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i的人还有多久来?”霍巍然带着墨镜,露出一个冷峻的下颌线,双手交握地端坐在迈巴赫的后座上,偏头看向喧嚣的街头。
“离约定的时候还有一个多小时,但我们最好还是早点回公司的会议室候着,以防万一。”助理看向手上的腕表,恭敬地答道。
霍巍然低啧一声,用食指推了推墨镜,动作已经有几分不耐烦:“怎么还不放学?早知道就不来接霍年了,让保姆来便是。”
“毕竟您不是自己说之前从没接过孩子有些遗憾,而今天正好顺路吗?小少爷最近又有些闹脾气,保姆可不敢治他。”助理忙从车里面的小冰箱里倒了一杯柠檬水:“您别急,小少爷应该快了——诶,那不就是?”
栽满梧桐的人行道上,一个面容精致、乌发红唇的小男孩背着书包挟裹在人群中慢慢从校园大门走了出来,周遭的小孩皆是成群结队,玩闹嬉笑,他却落了单,面无表情地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小少爷。”助理连忙打开车门,高声呼唤,只是声音瞬间便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霍年不仅没听到,甚至还把头转了过去,像是看见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变了,满脸洋溢着笑意地奔向另一个地方,欢喜雀跃,身后就差有条尾巴可以摇。
“妈妈!”可爱的人类幼崽迈着小短腿猝不及防地扑进怀里,姜越鲤半蹲下来,一手接住他,一手揉了揉霍年的脑袋:“年年,想妈妈没有?等妈妈办完事情了,牧叔叔和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好不好?”
“好,我想吃油焖大虾。”霍年奶声奶气地说,冲姜越鲤甜甜地一笑。
姜越鲤身侧比她高出大半个脑袋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戴着口罩墨镜帽子三件套,看不清面容。
但光是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姿便透出一股气度不凡的风骨,他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万分熟稔地捏了捏霍年肉嘟嘟的脸颊,然后极其自然地接过他的小书包。
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似的。
坐在车内的霍巍然阴鸷地目睹着这一切,捏着玻璃杯的手下意识地发颤,杯面的柠檬晃荡,水流乱洒而出。
助理怯怯地回头,发现霍巍然的脸色难看得可怕,直接推门而下,一袭黑色风衣,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寒声道:“霍年,过来,来爸爸这里。”
对面那其乐融融的三人这才注意到突然出现的霍巍然,看着他那阴郁不快的脸色,姜越鲤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挑衅般地回握住霍年的小手:“可是年年已经答应了,今晚和我一起吃饭。”
“姜越鲤你搞清楚,年年的监护人是我,我让他回家他就只能回家。”霍巍然冷声道:“我劝你不要激怒我,否则你以后连探视年年的资格的都没有。”
“这些年来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挺多,”姜越鲤气极反笑:“但像霍巍然你这么无耻阴毒的,还真是头一个。”
一个前途似锦的女孩,却被霍巍然用三言两语骗来做他爱情的垫脚石和生育机器。在最好的年华放弃未来,成了一个终日和柴米油盐打交道的家庭主妇,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孩子,这些年来更是与父母聚少离多,自己一个人拉扯着孩子和伺候孝敬公婆,数年的血泪付出,他不仅心底半点不感激不愧疚,离婚直接要求她净身出户,甚至还能说得出这样畜生的话来?
“无耻?”
霍巍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立马反唇相讥道:“我能有你无耻吗?这才几天,立马就跟其他男人厮混上了,真是好不得了。当初非要跟我离婚,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姘头吧。”
霍巍然之所以这么动气,倒不是说他对姜越鲤有任何动情的心意,而是他独断专行的本性在作怪。
他实在是一时受不了这个落差——曾经那个奉他为神、满眼满心都是他,从不吝啬付出的女人竟然变成了如今这副一脸憎恨厌恶、看不起他的样子。
她怎么能用那种憎恶不屑的眼神看他,仿佛他就是一滩垃圾,她怎么敢?她就该跟之前那样,永远像条哈巴狗一样那么卑微地围着他转来讨好他,不是吗?
“姘头?”牧星洲不快地皱起浓墨一般的眉毛,心底已经动怒,冷声道:“霍巍然,说话放尊重点。”
霍巍然回头打量牧星洲几眼,脸上满是奚弄揶揄地对姜越鲤说道:“你是从哪里捡来这么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怪胎?是长得太丑了,不能见人吗?这么丢脸,还好意思带到街上来。年年有你这样的亲生母亲真是悲哀。”
“怎么,就只准你能在婚内出轨,我离婚了都不能堂堂正正地和别人在一起?”姜越鲤看着霍巍然这副气急败坏、无能狂怒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她甚至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更能把他气到发疯的好法子。
她忽然凑到霍巍然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极低的气声低语道:“霍巍然,我现在特别感激你跟我离婚呢,让我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到现在好不容易才能见识到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的。至于你嘛,我也是有了星洲跟你做对比才知道,你的确是中看不中用,不太行呢。”
霍巍然勃然色变,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从唇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胡说八道!”明明是他这些年来不喜欢她才不愿意碰她,竟然在姜越鲤的口中成了他、不、行?
