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然的脚步,本来是打算走近时樱的,此刻听到她的话,脚步不由得停在半空,然后缓缓站直身子,“也?”
她这是什么意思?
时樱看他神色,心中的推测便已经确定了**分。
当下冷笑一声,脸上不带情绪淡淡开口,“没错,我也回来了。”
在被宋双妍打死之后。
许安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嘴唇忽的有些干涩,正想上前一步开口时,时樱倒是先一步察觉到他的动作,退后一步拉开距离,而后毫不客气地开口,“我这辈子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许安然心里忽得升起一丝无力感。他重生了这一次,原先的计划是把时樱放在自己身边,好好宠着过完这一辈子。
但却不想她竟然也回来了,并且...还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关系。
许安然扯了扯嘴角,“你觉得这可能吗?”
时樱已经偏过头,不再想看他,“可能,只要我一直躲着你。”
如果能见不到他,躲一辈子她也在所不惜。
许安然忽的有些急火攻心,于是便开始有些口不择言。
“你既然上辈子是我的人,这辈子你也休想躲过。”
“我原先还在疑惑你为何去了竹茗轩,此刻倒是明白了,原来是为了躲我而去抱大哥那条大腿。你是不是知道了大哥会成为未来的世子,想要提前抱上这条大腿,日后好乘凉啊。”
时樱已经全然不想跟他说话了,原先只觉得他阴险,现在才知道原来如此恶臭。
见时樱不说话,只偏了视线看向别处,一副全然不想搭理他的样子,许安然便又起了气,正打算接着开口,时樱忽的赶在了他前面出声。
“我只问你一句,我是不是你同二皇子一早布好的棋子?准备用来对付我父亲。”
她被卖入王府,她入兰安轩,她后来被他收入房中,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算计好的?
许安然的火就这样哑在了半空中,而后沉默着顿时说不出话。
他很想告诉时樱不是,但是说不出口。
这件事最开始他也是不知道的,只是二皇子单方面走的一步棋。
二皇子提前买通了时尚书家的管事嬷嬷,趁着时尚书入狱,整个尚书府还在混乱的时候,趁乱把时樱卖出了府,然后经过一番打点,让她进了安王府之后又入了兰安轩。
等到许安知知晓时,自己已经对这小丫鬟动心了。
所以他很想开口,想告诉她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并不是因为这一步棋而做的戏。
可是在知晓了这一步棋之后,他确实并没有反对,只是默认了二皇子的行为,用时樱来做谋害时尚书的一把利刃,一个陷阱。
所以许安然嘴唇上下动了动,最后还是说不出一个不来。
时樱沉默的等着,既然许安然不说话,便已经知晓了,不由得冷笑一声,“二公子好齐全啊,竟是布了这么大一盘棋,从把我卖入王府,再到最后拘禁我在小院里都是您安排好的吧,真是难为您了呢。”
时樱的阴阳怪气,许安然并不说话解释,只沉默的受着,而后时樱却忽然又开口,“许安然,我问你一个问题,前一世,我父亲到底怎么样了?”
这次许安然虽然依旧沉默,片刻之后还是缓缓开口,“你丢失之后,时尚书虽然不久出了狱,但却也有无心官场,只不过三月便向皇上请辞回了故乡。路上…”
“遇匪身亡。”
时樱面无表情的听完,也不想再去纠结遇匪身亡,到底是真的土匪还是他们的另有所安排?
时樱闭了眼,语气里带着点累,“既如此,重活一次,你便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丝毫牵扯了。”
许安然忽得急了,“时樱,一切都还来得及的,上天让我们重来这一世不就是让我们弥补以前的缺憾吗?你放心,这些事什么都还没发生,时尚书也还在,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对他动手的,好不好?”
许安然难得失态,也难得对她说这样的软话,只是时樱却面色冷冷看着他,“碎掉的镜子,如何还能复原?再怎么修补也不过是有裂痕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纠缠?”
不过是给她找麻烦罢了。
许安然之于她时樱,只是麻烦。
彻头彻尾的麻烦,无半分欢愉,想到的,全都是带着黑暗的回忆。
许安然一个人说的热切,直到看到时樱的表情,方才还热着的心,忽然就冷了大半,然后手无力的垂下看着时樱开口,“那你为什么去大哥院里?”
