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兹□□恭之心 第4章 第四章

冰结牢狱的外表只是一座普通的美丽洋房，要是它的外表没有全部被厚重的坚冰冷冻上的话，美优倒是觉得这里是个很适合拍照留念的地方。

“……「春日之愈」。”

冰结牢狱会对进入者持续造成比外面冰原更甚的冰冻伤害，光是靠近就让抗性不足的美优感觉到了令人不适的寒冷。简单的对自己使用了持续回温的魔法，但是效果也只能维持近半小时而已。

“要是觉得不适的话，您不用进去。”科塞特斯对她说，“您需要知道什么，我可以替您进去询问。”

“不必了，我要亲眼确认才行。”

看见少女依旧坚持，科塞特斯也不再多说什么，本来想让两名雪女先进去通报，却被少女拦住了。

“直接进去吧，您知道里面的路怎么走吧，老爷子。”

“当然，美优小姐。”科塞特斯让被叫住的雪女推开了大门，“请进。”

外表是美丽的洋房，内里的装修也很考究，至少走廊上面该有的装饰一样不少——如果不是连墙上的画像都被冻得模糊不清，美优倒是很乐意停下脚步来好好看看究竟画着什么内容。

她对寒冷的记忆并不多，最多的只是父母死后哥哥没有来得及交接工作赶回来的那几个夜晚，一个人缩在房子的角落抱着父母的遗像，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明天而担忧。

皮靴才在冰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前面引路的科塞特斯的战戟末端落到地板上也发出了“咔——”的碎冰声响。

但是无法忽略掉一种声音。

微弱的，却连绵不绝的，人类的呻吟声。伴随着时不时发出的惨叫，穿过寒冷的空气传到她的耳边。

美优当然清楚这里关着的实验体究竟是什么——袭击卡恩村的，阳光圣典的骑士们，还有那个妄图伤害哥哥的队长。

不，并不是可怜他们。如果自己是战士的职介，怕是早就打开传送门，直接冲过去砍下那帮人的头颅了吧。

就算双手没有挥舞利刃的力气，就算面对他人死去的血腥一直心有余悸。

因为他们伤害的是自己的兄长，所以绝对不能原谅……

但是……

但是……

随着越走越深，延绵不绝的呻吟和惨叫声也开始愈演愈烈。冰冷的霜气也变得浓厚起来，刚刚施下的回温魔法似乎都败下阵来无法维持正常的温度了。

但是……

差不多快要走到最深处的房间的时候，惨叫的声音似乎也只有一墙之隔了。站在前排的雪女要伸手推开门的时候，有人率先从里面打开了门。

“啊呀啊呀，这不是美优小姐吗？”，头戴风帽，身穿纯白服装，戴着乌鸦鸟喙面具的小丑打开了门，“真可惜，迪米乌哥斯大人现在不在这里，需要移步去稍微温暖点的地方等候他吗。”

“普鲁漆耐拉先生。”她点点头示意向他问好，“您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安兹大人派我过来协助迪米乌哥斯大人的，毕竟这边的实验非常重要，安兹大人十分看重呢。”

“我想要进去看看，麻烦您带一下路好吗。”

“荣幸之至，美优小姐。”对方温柔的说着，侧身邀请她走进用作实验的牢房。

“安兹大人吩咐我们在这里进行治愈魔法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了呢！这是何等幸福的事情！”

“……治愈魔法，不是拷问吗？”

走在他们身后的少女不由得发出质疑。

“虽然拷问官阁下前阵子也在这边帮忙，不过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普鲁漆耐拉推开最后一扇门，故意大幅度的滑稽的做出绅士邀请的动作，“请检查我们引以为傲的工作成果吧！监察者小姐！”

随着对方推开门的动作，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不由得让人往后退了一步。

“……小姐，您不必亲自进去。”科塞特斯看着她抿了抿嘴唇，特意补充道。

“……进去吧。”

她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迎着血腥气走进实验室内。

那些生物，已经不能被称作人类了吧。

被搅碎的断裂残/肢，身体上不自然隆起的巨大肉块。因为已经浮肿的面目全非，只能从裂开的嘴唇发出了声响勉强认出那才是头部。

少女不由得捂住了嘴巴，正在科塞特斯扶住她，准备说到此为止带她离开的时候，白色的小丑推开了更里层的门。

“这些都是备用的试验品了，小姐，这里才是我们工作的地方！”

普鲁漆耐拉自豪的介绍着推开大门，刺耳的哀嚎和液体溅出、骨头断裂的声音一起传来。

捂住嘴唇来不及被科塞特斯拉走的少女，看见的是拿着滴血剑刃的死亡骑士，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砍断绑在实验台上的骑士的四肢。

左手，右手，左腿，右腿。然后一边的死者**师会麻木的施下治愈的魔法，流淌着鲜/血的地方从新长出四肢，之后再次被砍下。

“早知道您要来视察，我们就会做一些更有意思的实验，这只是在实验治愈魔法有没有治疗的次数极限罢了，是在不值得一提。”

“昨天迪米乌哥斯大人让我们试着把他们身上的肉剜了下来，做成肉糜交给他们食用，从而研究治愈魔法究竟是怎么提供的能量来恢复□□，还有……”

