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醒过来的时候,万云袖在和她的父亲理论。
“现在不是你喜欢就能把他留下的,他在迟早会给咱惹来大麻烦!”
“难道我们现在就没有麻烦吗?如果不是你招惹了那群拿家家酒当正事的人,母亲怎么会死!”
“不许提你母亲!”显然,万云袖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若不是你把他们的劳什子教主治死了,我们怎么会连母亲的葬礼都来不及收拾,就要狼狈的逃跑,甚至连面都不能露!”
万云袖冷哼:“以后怎么活还要另当别论!”
“往后的生计我自会想办法,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能不能露面!”
白刃看了眼自己身上用作包扎的布料,转头看了看正在吵架的父女。
垂眸简单思忖过后,他站起身,来到他们旁边,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我可以替你们露面处理事情。”
闻言,父女两人一顿,同时转头看向他。
白刃轻咳一声,说:“在津州,我是个‘死人’,只要离开津州,无论你们另起什么生意,我都可以代替你们出面。”
万泊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他皱着眉看着他脖颈处的包扎,肯定道:“你杀过不少人。”
不然假死用这么冒险的手段,一不留神成真死了。
白刃倒也不遮掩,“是,只是照主家吩咐的做罢了。”
“你身上有烧伤,你是从汝宁府跑出来的?”万云袖这时也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了。
俊美的面容确实好,可若手染鲜血,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再次屠人满门?
“是,整个汝宁府就我一个活口。”
听到这话,万家父女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经过汝宁时我曾听到他们在可惜,汝宁官员可不像是有不义之举。”
“他们没有错,只是碍了州府的眼。”白刃抬眼看着万泊,“在津州不会有隐姓埋名安然生活这一说,州府会利用一切。”
“你能保证你以后不会再杀人吗?”万云袖很介意这点。
白刃摇摇头,“这不能保证。”
万云袖有些失望,却也觉得合理,经常杀人的人会形成嗜血的性子,就算收敛之后也无法保证完全不杀人。
看她这样,白刃竟觉得有些好玩,但也没去逗她,而是认真解释。
“你们找上门的仇家我会替你们解决掉。”
闻言,万云袖悄悄松了口气。
他转头和万泊对视,“以此换取留在……”
“姓万。”万泊适时提醒。
白刃点头,“留在万家过个安生日子,如何?”
“可你依旧是个隐患。”万泊依旧不松口,“倘若你的仇家找上来,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再像今日如此因你一人狼狈逃跑?”
“倘若真有那一天,我自当了结,不会连累你们。”
万云袖见父亲还想让他做出进一步的让步,张口打断:“如此甚好!父亲,有他在,我们的安全就有了保障,我们已经赚了。”
所以您别再继续为难了。
万泊叹气,总算正眼瞧着白刃了:“叫什么?”
“主家叫我白刃。”
“既已假死脱身,那便更名改姓吧。”万泊撇了撇嘴,“本名取个谐音,冠以庄姓,更名为庄百仁,你可有意见?”
“不敢。”白刃啊不庄百仁抬手行礼,“多谢万大人赐名。”
“我身上没有什么官职,别叫我大人!”
“是,老爷。”庄百仁从善如流。
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就这样走了一年多,总算在瑞清定居。
庄百仁和万云袖去府衙递户贴时,记录黄册衙役问他俩是什么关系,庄百仁先一步说,
“夫妻,我们是夫妻。”
万云袖闻言一愣,有些恼,心里又有些欢欣。
她红着脸,顺着他的话说:“对,我们是夫妻。”
衙役见她红着脸,刚想道一声百年好合,可低头一看,两人的户贴上赫然写着未婚。
本来温和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成婚没去府衙更换户贴吗?”
听见衙役略微严肃的问话,万云袖有些慌乱。
庄百仁温柔地牵过她的手,笑着回他:“嗯,说来惭愧,我们是在路上遇见的,交谈过后都觉得遇见了自己的命定之人,便在路上成了婚,一直没去府衙更换户贴,我甚至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给她。”
衙役的神色顿时柔和了几分:“既是自己极其珍惜的姑娘,定要给她一场惊天动地的婚礼才行啊!而不是急哄哄的连户贴都不换。”
见衙役佯装板脸,庄百仁笑着赔不是,并道届时成婚礼一定要到。
两人回去后,说了府衙的事,万泊气得差点当场毒死庄百仁。
庄百仁也知道自己此举过于冒失了,跪在万泊跟前,他说:
“此举的确冒失,但我一个外姓,又该如何在铺子经营时自称?掌柜?正值而立之年的掌柜?他们只会觉得这个掌柜经验不足,铺子经营不起来的。”
“别跟我扯这些!”万泊一个茶杯砸在庄百仁脸上,“当初若不是云袖,我断不可能让你多留一日!”
