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ter［神明］ 第41章 忏悔

“阿米蒂，你和莉斯的关系是不是有些过了火？”

“我瞧见新来的两位小姐，她们与你们十分相似。”

“两天后，那两位小姐会在他们所有人中率先死去，怀抱极度的痛苦下地狱。”

“神明拯救不了她们，因为这是神明的旨意。”

“—也是对你的警告。”

可是……

阿米蒂身着修女服，悲伤的目光向十字架上的神明远远投放一眼。她不像白日工作时一丝不苟的样子，而是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脸上的黑面纱无风自动。

可是露西亚，我爱她。

十字架上的耶稣依然无动于衷，他透明的身躯穿越众人时，是不是也透明穿过了自己。

然后看到了自己的肮脏，发现了自己的欺骗，惊觉到自己的不忠。

她竟然有一日会欺骗神明，并且也尝试自我欺骗。这是多大的罪！

可是神明啊，我爱她。

她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无声祈祷，也无声忏悔。月光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游走，黑暗逐渐将她包裹进去，她怀着罪，并且仍旧坚韧地站在神像前。谁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

阿米蒂无可奈何，只能一遍遍祈求您的原谅。

深爱着自己的伴侣并且每日忏悔。

深爱着自己的信仰并且再次犯错。

阿米蒂抿平了嘴角，难以言说的痛苦侵占全身。神明似乎不会原谅她，一滴晶莹的泪珠坠落而下，在地面绽开一朵水花，很快消失不见。

她想起她那时颤抖的不安，神父平静的面孔变得严肃，似乎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问题。

他说。

“那么你很危险我必须警告你。”

“你倒转了神明的旨意，必沉入永劫深渊。”

她尝试与莉斯化开界限，对方却止住了她退后的步伐。

莉斯一头橙亮的头发扎起，像永恒炽热的太阳。换班时间已至，莉斯取下口罩，本该离开，却在听到阿米蒂的话语转身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洁净的医师长袍沾染尘埃。

“阿米蒂，我不明白。”

莉斯微微皱眉。

可阿米蒂也不明白，她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摇摇头离开了。

阿米蒂看向十字架上的神明，眼神逐渐飘忽走向迷茫。突然，她听到一阵缓缓的脚步声，心中默数三秒后，她沉静转头，却又愣在原地。

—是那个女孩。

辛西娅也愣住，她总觉得这所教堂有些奇怪，于是在夜晚和芬尼安、艾斯特两人相聚，共同探索先前未涉及的区域。

他们并分三路，辛西娅一个人来到主堂，却见到了熟悉的人。

阿米蒂，她想。

为什么总是有种熟悉感。

辛西娅直直撞上那双冷淡的黑眸，两人都没有说话。

阿米蒂眨了眨眼，仿佛有水波在两人中间荡漾，一切变得如梦似幻，真实淡然褪色。

辛西娅望着阿米蒂。

阿米蒂望着辛西娅。

梦魇里，你和镜子互映。

你是人，是魔鬼，也可能是神。

你是一切可能的事物。

阿米蒂修女摘下了她的面纱。

一模一样的两个面孔对望。

* *

玛丽的尸体倒下了。

辛西娅脸白了一瞬，突然就冷静下来。她轻轻安抚着米蕾，看镇民们都涌上来，对玛丽的死意外又不意外。

“噢不，可怜的玛丽。”有妇女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神情哀恸。

“唉，我曾告诉她不要轻信其他地方的人，他们对上帝的信仰可没我们这么忠诚。他们会欺骗，会诱导，某种意义上，他们就是魔鬼。”少女可怜摇头。

“她早该想到的……唉，不过这样，也能率先接近上帝吧，大抵算是美好的结局。”汉子放下宰牲畜的刀，双手合十祈祷。

“但愿上帝原谅她的罪行。”青年为此哀悼。

辛西娅没有理会这些镇民杂七杂八的话语，只是看着身着修士服的阿米蒂走近。

即使对方的面容被遮掩，辛西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晚，阿米蒂没有对她擅自闯入教堂的行为做出什么反应，可能是她本身也已经触犯了规则的缘故。

阿米蒂只是对她微笑，开口说起云里雾里让人不舒服的话语。

“上帝会惩治罪人，每一个罪人都无从逃脱。”

“我和你，无一逃脱。”

