的,打的打,捞的捞,现下已经所剩无几,有人发现后便转头开始抢夺。
失神坐在地上的女子,忽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尖叫着跑向所剩最多的珠池,一步入池,三步没膝,四步......没有第四步了,白亮圆润的珍珠就在她眼前,她连碰都没碰着一下,人就淹没在了池水中。
还真有疯子敢下去试水?!
在惊叹之余,池水的作用昭著于众。池水能融人血肉,化人骸骨,沾水之人皆会像那女子一样,从脚到头层层融化,成了池中腾起的水雾,成了池中吃人的水。
四池之中不光有金银宝石,还有金刀银刀,小小的短短的一把,藏在池底深处。不过莫非榆早就见人捞起了金刀,也许是没到那份上,又可能是守着最后一丝贵女的尊容身份,将其藏着,没有拿出来招摇。
有人打主意打到了周琴蕴的人身上。
周琴蕴阔步走去,一手推开找事的女子,“什么贱骨子也敢动我的人?”
那人见周琴蕴是跟白禾一起的,连忙爬起来要跑,结果被抓着头发提了起来,“人你都摸了,不给点报酬吗?”
头皮扯得都流了血,一道道流下,在热雾的帮助下,血腥味扩散开。周琴蕴鄙夷地撇了一眼,嫌弃地松开手,冷眼看人蜷伏在地。
“链子给给你......放,放过我。”
白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张白软娇嫩的脸冷若冰霜。
许是刚刚有女子被她们逼得投池自尽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人怕得牙齿打颤,话都说不清楚。
周琴蕴拿了手帕隔着,捏起金链子,表情里看不出对这份报酬是满意还不满意。
白禾走近一步,道:“周妹妹下不去手,姐姐我代劳可好?”
“那有劳禾姐姐了。”周琴蕴退开,她对报酬满意,对她的东西被碰了不满意,碰了的人自然是千刀万剐才好,但场面太过血腥肮脏,从前这些事儿都是找人去做的。还好白禾在这里,能叫她出了恶气,不然得多憋屈。
白禾逼近一步,气压便压低一分。她身体猛然前倾到女子面前,见女子惊恐万分,眼泪横流的表情十分满意,回直身子狂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骤停,脚起脚落,女子扑通一声砸入水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挣扎着融化殆尽。
其他女子本就对白禾心生俱意,见她过来都战战兢兢地躲远,如今更是胆寒。
莫非榆前面一个女子吓得打颤,身体一斜,险些也要掉进池中。
她回过神来,顺着抓住自己的手投去感激的神情,“谢谢谢谢,我,我太害怕了......”是个白乎乎的小姑娘,脸蛋眼睛都圆圆的可爱得紧。
“没事,还是离池子远点吧。”莫非榆道。
小姑娘两手握在一起直哆嗦,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表情正常的人,还帮了她一把,便哇哇吐露心声,“这里太可怕了,爹爹怎么没同我讲,早知道是这样我怎么会来......”说着,葡萄般的眼睛落下颗颗泪珠,“我叫英英,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能......跟你一起吗?”
“我姓莫。”莫非榆松开英英抓住她的手,朝她后面看。英英带的男子同她一样,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如今这种情况,她都自身难保,再带两个这样的岂不是累赘?再说,谁能保证这个英英不像白禾一样,扮猪吃老虎?
“现在抱团目标太大,还是不要一起。”莫非榆道。
英英遗憾地哦了一声,站到离莫非榆三步之外的地方没再走远。
话刚说完,那边就有人舔着脸上去了。
“白姑娘是么?我这还有一个链子,也给你,我能不能跟着你?”女子主动把金链子恭敬地放到了白禾的手中。
“你随意吧。”白禾收了链子,往回走。
女子见状,欣喜地跟在后面,腰板儿都直了不少。
白禾手里连人带链子一共有七个,现在又送上来一条链子,身后还有人跟着,瞬时成了势力。
但莫非榆能感觉到,她们三人中,似乎久久未动的单云琬才是主心骨......
视线跟过去,单云琬竟坐在郁问樵单膝跪地的腿上!
莫非榆心底好像有什么点燃了一样,晃来晃去,勾得人心痒。心里怒吼道:居然敢让我们褚师大人跪下?!!?
原本目前,与单云琬和白禾一帮结好是躲避风头的最佳选择,可现在,莫非榆心里已然与单云琬之间拉起一道不容逾越的线。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那些被藏起来的金刀银刀也暴露在空气中,挥舞着朝人刺去。想要保命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倒向白禾,主动献上财宝和金链美男,寻求庇护。
手中有刀的人自然不怕,一人高声道:“姐妹们,她们人多钱多,不如我们先联手分了她们的财宝如何?!”
片刻间,局势又变,人分为两波,手中有刀但人少的一波,手中空无但人多的一波,两边气氛紧张,眼神皆是疯狂之态,犹如被困已久的饿狼。
雾气袅袅,金玉辉煌之下,一场大战绷在弦上。
单云琬想退到边上,身子一动却是露出了身后的白禾,对面为首女子见机提刀疾步刺去。
白禾身子一晃又到了单云琬身后,面对快如闪电的刀锋,单云琬情急之下闪身躲到郁问樵身后。冰冷的刀刃直直刺进了他的腰腹,鲜红的血液顺着刀身滑落,将白纱浸透。
刺痛蔓延,郁问樵咬着的嘴角压了下来。
单云琬反手拔出金刀,侧身一挥,将那女子的脖颈划出一道漂亮的血线,眼睛却是回头凶狠凌厉地看向白禾。
“云琬妹妹待得够久了,该动动了,早点结束这场闹剧,带着你的如意郎君回家去不好么?”白禾道。
错失先机,持刀一派士气大损,但若就此作罢,她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一众女子高喊着厮杀而去。
单云琬没与白禾多费口舌,转身回去迎敌。她身手矫捷,动作轻盈,下手极为干净利落,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没一会儿就杀掉了一排。
白禾也来了兴致,赤手空拳地上前,拳掌齐上,几下就扇晕了一个。周琴蕴自觉退到一边,放任手下三个美男子替她上阵。
莫非榆在原地没敢动,她身体僵硬,像是误入陷阱但还没被猎人发现的惊兔。
鲜血四溅,贵气的脸庞上洁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杀红了的眼,尝了血腥的舌。纯净透明的池水被染成粉红,仿若被唤醒的血盆巨口,将悬浮的尸体吞噬而尽。
莫非榆见过正真的战场,见过东蜀和古越国的将士杀敌,无论决策者对错与否,他们是为了身后的国民而战,挥洒的,抛去的,是一腔热血。而面前永远享受着富贵奢华的贵小姐们,不顾身份,提刀沐血,为的却是财富美男。
郁问樵一直在单云琬前面,替她挡下所有迎面的攻击,还要分神去顾身后的偷袭。这些贵小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她们一个个都发了狂,手下不留一点余地,他腹间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唇色面色白得下一秒就要倒下。
如此这般,单云琬亦是不管不顾,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得意自己没有选错人。
莫非榆眼神空洞,只能瞧得见一片猩红在弥漫,胸口好似有什么极重的东西压着她难受。她想抓个锋利无比的东西,最好是能将人一剑封喉,可指甲握得紧得都嵌出血痕了,才发觉手中空荡荡的,连一丝空气都抓不住。
无力和疲惫之感,比坠入无尽黑渊还要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