还同他那般亲近。他不行,许安知便可以吗?
“不过是想离你远些,越远越好。”
是实话,却也真的伤人。
时樱神色淡淡,但是说出的话却一次次的像把刀扎在许安然的心上,最终许安然无力地站在那里看着时樱,“真的无半分可能吗?”
“莫说半分,一点也没有。”
许安然头低了一瞬,眼神里突然渗出一丝偏执,然后抬眼神色带着点诡异的温柔,看向时樱,“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就呆在这院子里,左右就算我得不到你,你,也只能待在我身边。”
只能做一朵女萝花,依附于他,休想再去找别人。
囚禁了一辈子,便不少这一辈子。
只是许安然话刚说出口,院外忽然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而后暗卫入了偏院,到他身边现出身形,然后开口,“公子,大公子带了人来,此刻已经在外面交上手了。”
许安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把时樱藏到哪里去。身后许安知已经一脚踹开了偏院大门,动静不小,引得院里的人齐刷刷看过去,“二弟真是好兴致,一次次的想来找我院里的人。”
问过他意见了吗?
话说完许安知就去看时樱神色,见时樱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整个人还是好好的站在那里,并没有什么事儿。悬着的心,此刻才落了下来。
许安然脸色倒也变得很快,此刻已经又换上往常那副温润无害的样子,“大哥,这说的哪里话?俗话说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既然惦记了这小丫鬟,那大哥不妨做一回君子,成了我这没事,我必承大哥的情。”
许安知忽的有些被气笑了,你在说什么屁话?
对他院里的人起了歪心思不说,此刻还来问他的意见,怎的是想觉得他火气不够,过来添把柴火好让他一刀砍死他吗?
不过面上许安知倒也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态,对着许安然微微眯了眯眼,“这恐怕不行,毕竟她是我院里的人,我倒不想做这个君子。”
“再者…”许安知眼神在许安然身上落了落,然后继续开口,“人家似乎并不想跟着你呢?”
补了一刀之后,许安知就抬手招呼时樱去他身边,时樱倒也是听话,见许安知召唤便立马凑到了他身前,站在他身后小半步的地方,许安知几乎整个挡住了时樱,把人护的严严实实,全然不让许安然看到分毫。
废话,自己的媳妇自己还没看够呢,让别人盯着看,哼,想都不要想。
许安知一回到安王府,就立马去了兰安轩。见兰安轩并没有许安然的身影,这才思及许安然前几日似乎在京中另购了一处院落,而后便立马遣了寻欢去查地址,接着带了人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眼下既然已经接到了时樱,许安知并没有半分在这里逗留或是要同许安然喝茶的心思,当下就对着许安然开口,“我们便先回去了,二弟不必送。”
一边说着许安知护着时樱就要往外走,许安然身边的那人身形一动,正想上去拦截两人,却见自家主子缓缓抬手,制止了他。
许安然眼神直直看着两人往外出的身影,随后低低说了一句,“不必拦了,放他们走吧。”
眼下闹大,此事不好收场。
等到两人已经彻底离开,确定院子里全是自己的人之后,许安然这才喘口气,而后抬头望天,天色阴沉的厉害,跟他此刻的心情倒是十分相称。
许安然闭了闭眼,而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也是觉得有些累了,“我们也回王府吧。”
当天夜里,兰安轩。
月亮挺圆,洒到兰安轩里,院落中央,许安然正坐在石桌前,拿着酒壶自酌自饮。
他心里不痛快,却无计可施,只得借了酒,暂时排遣。
一杯杯酒下肚,月光下许安然的脸上渐渐染上两团红,眼神也渐渐有些迷离起来。
宋双妍已经在一旁看了许久了,此时见许安然神色开始变,便走上前去,“公子,莫要再喝了,奴婢服侍您回屋就寝吧!”
宋双妍的声线与时樱是有几分相似的,此刻月光下,月光朦胧着给她罩了一层,再加上酒以及心理作用,许安然一时竟是有些辨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时樱,还是宋双妍?
但还是停了酒杯,由着宋双妍扶他回了屋之后,两人便一同倒在了榻上。
□□愉。
...
第二日一早,竹茗轩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兰安轩的宋双妍被二公子收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