“到此为止！”

小丑还在自顾自沉迷起自己的实验介绍，正说的兴奋时候被科塞特斯大声制止了。

“美优小姐似乎有点不适，今天到此为止吧。”科塞特斯向前一步，挡在了美优的前面，“我先护送美优小姐回去休息。”

“啊，不需要等迪米乌哥斯大人回来吗？”

“等他回来了告知美优小姐已经来过即可。”科塞特斯转身让雪女们护送她出门，“小姐，请这边走。”

“……”雪女们刚刚准备扶住少女，却被对方用手势制止，“普鲁漆耐拉先生……”

“是？”

“……感谢您们的辛苦工作。”

推开了雪女们伸出来的衣袖，少女放下捂着嘴的手，脸色苍白神情却变得如同往日那般温和可亲，“今后也请您们继续为了兄长大人和纳萨力克而努力。”

“遵命，美优小姐！为了安兹大人工作，是吾等的荣幸！为今后也会为了纳萨力克的幸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那可真是太好了。”

少女微笑着欠身，表示出将要离开的姿态：“那么我先告辞了。”

————————

科塞特斯护送美优到达楼层之间的间隙时候，正撞上慌张在寻找美优的由莉，和汇报完事情准备回来继续实验的迪米乌哥斯。

站在远处的黑发女性看见她的时候推了推眼镜，确认了身影之后急忙跑了过来，先是带着责备的语气说着：“小姐！您没有人陪同的去了哪里！”。

但是不等走近就看见少女猛的俯下身，拿着手帕捂住嘴止不住的干呕。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科塞特斯！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由莉扶住差点要倒地的少女，似乎以为科塞特斯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把她护进怀里隔开了她的视野。

“！！美优！！”

迪米乌哥斯看见她快要倒地时候急忙放弃了绅士不急不缓的步调跑过来，却晚了由莉一步：“美优小姐，您怎么了？”

由莉本能的把美优抱在怀里，右手护住了她的后脑挡住视线避免再次接触刺激。看见由莉对面前人都充满敌意的眼神后，迪米乌哥斯确认了少女身上并没有外伤，转身看向科塞特斯。

“似乎是你护送美优小姐过来的，能稍微解释一下吗，科塞特斯？”

“……美优小姐，刚刚去了冰结牢狱。”

“！！”

“冰结牢狱是怎么回事，美优小姐的冰冻抗性并不足够，怎么会轻易去那里？”

由莉接着发出质问，却被少女抓住衣袖制止。

“够了，由莉，是我自己要去的。”

少女尽量维持着平稳的气息，小声回答着她：“科塞特斯只是不能接受我没有护卫同行，善意的担任了我的护卫而已。”

“小姐似乎想了解安兹大人交代迪米乌哥斯在那里做的实验，小姐一时兴起想去看，也同意了我作为护卫，并不是独自行动。由莉小姐不必太过担心。”

“尽管如此……尽管这样，美优小姐也太乱来了！”由莉看了一眼少女苍白的脸色，终于推了推眼镜缓和下来语气，“如果是相见迪米乌哥斯的话，直接委托我代为传召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您亲自去一趟。”

“作为淑女，这是致命的不矜持，请您牢记于心。”

“……”

“与男士见面最好提前一天发出邀请，给自己和对方都要有准备的时间。并且就算安兹大人也很看重迪米乌哥斯大人，恕我直言，在正式得到承认前，二位也不宜私下相处的太过频繁。”

“由莉小姐。”

打断由莉女教师一般碎碎念的是话题人物之一的迪米乌哥斯，对方露出一副十分受教的表情，左手抚着心口欠身表示已经明白教诲。

“我十分赞同您的观点，今后也会注意的。”

“只是美优小姐看起来已经十分疲惫了，能否先带回房间休息呢。”

“……是，您需要休息一下，美优小姐。”由莉同样欠身行礼，表示先行离去，便伸出手向通往高层的转换阵，“我去准备热水和衣物，请您先回房间休息。”

科塞特斯顺着他们的动作也低下头表示恭送对方离开，抬眼却看见准备一同护送少女回去的迪米乌哥斯被对方从斗篷里面伸出抬起的手拦住，虽然没有言语什么，但迪米乌哥斯也只是愣了一下，并未再接近。最后从空间里面拿出一个可以封存事物的水晶球，往里面封存进去了一团小小的火焰。

“虽然是炎狱的火焰，但是没有伤害性，暂且让美优小姐小姐着回去的路上驱散一下冰原带来的持续伤害效果吧。”

他并没有直接递给少女而是给了一边紧张的随时准备扶住她的由莉，对方接过之后没有多想就护送少女离开了。

“那么，科塞特斯。”

目送对方走上传送阵离开之后好一会，科塞特斯才看见绅士的恶魔转过身，脸上虽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是作为武士的科塞特斯对里面暗藏的情绪还是非常清楚的。

“你能和我说一说，美优小姐在第五层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吗。”

“小姐答应了我，私下里面会称呼我为‘老爷子’。”