阿米蒂与她擦身而过，一瞬间的冷意蔓延至心底。

“等一下，为什么我们会如此相像？”她转身询问。

“也许，这就是上帝对我们的警告吧。”阿米蒂平淡说道，消失在昏暗的夜色当中。

辛西娅再次看向阿米蒂，阿米蒂也看到了她，微微点头全作招呼，便开始麻利收拾玛丽的尸体。

玛丽的身体会献于实验室。

即使死人的身体不如活人有价值，但看在她一生都为上帝奉献的情况下，上帝会原谅她后面的胡闹。

谁都会做错事，不是吗？

只要有勇气弥补错误，就是个好孩子。

露西亚的眼神无比温柔，温柔得有些诡异可怖。众人打了个寒颤。

“好了，都回去吧。记得今后也要勤加劳作。为我主奉献，才有死后天堂归属。”露西亚开口将镇民驱散。

负责整理尸体的修士们也渐渐离去。露西亚对艾斯特他们笑眼弯弯，“你们随意去看看哪处人家需要劳作吧。明天开始，便要亲自创造价值。我主不会接收好吃懒做、贪图享乐之人。”

“若想归属我主，这是不可跳跃的路径。”

露西亚说完，转身离去。

似乎这次带领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看到玛丽的死状，以此警告。

“辛西娅。”

露西亚走了好一会，米蕾才在辛西娅身旁小声说道。

“阿米蒂修女走之前，塞给了我这个。”

众人听闻，都好奇接近。辛西娅拿起放置米蕾手心里的小物件，端详了一会儿。

那东西像是一块厚纸板切下来的物件，边缘是不规则凹凸状，似乎能与其他类似的物件相契合。晴朗的天空下，暗色的表面图像折射光芒，熠熠生辉。

“一块拼图？”艾斯特疑惑说道。

* *

众人都摇晃着去寻找工作。

宰猪羊的屠夫见到艾斯特，本来想招呼让他来到这边。艾斯特看了一眼屠刀上的血迹，丝滑离开没有任何停留，也没与屠夫任何目光接触。

屠夫有些心碎，菜板上砍肉的力气都小了许多。

“算了，他细皮嫩肉的，血弄脏了还不好看。”屠夫嘟囔。

面前出现一个身影，屠夫抬头，看到一个更细皮嫩肉的人。

“老板，招人吗？”单镜片在阳光下一亮，镜链随动作晃两晃，托兰德微笑问道。

屠夫：……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米蕾和莱恩去做了学堂教师，很受学堂的孩子们欢迎。

“米蕾姐姐特别会编故事，会鼓励我们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即使在父母眼里这如此天马行空。”

“莱恩老师也很好，虽然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暴躁，又很自恋，但是是很负责的老师。”

心智成熟的小女孩如此评价。

芬尼安和布伦丹去当城镇剑士，以卓绝的身手很快通过考验。

“你怎么被分到女战队了？！”芬尼安有些惊恐。

布伦丹用眼神传递出两个字：保密。

辛西娅和米蕾分开，选择成为了一名裁缝助手。虽然她也可以选择其他职业，但安安稳稳地缝制衣服还是最符合她的喜好。

“辛西娅，这种红颜料是哪种花草啊？”旁边的人前来取经。

“唔，也许是食人花吧。”辛西娅平静回答。

“啊？”

塞琳娜好不容易才劝说布伦丹一个人行动，投身大自然开始照料出售花草。

“即使是食人花，也如此美丽呢。”塞琳娜浅浅微笑着，轻轻摘下一根断指。

每个人都意外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如果忽略镇民们强烈到诡异的注目和梦魇隐隐约约的危险，这无异于世外桃源。

艾斯特随便逛逛，许许多多的民众在眼前掠过。达米安静静在一旁待着，也不说话，就这样消磨时间。

艾斯特很满意达米安有时候的识趣。

阳光高坠，时间渐渐倾斜到下午。

达米安：“你不会真要去鸠占鹊巢当修士吧？”

艾斯特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可能性有点小，不过也不是不行。”达米安开始思考计划实施的可能性。

这时，一阵蛋糕的烘焙香气传来。

悠悠的香味，绵绵的甜意，路过的每个人闻到，都不禁陷入这片暖融的怀抱。心中蓬松出一个大棉花糖，空虚的角落逐渐填满。

达米安：坏了。

下一秒，果见艾斯特停住脚步，看了达米安一眼，转头朝蛋糕店方向走去。

达米安扶额，摇了摇头。

最终还是笑着跟了上去。

* *

“你没经验的吗？”屠夫抖动着脸问道。

托兰德好脾气笑着回答：“我能有什么经验啊，我以前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商人。”

然后拿着刀一把把砍向早已无气息的大猪，直至血溅得越来越小。

屠夫退后了一步，双手有些无助地擦拭围裙。

猪横死街头，托兰德满意地微笑转头，脸上还残留着厚重的血液。他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控制不住地干呕几下，又强撑着脸笑道：“好脏啊，我去洗个手。”

“好……”屠夫呐呐回答。

他站起身。

“—呕。”

“……洗手池在里面右侧。”屠夫说。

“多谢，呕……”

托兰德矜持高贵地干呕着。

sin：我觉得我写的挺好的啊，为什么没人收藏[流泪]

sin：写的冷幽默能把我自己笑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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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