只要是个男人,听到这种话,都会被气得跳脚,恼羞成怒,霍巍然尤甚,他睚眦欲裂,用力握着姜越鲤纤细的手腕,狠狠地抓出了一道红痕:“你再胡说试试——”
“放手——”一旁的牧星洲上前两步,怒斥道。
然而霍巍然话音未落,他却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因为剧痛而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身子像只虾米般弓起,甚至抽搐了两下。
姜越鲤收回脚,因为穿着高跟鞋而身形不稳的后退了几步,牧星洲连忙上前两步扶住她,帮助她站稳,姜越鲤冷哼一声:“上次你给我一巴掌,这次我还你一脚。”
霍巍然本想破口大骂,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这么狠狠踢了一脚,让他痛得快要昏过去,别说骂人,就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远远观望的助理发觉不对,连忙过来搀扶霍巍然,霍巍然瞪了一眼身材瘦削的助理,和身材健硕的牧星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只恨自己现在身旁无人可用,不然一定当成给姜越鲤一个教训,把她碎尸万段。
此时他们人单势弱,助理可不敢招惹姜越鲤身后人高马大的牧星洲,怯怯地说了一句;“霍总,时间快来不及了。”霍巍然只能用一种想杀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姜越鲤一眼,不再跟姜越鲤纠扯,不顾霍年的不请不愿,用力地把他拉扯走:“走!”
霍年都快要哭出来了,眼眶通红地哀求着看向姜越鲤,姜越鲤朝他招了招手:“年年,别怕,妈妈过几天就来接你!”
姜越鲤这女人以后还想着来探视他儿子?做梦吧!
霍巍然手上又是泄愤般地一用力,差点让霍年跌倒,他不满地瞪了霍巍然一眼,霍巍然本想张唇训斥他,再看见他那副仇视的眼神后讪讪地闭上了嘴。
这哪像是他的亲儿子,反而像是养出来一个他的仇人。
一定是姜越鲤这个贱女人,天天在年年面前讲他的坏话,给儿子洗脑。以后绝对不能让姜越鲤再见年年了,等过几天就给年年转学。霍巍然看着车窗外不断飞移变化的景色,暗下决心。
就在这时,霍巍然的手机铃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巍然,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你这几天为什么不见我?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你救救我好不好?”
霍巍然心头一痛,他捏着手机沉默了很久,长长久久地叹了一口气:“阿白,我不是故意躲着你,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我现在公司也是事务诸多,忙得焦头烂额,我那个该死的小叔,对,就是霍琮,不死心地从国外跑回来和我争家产了。”
他尽量柔声安慰道:“阿白,我是真的有心无力,自己现在都是身陷囫囵,还跟霍琮他斗得激烈。”
齐白却只是嚎啕大哭,崩溃地哭嚎着:“巍然,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付不起那些违约金的,杀了我都付不起,巍然,你帮帮我,你救救我……”
“阿白,我现在跟霍琮的一举一动都被公司里的股东死盯着呢,别说用公司的流动现金为你还债,我自己如今在公司里每天都是小心翼翼活得如履薄冰,我是真的想帮你……”他话音未落,齐白已经挂断了电话。
“哈哈哈哈……假的,还说爱我,都是假的。”齐白绝望地把手机摔到地上,无力地撕扯起自己的头发来,跪伏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现在就是条落水狗,被落井下石人人喊打,哪里都不敢去,已经快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三天没有出门了,拉着窗帘的黑暗的屋子里一片狼藉,只有茶几上那把凌乱摆放的水果刀泛着些微寒光。
齐白死死地盯着那把水果刀良久,颤抖着手去拿,在自己的手腕了比划了几次,忽然一颗冰凉的眼泪滴落到刀锋上,他才像受了惊吓一般地狠狠把水果刀丢远。
“不,我不能死……”他全身哆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去捡之前摔下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抖着声音低声道:“喂,张总吗?是我呀,小白。”
*
霍巍然抵达公司的会议室之时,霍琮早就一身正装严阵以待了,正温柔地垂着头在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喂水:“子晏,还渴吗?”
轮椅上的男人双腿盖着毛毯,看得出来不良于行,容貌俊秀如画,并不因岁月的流逝而有任何衰老的痕迹,轻轻地一笑:“你先忙吧,我去你的办公室等你。”
“小叔还真是深情啊,既然能为了他在十年前放弃继承权,现在又回来做什么呢?”霍巍然鼓起掌来,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这本就该是我的。”霍琮冷冷地瞥了霍巍然一眼,两个人对立而峙,在座的股东们皆是处于观望的模样,这场霍氏的幺子与长孙的战争一触即发,气氛变得箭弩拔张起来。
就在这时,助理慌慌张张地跑进来:“koi的高层们都到了,霍总。”
“引接进来吧,”霍巍然略有些紧张地理了理领带,满眼不善地盯着霍琮,霍琮冷哼一声,丝毫不惧地与他对视。
很快门外有人的脚步声响起,男女老少皆有,十几个人身着统一的西服正装,带着巡视考察的目光缓缓踏进霍氏的会议室。
“你来干什么?!”霍巍然脸色猛变,脸色难看地瞪向打头的女人:“你又来发疯闹事吗,这里不欢迎你。”
“噢,是吗?”姜越鲤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直接略过霍巍然走到了霍琮的身前。
“姜总肯大驾光临,是我们霍氏的荣誉啊,欢迎欢迎。”霍琮连忙迎上去,示好般地握手。
姜越鲤身后的男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霍巍然:“是你百般讨好求着跟我们koi合作,现在就用这种态度对我们姜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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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完美丈夫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