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夜市摊 第8章 第 8 章

桌上的东西虽然不多，但能看得出来朱燕费了心思，一人一大碗白面条，中间则摆着一盆用来拌面的哨子，放了土豆豆角还有香菇木耳一类的干货，正热腾腾的冒着香气。

朱燕挨个把哨子给大家碗里分好，轮到妞妞和姜玉兰的时候，她还格外给两人碗里多分了两勺。

姜玉兰连声道谢，朱燕却摆摆手：“客气啥，吃饱，不够锅里还有呢。”

姜玉兰这才点点头，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哨子面，心里也觉得格外暖呼呼的。

准备吃的时候，她想起中午还剩了三个肉饼，本来是打算留着晚上她和妞妞吃的，现在有了哨子面，也用不上了，倒是可以拿出来给钱大娘她们尝尝。

姜玉兰起身从包袱里找出自己的饭盒，把它递给朱燕说道：“燕姐，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三个肉饼，中午刚做的，你们尝尝吧。”

朱燕一愣，立马就想起了钱大娘跟她说的那些话，也知道了这三个肉饼的来历，一想到妞妞和姜玉兰在周家过得什么日子，她哪儿还吃得下去她给的肉饼，立马拒绝道：“这肉饼你们留着自己吃吧，我们不要。”

姜玉兰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干脆直接把饭盒塞进了朱燕手里，又顺口编了个借口说道：“现在我跟周家已经没有关系了，这肉饼你们要是愿意帮忙吃掉，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了。”

姜玉兰这么一说，朱燕果然犹豫了一下，没把手缩回来，跟钱大娘对视了两眼后，把东西接了过来。

“行，那我去把它热一热，咱们大家伙儿分一下，吃了算了。”

朱燕拿着饭盒去了厨房，很快，肉饼的香气就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钱大娘的两个孙子率先吸了吸鼻子，冲着钱大娘小声说道：“奶，肉饼好香啊。”

正说着呢，朱燕就又端着切好的肉饼出来了。

这肉饼的确香的不行，她在厨房热的时候，就忍不住咽了好几下口水。

而等她把肉饼分给大家一人一块儿，让大家尝了之后，众人就更是赞不绝口了。

“玉兰，这肉饼真是你自己做的啊？你这手艺也太好了。”钱大娘一块儿饼下肚，意犹未尽地赞叹道。

虽说这年头肉这东西怎么做都不会太难吃，但同样的东西不同的人做出来，差别还是很大的，就好比姜玉兰做的这肉饼，都已经过了半天时间了，饼皮还软的跟刚做出来似的，一点儿也不发硬。

里面的肉馅儿也又油又香，让人意犹未尽，吃了一块儿还想再吃第二块。

朱燕见她还想吃，赶紧又拿了一小块给她递了过去，跟着说：“可不是嘛，我吃着比学校门口那家饼铺的味道还好，他家生意还可红火了，每次去都不少人呢。”

姜玉兰见大家连声夸赞，笑着没有说话。

也没有告诉钱大娘她们，其实肉饼并不是她的拿手活，她的拿手活还没有展示出来呢。

朱燕说着又一拍大腿，想到了什么：“对了，玉兰，你手艺这么好，要不就别回家了，想办法凑点儿钱，在城里开个饼铺吧。”

她也知道姜玉兰娘家人靠不住，因此一尝到姜玉兰的手艺，就立马给她出起了主意。

钱大娘闻言，赶紧把刚才她们在路上说的事情跟朱燕也说了一下。

“正想跟你说呢，回来的路上我跟玉兰商量过了，她跟妞妞不回乡下了，就先呆在城里，看看能不能找点儿事情干。咱城南那老房子不是还空着的吗？我寻思着先给她们住两天，你看怎么样？”

朱燕一听，想也没想的就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啊，反正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他们以前一家人都住在那个老房子里，后来因为钱爱军单位也分了房子，是楼房而且上班上学也近，就举家搬了过来。

搬过来后，老房子就空出来了，一直没人住也破败的厉害，借给姜玉兰的话，一是能帮上她们娘俩的忙，二也能让她帮忙看着点儿房子，对朱燕来说，也算是两全其美。

见朱燕答应的干脆，姜玉兰感动的同时，也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要解决了房子这个最大的难题，让她和妞妞有安身之处，剩下的事情也就都简单了。

晚上朱燕把家里的三张床铺重新分配了一下，让两个儿子晚上跟他们两口子挤一起睡，把宽敞的床让给了姜玉兰。

现在天也不冷，姜玉兰本想着在钱大娘家打个地铺就行，没想到朱燕把儿子的床让给了她，连忙不好意思地推辞，朱燕却不以为意的摆手让她安心睡。

“那俩皮猴儿前天还说想跟我们一起睡，今天好不容易圆梦了，这会儿正高兴的在外面蹦呢，你跟妞妞安心睡就行，没啥麻烦的，别想那么多。”

“行了，早点儿睡吧，我给你床头放了个手电筒，晚上妞妞起夜的话，能打着点儿光，免得她害怕。”

朱燕说完，就摸了摸妞妞的脑袋，然后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屋子里就剩下姜玉兰和妞妞两人，姜玉兰还沉浸在朱燕的善意里，妞妞却先蹭过来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她，然后抬头问道：“妈妈，我们以后都不跟爸爸和奶奶一起生活了是吗？”

姜玉兰低头，见妞妞的眼里既有疑惑又有惶恐，顿时反应了过来。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还没有跟妞妞解释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妞妞虽然年纪小，但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她显得十分聪慧早熟，明明心里一直有疑惑，但白天却一直忍着，不管是姜玉兰带她从周家出来也好，还是跟着她来到钱大娘家里也好，她都没有多问过一句，一直默默跟随着。