“那可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恶魔笑着说，“你很高兴吧，科塞特斯，毕竟美优小姐对安兹大人来说，与自己的孩子无异。”

“啊啊，着实是一副好光景。”

“那么暂且停一下你的想象，科塞特斯。”男人对着自我陶醉的武士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因为是面对值得信任的同伴，所以脸上还是微笑着的表情，语调却不自觉的沉下去了一分，“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吧，科塞特斯。”

“……小姐对你和普鲁漆耐拉的工作表示感谢，希望你们继续为了安兹大人和纳萨力克努力。”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

“迪米乌哥斯，你明白的。”科塞特斯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恶魔，“美优小姐与安兹大人不同，安兹大人只想让她做美丽的花朵，你也是如此，从未让她吹染过五层丝毫的寒风吧。”

“正是如此，科塞特斯。”

“但是你忘了，他们本身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冰蓝色的武士呼出了许些霜气，用着极为认真的语调强调着，“狮子的同胞不可能是软弱的羔羊，尽管是备受呵护的花朵，她也是纳萨力克名副其实的「监察者」。”

“万万不可因为情感而忽视了其中的差别，迪米乌哥斯。”

“……感谢你的谏言，我的朋友。”恶魔沉默了一会，忽然开朗的笑出声来，“不过至少也要循序渐进的来。”

“这点我也表示赞同。”他点点头，“美优小姐的心肠太过慈悲，这点需要吾等细心呵护，不然难免会受伤。”

“不过迪米乌哥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我有一个愚见，不知道身为智者的你是否愿意倾听？”

“愿闻其详。”

“伟大的实验是难免有牺牲的，区区一个实验品失去了可以再想办法重新寻找。用小小的失败堵住冰原漏出来的风，有利于花朵的成长。”

“啊啊，我的朋友。”恶魔感谢的向他行了一个礼，“何等美妙的想法，我迪米乌哥斯，向你表示诚心的感谢。”

炎狱的恶魔和冰原的武士走回第五层，倾听了一会对方对于“老爷子”这个称呼的美好感受后，迪米乌哥斯走回冰结牢狱的深处。

“啊啊！迪米乌哥斯大人！”纯白的小丑迎上前，“可真是不巧，美优小姐刚刚离开不久，似乎没有见到您非常失望呢！”

“那可真是遗憾，看来我只能尽快忙完这边的事情，再去向她汇报最近的成果和将来的安排了。”

男人遗憾的说着，拍手叫停了正在挥砍的死亡骑士。

“接下来我要一个人进行实验，可以麻烦你把骑士里面那个愚蠢的想要攻击安兹大人的队长带进来吗？普鲁漆耐拉先生。”

“正在实验台上的就是。”小丑为他指了指，顺便带走了一边的死亡骑士和法师，“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实验了。”

“万分感谢。”

等到大门关上后，恶魔终于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明明是伤害了最爱的兄长的渣滓，却因为是弱小的人类而得到了怜悯吗。”迪米乌哥斯看着实验台上已经被恐惧扭曲了整个面庞的人，“何等温柔的小姐啊，明明当时看见你们的愚行，恨不得亲手杀死你们，却怜悯你们希望能让你们早日归于死亡的平静。”

“正好我也想做一些最后的实验，比如一个个拿出内脏的话，人类究竟能活多久。”恶魔微笑着吐露出可怕的话语，手指变成了尖利的刀刃，一点点划开了实验品的皮肤，“啊啊不用害怕。”

“我所爱的那位小姐，已经仁慈的示意吾等赐予你们最后的平静。”

“所以，为了感谢她，发挥你最后的价值吧。”

记录下心脏离开人体最后能跳动多久后，迪米乌哥斯收回利爪擦干了手上的血迹，打开大门嘱咐把剩下的部分送到恐怖公那里。

接下来，整理实验的现阶段结果，之后因为操作失误，失去了珍贵的实验品，去向「监察者」谢罪吧。迪米乌哥斯有条不紊的计划着后面的工作，伸手去抚摸了西装之下，同样鲜红的红宝石项链。

美优——纳萨力克最后的良心。（不是）

这里要补充，美优并不会放过那些袭击卡恩村试图杀死安兹的骑士，只是人性部分还比重很大的美优还无法接受这种没有人性的实验罢了。

迪米乌哥斯也是知道这一点，前期才一直避开美优的。

但是，要知道美优和铃木悟生活的那个时候，人性已经非常冷漠扭曲了，所以后期美优会开始选择性忽视这些也是正常的。

另外：的确是整个大坟墓的人都知道美优喜欢迪米乌哥斯，而整个大坟墓只有美优和安兹不知道小迪的箭头也是粗的要命的。

————

顺便这回的魔法是我瞎编的，后期也会瞎编一些魔法。

不过小迪做的变态实验是真的，原著只有更变态没有最变态。

——

最后多余的翻译一下科塞特斯的话的意思：

美优没有迪米乌哥斯想的那么脆弱，她本质还是识大体只倾向安兹的，只是心肠软一时间接受不了而已。现在把局面搞得太僵也不好，不如就让手上这几个试验品痛痛快快用完死掉再背着她找新的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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