“……”庄百仁自知理亏,一声不吭。
“你仗着云袖对你的那点好感胡作非为,真当我是死的吗!?”
万云袖也觉得庄百仁这件事办的过于草率,父亲训诫一番也是好的,若事事都如今日这般,自己迟早变成白刃的傀儡,没了自我。
想想就觉得恐怖。
于是,她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做阻拦。
可新户贴已然办下,万云袖还是跟庄百仁拜了天地成了夫妻。
万泊不给好脸色罢了,时间久了总会看习惯的……
两人拜了天地之后,庄百仁克己守礼,让人挑不出错处,经营铺子也是左右逢源,没人说他的不是。
庄百仁过上了他曾妄想的生活。
随着时间的流逝,夫妻两人的感情也有了进步。
万云袖心里真的有了庄百仁的位置,庄百仁也深深陷了进去。
除了在孩子方面异常清醒,庄百仁仿佛成了万云袖的“傀儡”,凡事都以妻子的感受为先,布庄进的布匹也都是妻子喜欢的纹样。
他更是在布庄后院栽下一棵花树,又在花开时节在院子里洒下漫天的花瓣,只是因为万云袖说想看看花雨。
他说:花雨简陋了些,只能委屈娘子下凡做我一人的九天神女了。
直到府里突然派人找了过来——
沈大人没有亲自过来,来的是他新培养的好手,沈格通。
他和沈大人很像,浑身没有杀气,笑得温润,像个儒雅的公子。
见他的第一面,沈格通开口就是恭维的话:“白大人真是功力了得,当着大人的面抹了脖子还能活过来,在下称您一声‘神人’也不过于此啊!”
庄百仁听着他的话,觉得刺耳极了。
还没等庄百仁吱声,沈格通已然拿起庄百仁的左手手腕,看见他那大片的疤痕,他装模做样地惊呼:“真不愧是白大人,竟能狠下心去削去一整块肉,就为了把府里的印记去掉!”
忽然,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特意讲给庄百仁听:“也对嘛!白大人连‘自行了结’都能做到,削个肉而已,怎么可能下不去手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庄百仁面色铁青。
沈格通人模人样地朝着庄百仁行了个礼,像个文士讲经论文那般,自信而又谦逊地说:
“白大人,在下沈格通,此次前来,是要传达大人的意思。”
“白大人也知道您是个‘死而复生’的废子,现如今瑞清城有个大人想用的棋子……”
“用我当诱饵?那位什么时候这么委婉了?”庄百仁嗤笑一声,觉得讽刺。
“这自然是大人的雅趣。”
“可我不想干,我不想陪他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庄百仁冷着脸。
沈格通像是早就料到,折扇扇在胸膛,轻笑出声:“八年前被万神医治死的小教主,我们也不介意替他寥寥无几的信徒指路报仇,顺便提供点便利。”
你也知道会有如今这一天,真正到了怎么还不愿意接受呢?
庄百仁沉默半晌,沉声问:“他想让我做什么?”
沈格通像是做成了一单好生意,笑得欢欣,拿出一个小木盒,推到庄百仁面前。
“白大人,废子,还是要销毁的。”
庄百仁发着颤,摸过那个小木盒,打开,赫然躺着一个乌黑的小药丸。
看见他捏起了药丸,沈格通十分贴心的跟他解释:“吞下之后不会立即毒发,十日之后才会毒发。府里的药师特意为你做的。”
庄百仁脸色灰败,实在不想自己平静的生活就此结束。
沈格通也不跟他啰嗦,抬手招呼手下,“庄老板有些食不下咽,帮帮他。”
很快,带着面巾的人走过来,夺过庄百仁手里的药,卸了他的下巴把药塞进他嘴里。
确定看不见药丸了,重新安回来下巴,又给他灌了一杯水。
庄百仁划下椅子跪在地上拼命的咳嗽着,整个人像是八年前那样狼狈不堪。
沈格通品着手中的茶,悠然出声:“那药入口即化,庄老板别费劲了。”
咳嗽声总算停了,庄百仁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紧盯着沈格通:“我死了就和万家断干净了!”
别再去找万家的麻烦!
“这是自然,大人还是很讲求信誉的。”沈格通站起身,不愿多做停留。
到了门口,他侧身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总算露出轻蔑的神情:“庄老板还真是个仁义的商人。”
上了马车,沈格通留下了他带来的那支小队,监视庄百仁的动向。
回去之后,庄百仁支开万云袖去见了万泊,问他吞下的毒有什么可解之法。
万泊没去为他诊脉,亦没去问毒药的性质,他说:“别太贪了,白刃。”
白刃好自私,说到做不到,跟万云袖在一起跟骗婚似的
故事还有一点,有点讲不完了(疯狂擦汗.jpg)
真的不会写感情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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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百仁布庄【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