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终于烧向了何如月。
但何如月不怕。
柳眉一扬, 满脸都是笑意:“咱得响应国家号召,我才二十二,小呢。”
刘剑虹急了:“咳咳, 二十三了, 这都过年了。”
“那也得我生日到了才二十三啊。”
亲戚顺水推舟:“那现在也可以准备起来啦。”
好一招祸水东引, 始作俑者丰峻同志却在旁边悠然自得。
“在准备了在准备了。等丰峻干出成绩我们就正式考虑这事。”何如月甩锅。
果然亲戚们全部转向了丰峻。
“小同志你要努力啦。如月都给你甩领子啦。”
“好好工作,建设祖国。二大爷看好你。”
“多晒太阳多下地,干出一番新天地。七大姑也看好你!”
“……”
一时间仿佛来到动员会现场。
丰峻照单全收。嗯嗯嗯, 对对对。到后来话都不说了,光笑吟吟地点头。亲戚朋友都觉得脸上十分有光。
瞧瞧, 省长家儿子,多么平易近人啊。
…
傍晚, 亲戚们热情地把他们送到公交车站,车子启动,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憋了半天的丰峻终于忍不住了。
“干出成绩的标准是什么?”丰峻问。
何如月忍俊不禁:“这不是应付亲戚的嘛, 你还当真啦?”
丰峻一脸认真:“我从来不开玩笑啊。”
好吧,忘记丰峻是个没有幽默感的人了。何如月伸出小手指点点他:“不是要竞争新岗位吗?等你在新岗位上游刃有余再说呗。”
丰峻却皱了皱眉,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可我过了年也才二十四, 还没到晚婚年龄。到时候我新岗位倒是站稳了, 但年龄还没到, 岂不是心急?”
啊,丰峻同志,有你这么直白的吗?有你这么自信的吗?
何如月实在不好意思嘲笑一位神情如此严谨的同志, 只能憋着笑说:“你确定一年之内就能把在新岗位上干出成绩?”
丰峻眉毛一拧, 认真地盯了何如月一眼。
他嘴上没说,眼神很明确:你是在质疑我吗?
“瞧你这表情,能干死了。”何如月小声嘟囔。
丰峻悠悠道:“二十五岁之前, 我要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
哟嗬,一个亿?
…
年初三,何家一大早就闹忙起来。
“舒桓,快拿浆糊过来!”刘剑虹站在大门口向屋里大喊,“哪个小赤佬,把咱家春联掀了一个角。”
何舒桓端着浆糊瓶出来,端详一下大门上的春联:“还好啊,不太显眼,重新贴上去就好了嘛,大过年的别骂人。”
刘剑虹却不爽:“咱家要来客人的呀,春联卷个角就不像话。”
正好蒋家姆妈经过,以为说的客人就是丰峻,开玩笑道:“剑虹啊,你家毛脚女婿不是天天上门的嘛,要不要这么紧张。”
刘剑虹低声道:“毛脚女婿是自己人,今天有客人要来看我家小丰的。”
看来客人来头很大,蒋家姆妈肃然起敬。
…
中吴市火车站的站台上,费远舟正翘首以盼。
四天前他送刘明丽上了火车,当然略施小计,堂而皇之地送了一程,三天后又要在此迎接刘明丽回来。
初一初二他都在局里值班,为的就是今天能来接刘明丽。
说来也真是奇怪,刘明丽在中吴时候,他工作忙,倒也没有天天想得寝食难安。但刘明丽一回宁州,费远舟就尝到了思念的滋味。
他不敢往宁州打电话,只能掰着指头,终于把三天春节假给数过去,数到了年初三。
今天的费远舟没有穿警服,穿着以前警校发的警用夹克,倒也另有一种神采奕奕的帅气。
汽笛声中,绿皮火车挟着疲惫的“咣咣”声缓缓进站。
费远舟紧盯着每一扇闪过的窗口,生怕错过了刘明丽。
怎么可能错过!列车还没停稳,刘明丽笑盈盈的脸庞已经贴在了列车门玻璃上,兴奋地向费远舟挥着手。
“咦,这么好看的姑娘向我挥手?”费远舟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兴奋的声音。
转头一看,一小伙子,大概也是来接站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的女人岂是你能随便看的!费远舟立刻左移,挡住小伙子的视线。
列车终于停稳,车门一开,刘明丽第一个拖着小皮箱跑出来。
费远舟哪里还按捺得住,在身后小伙子艳羡的眼神中迎上前去,大声道:“终于回来啦!”
然后从刘明丽手里接过小皮箱。
骄傲,两米八!
“啊,四天假期这么快就过去了,好想在家多待几天啊。”刘明丽挽起费远舟的胳膊,撅小嘴撒娇。
难道你不思念我吗?你不想早点见到我吗?费远舟心里嘀咕着,没敢说出口。
嘴上还得安慰:“没事,今年你就有探亲假了,探亲假时间长。”
刘明丽却也并不上心,一甩长发道:“嗨,我也就说说,我爸妈也忙,就回家吃了顿年夜饭,别的时间不是在团拜就是在值班。这几天我都陪我奶奶一起。”
费远舟心中一动,想起自己以后工作繁忙,一定也是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刘明丽,竟生出提前的愧疚来。
“明丽,你会不会很怕孤单?”费远舟小心翼翼地问。
这一问,刘明丽心中顿时被触动:“怕,很怕。我喜欢待在姑姑家,就因为姑姑家热闹啊。”
“那……那……”费远舟转头望她,“如果你以后和一个工作很忙的人在一起呢?”
刘明丽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眼睛亮亮地望着费远舟:“那要看这个工作很忙的人是谁。”
“如果是我呢?”费远舟脱口而出。
刘明丽已忍不住笑意:“那就用很多很多的思念系住我、围住我,即使你不在身边,也让我觉得不孤单,可以吗?”
费远舟一把揽住她的腰:“这样围住你,可以吗?”
刘明丽咯咯地笑了,顺势靠在他肩上,二人亲亲蜜蜜向出站口走去。
…
何家正贵客盈门。
市里前来慰问的是主管工业的沈副市长,他和吴柴厂相熟,丰峻又是吴柴厂的人,故如此安排。
沈副市长事先已经听秘书汇报过,得知此处其实是丰峻的未来岳丈家。饶是如此,见到何舒桓和何如月,也是出乎意料。
“这位……小何同志,不是吴柴厂表彰会上的报幕员嘛!”沈副市长一眼认出了何如月。
这下不怕没问题了,何舒桓、何如月、以及两位主角丰峻和沈副市长,在何家客厅中央的八仙桌上热热闹闹落座,跟着沈副市长一起上门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分散地站在旁边。
八仙桌上摆着水果盘和糖果点心,刘剑虹端了茶过来,递给沈副市长。
“不要客气嘛,我们马上就走的。”沈副市长笑呵呵说着,却还是接过了茶。
说是来慰问丰峻,其实也是因为邓芮。沈副市长和大家寒暄着吴柴厂的情况,又关切地询问邓副省长的近况,一时气氛融洽。
夏宏光也在工作人员里,他是司机,车子只能到弄口,是他熟门熟路,领着大家过来。
见屋里甚挤,他便站到了门外院子里等待。
却见院门打开,走进来一个漂亮的姑娘:“呀,家里有客人。这么热闹啊。”
姑娘笑吟吟地进门,还向后头招手:“远舟快进来。”
下一秒,夏宏光望见费远舟提着一只时髦的小皮箱进门。
“远舟!”
“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