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弈冷冷地说:“换一个人,你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他觉得我不喜欢他是因为心里藏着别人。如果把别人消灭掉,我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这怎么可能,在他攻入宁州的那一刻,我与他便再也没有和解的可能,就算他把我的心挖出来,也没办法改变我的想法。
而且我与书语哥哥光明磊落,谢长弈将他与床第之事连在一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对书语哥哥,我一向十分敬仰,他儒雅、正直、温柔、坚毅,他是一个君子、才子,是宁州后辈中最有想法的一位。
他喜欢读书,却不拘泥于读书,他的目标,是游说十国,纵横捭阖,成为苏秦、李斯这样的人物,所以他很早就离开宁州,投入到血肉横飞的乱世之中。
还好他走了,没有落在谢长弈手里,不然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当面痛骂谢长弈,然后被他活活枭首。
我常常想他,因为一想到他,就像回到过去,沙滩上金光闪烁,渔船缓缓归来,沿途洒下最后一张网。
我们身后,是熙熙攘攘的宁州城,从河岸到城门一级比一级高,像是建在丘陵上。最底下是渔民居住的灰色窝棚,往上是街,再往上是府衙,再再往上便是城门。
伯父在府衙办公,每天早出晚归,不苟言笑,父亲却是另一副模样,从来不进公门,只喜欢拿着折扇在街上闲逛,从宁鲜楼到渔民开的小摊子一一品尝过去。
可是带我出去玩,还是伯父带的多些。有一次我想吃千层油糕,站在摊子前走不动了,伯父便笑着我买了一块,那摊主一见是我伯父,说什么也不肯收钱,一直跪着,给我足足抓了三把蟹籽,铺在油糕上。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油糕,吃得我一整天嘴皮都是油的。因为店家不肯收钱,伯父特地写了“千层”两个字送给他,现在还在摊口挂着。
可惜我当时只顾着吃,没跟他好好学学人情世故、待人处事什么的,导致我现在像个木头人似的,什么都不会做。
“你饿了么?为什么要舔嘴皮。”
我……
谢长弈披上衣服,踱到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冷茶。阿澜悄咪咪地进来,拎着壶,将冷的换下来,趁机摆上一盘米糕,我知道那是给我的餐点,晚上一听谢长弈要来,我就什么都吃不下去。
谢长弈斟了一杯热的,举到唇边,透过热气,玩味地看向我的背影。
我背上灼热,连忙抓起长裙,套了上去。
“你肚子那么小,是不是故意的。”
“什……什么……”
“我喜欢腰细的女子,所以你就故意不吃饭了是吗?”
不!我对天发誓,不是这样的!早知道你喜欢腰细的女人,我就天天吃饭,吃十桶二十桶猪油,吃成一个这么粗这么肥的大胖子!
我报复似的走到桌前,抓起一把米糕吃给他看。那米糕是刚蒸出来的,拿着烫手,吃着烫嘴,我浑沦吞了,米糕却不下去,刚好卡在喉咙里。我被噎得满脸通红,急急忙忙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谢长弈饶有兴趣,笑道:“好吃吗?”
我不应他,一边捶着心口,一边大口喘气。
突然他贴上来,沾沾我的唇角,将一点雪花粉末吃掉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心突突直跳,本来就红扑扑的脸蛋愈加红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承认,他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即使沾了血,也闻得到。据说那是松木的味道,他用松木练剑,沾染了淡淡的木头香。
可是……可是血与火升腾而起,灼烧着我,一切都变成红色,仿佛和我一同坠入了人间地狱。
是……是宁州啊,熊熊燃烧的宁州城啊。我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他的怀里。
他再怎样软硬兼施,都还不回我的宁州城啊!
谢长弈的声音很远,从天际传来。
“过几日,我带你回一趟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