直到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了，她才忍不住询问起了姜玉兰。

比姜玉兰遇到的所有这么大的孩子都要懂事乖巧的多。

姜玉兰看着乖巧可爱的妞妞，心里一片柔软，低声解释：“对，妈妈带你去找别的地方住，以后我们都不跟他们一起生活了，他们不再是你的爸爸和奶奶，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欺负妞妞了，好不好？”

“也不能欺负妈妈了是吗？”妞妞问道。

见她一心想着自己，姜玉兰先是一愣，随即心头涌出热意，再次点了点头。

“对，也不会再欺负妈妈了。”

妞妞一听，大眼睛先是一亮，然后眼眶又逐渐红了起来，像是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很久似的，抱住姜玉兰把脸埋在她怀里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好！”

姜玉兰见她这样，十分心疼，心里也更加下定决心，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妞妞，她都一定要好好生活努力赚钱才行。

而且她必须拿出点儿成绩来，狠狠地打那对人渣母子的脸。

说她离了周建仁只能灰溜溜的回乡下？呸！咱们走着瞧！

姜玉兰在钱大娘家里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不等吃早饭就打算先跟朱燕一起去看看他们家的老房子。

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姜玉兰没带妞妞，把她留在钱大娘家里跟她两个孙子一起玩儿，姜玉兰跟她说的时候，还担心她理解不了不愿意，结果妞妞听完却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让她别担心，她肯定在大娘家里乖乖的。

姜玉兰心软成一片，摸了摸妞妞的小脸儿后，就跟着朱燕一起出了门。

钱大娘家的这个老房子果然距离挺远，足足转了三趟公交车，又走了二十分钟的路，才总算是到了地方。

来的路上，姜玉兰一直在打量着周边环境。

虽然距离挺远，但老实说，这老房子地理位置简直绝佳，不但临着马路，而且还挨着一个规模不小的科研所家属院。

家属院的正门甚至就在老房子对面，只要走出家门就能看见对面那个气派又显眼的“科研所家属院”几个大字。

姜玉兰没进屋，光是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就已经对这个地方满意起来了。

等跟着朱燕去老房子里面转了一圈后，她心里就更是对钱大娘这个老房子赞不绝口了。

这老房子不但有两间单独的房间，甚至还有个十分宽敞的院子，院子里有单独的厨房，水龙头什么的也是一应俱全，跟姜玉兰想要的房子简直一模一样。

虽然的确像钱大娘说的有些破旧，但对姜玉兰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这屋子挺长时间没人住了，所以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收拾收拾就好了，玉兰你可别嫌弃。”朱燕挺长时间没到老房子来了，见里面到处都是灰尘，还有些不好意思。

姜玉兰一听，连连摆手：“燕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和钱大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再说了，这房子真的挺好的，又大又宽敞，我喜欢的很呢！”

朱燕见姜玉兰神情欣喜，不像是说的假话，这才又笑了起来。

“行，你喜欢就行，既然这样，也别耽搁了，把这儿收拾收拾，带着妞妞就在这儿先住下吧，以前的事儿就别想了，好日子肯定都在后头呢！”

姜玉兰闻言嘴角一勾，然后笑着冲朱燕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好了房子，两人又一起坐公交车回了家。

回家后，姜玉兰第一时间将朱燕和钱大娘叫到了屋里，直奔主题：“燕姐，大娘，你们那老房子我喜欢的很，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就租下来，你们看一个月多少钱租金合适，我这就把钱拿给你们。”

朱燕压根儿没想过租金这档子事儿：“要什么租金啊？一个老破房子而已，空着也是空着，你跟妞妞住进去，还能帮我看着点儿房子，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了，不要钱，你们放心住就行。”

姜玉兰却十分坚持：“燕姐，钱大娘，你们愿意收留我和妞妞一晚上，还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合适的一个房子，就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我怎么可能还占你们便宜白住你们的房子，这租金无论如何一定要给，你要是不收，这房子我也不好意思住了。”

姜玉兰边说还边做出要是朱燕不收钱，她立马就打算提着东西走人的样子。

钱大娘一看，立马一把把人拉住了：“你看你这姑娘还挺倔，你跟妞妞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跟大娘客气这个干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住的，大娘还能赶你走不成？”

姜玉兰却露出一对酒窝甜甜的笑了起来：“正是因为我们要住的日子长着呢，也知道大娘你不会赶我们走，所以我才一定要给这个钱。如果连这个都要你们帮忙，那我还怎么告诉妞妞，以后我一定会带着她一起过好日子呢？大娘，您说是不是？”

姜玉兰连消带打的一番话，终于说服了钱大娘和朱燕。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钱大娘拉着姜玉兰的手说：“行吧，既然这样，那大娘也不跟你客气了，房子你跟妞妞放心住，一个月给我十块钱就行，你看怎么样？”

单门独户带厨房带院子的两间房，只收她十块钱，就算是姜玉兰再不清楚这年头的物价，也能明白过来，钱大娘要的肯定比市价低了不少。

看着钱大娘微微带笑的眼睛，她心里一阵暖呼呼的，也没再跟她推让，一边把钱大娘的一番好意铭记于心，一边麻利地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来，递给了她。

“谢谢大娘了！”

“快别这么客气了，对了，这钱都给我了，你跟妞妞还有的花吗？我这边反正也不着急，要不你跟妞妞先住着，回头再给也行。”

见姜玉兰一下子掏这么多钱给她，钱大娘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怕她跟妞妞没钱花，最后还是姜玉兰拉住她的手，再三保证自己还有钱，她才终于把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