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其实陈王真的很喜欢你。”阿澜趴在我腿上,一脸真诚地说:“不瞒你说,你整天板着脸,说要杀他,他不但没有生气,还护着你。”
我……
“他为了你,可是得罪了不少人的,就像这次,他不是将御北也得罪了。”阿澜说完,自觉有点牵强,因为御北是谢长弈的暗卫,无论谢长弈对他做什么,都不能说是得罪。
阿澜又举例道:“小姐喜欢喝荷叶茶,可是宫里的荷叶又小又干,不像宁州的那么甜,所以陈王每个月都要派人去宁州折荷叶,只要最新鲜的,用泉水蒸了,小心翼翼地不给弄破,你知道燕妃她们怎么说吗?”
她们能怎么说,我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她们聚在一起绞帕子的模样。
“她们说您是杨贵妃吃荔枝,穷奢极欲,陈王听见了很生气,训斥了她们两句,可是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宫外,那阵子,满朝文武都在劝戒陈王啊。你知道,陈王现在身份不同了,在宁州时,是将军,下面人都听他的,现在他称王了,有文官清流在管着他呢。”
我手里的荷叶茶突然不香了,留下的只有苦涩。
其实不止荷叶茶,我平日吃的用的,哪件不是谢长弈的东西,也许在旁人眼中,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养不熟的野狗,吃着人家的东西,还喊叫着要杀了他。
我苦笑一下,问道:“阿澜,就连你也觉得他对我好吗?”
“是啊。”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阿澜笑道:“我哪能替小姐做主,不过是替小姐开解开解罢了。可是你想,我们已经来了三年了,陈王现在对小姐好,忍着让着,可是有一天呢,他会不会突然就不好了,到时候小姐的日子可有多难过呢。”
是啊,陈王一开始对我很好,纵使不怀好意,可是也总粘着我,在宁州时,每天都要来招惹一番,后来回了陈宫,他事情多,美人也多,对我渐渐淡了,一个月只剩下三天,还是为了要个嫡子才过来的。
有时候半个月也不同我说话,若不是昨天盛怒,我还以为他已经将我忘了。
我原来不喜欢他,所以不在乎他,也不怕他,听了阿澜的一番话,我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我的身体和心早已被他蹂lin得千疮百孔,死就死了,可是……可是我偏偏心软,放不下这世上的许多牵绊。
祖母、嫂嫂、小虎头,还有,还有我的书语哥哥,我死以后,谢长弈可会迁怒于他们?
谢长弈做的到的,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推开窗子,迎着东南方向看去,只看得到飘飘摇摇的柳枝和忽明忽暗的晨星。
如果我的目光可以化作飞鸟,它一定会飞过一座座丘陵,飞过一条条小河,飞到宁州去的。
可惜宫墙高耸,我竟飞不出去。
一滴水,顺着屋檐落下,落在我在手背上,那是今天的露水,我心里一酸,流出一滴眼泪。
谢长弈对我好吗?或许有时候他是好的,可是有时候他又是那么可怕。
如果他没有害死我伯父,毁掉我家乡,没有将宁州百姓当猪狗一样囚禁在校场中,我或许,或许也不会将他视作仇敌,将自己视作屈辱的俘虏。
可是我偏偏是一个不忍心杀人的俘虏,我潜伏在他身边有什么用呢,我也杀不了他……
风轻轻拂过,我发丝浮动,飞了起来。
泪水滚落,我忙拭去了,因为我发现御北就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我。
我怕他又跑去跟谢长弈告状,忙擦干了,不让他看出泪痕,可是他已经看出了,下意识地举起了手里的剑。
“御北……”我哑着嗓子,解释道:“我没有哭。”
呃,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柔声说:“我就说想家了,想家罢了。”
御北长的白白净净,文文弱弱,害得我一度以为他是我们宁州人呢。
“你呢,你是哪里人呢?”
“属下是陈国人。”
陈国……那不是谢长弈才建立的国家么,御北对他果然忠心耿耿,如果也有人这样忠心对我就好了,可惜我在宫里这么多年,都没能安插一个自己的眼线,阿澜在宫里脱不开身,如果有个人能飞天入地,就算不帮我打探消息,也能给祖母传个话吧。
可惜我收买不了御北。
阿澜凑上来,为我披上长衫:“娘娘不要忘了,您在宫里,不是也有个自己的人。”
我浑身一凌,忙用眼神制止了她。是的,我在陈宫,还有一张王牌,那是我姐夫的人,潜伏在谢长弈身边做暗卫。
在宁州时,我病的一塌糊涂,差点病死,突然手心涌入一股暖流,继而全身都笼罩在这股暖流之中,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长的非常英俊的暗卫,正对着我的掌心,将真气偷偷输送给我。
是谁,他要干什么,我挣扎着起来,可是他摇摇头,小声说:“赵小姐,我是蜀侯的人。”
啊,姐夫,是我姐夫的人啊。
我心跳加速,眼泪涌出,姐夫,他终于来了么……我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是动弹不得,又过了很久很久,终于手指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小暗卫忙单膝跪下,轻声说:“小姐,我叫魔君,奉命保护小姐周全。”
我心里狐疑,不能完全信他,直到他拿出姐夫的信物——一件绣着“平”字的蜀锦,我才彻底信了,平,姐夫的名字里有一个平字,平,平息的平。
我指尖轻动,握住他的手指。
魔君,魔君,魔君是我最后的王牌,是不能随便用的。
杏花满枝,伸到我的窗前,我折了一枝,对阿澜笑笑:“算了,还是不要惊动他了。”
阿澜忿忿地说:“什么嘛,那家伙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在宁州时小姐都那样了,他也没有出来。”
说完她忙捂住嘴,向我赔罪:“阿澜失言,请小姐降罪。”
没事,我不怪他,自然也不会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没用。
阿澜说的,就是我被谢长弈占有一事。
谢长弈是那样不慌不忙地喝着酒,又是那样不慌不忙地解开了我的领子。
从入城到现在,已经有十三天了,他像玩雀儿似地玩我,却始终忍着,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中间我病了一场,他呢,也处理了大大小小几百件事情,等到风平浪静,花好月圆,才不紧不慢地抱着酒,坐到了我的对面。
“这是一坛好酒,杏花楼的。”
我知道,我一看那腊封就知道了。
宁州有三件宝:赵家的女儿,杏花楼的酒,还有一样,是小宁港的珍珠。
如今他三样得了两样,当然十分得意,要痛痛快快地享用一番。
我捏紧领子,想跳窗。
可是谢长弈一抬手就拦住了我的腰:“早不跳,晚不跳,非要现在才跳,是不是跳给我看的?”
胡说!
我被他抱得动弹不得,只能死死攥着他的手,指甲嵌进肉里,可是谢长弈根本不怕,反而直接压了上来,将我扑倒在桌上,杏花楼洒了一地,弥漫开一室酒香。
他双手下移,挑开了我的腰带。
疯子……
我衣衫敞开,羞愤到了极点,拼命喊道:“放开我!谢长弈!你放开我!”
见我奋力挣扎,他便又开始威逼利诱。
“我会放了你祖母。”
你……
“还有你嫂嫂。”
他在与我博弈,满眼都是血丝。
“我会放了整个赵氏,还会封你为妃。”
他不住加码,只求我抱他一抱。
我明白了,此时此刻,是他在求我啊……
可是我信不过他,哭道:“你总拿祖母要挟我,却不让我见他们,我不相信你。”
他脸色煞白煞白的,突然不再同我讨价还价,直接吻了上来。
“啊!”我奋力挣扎,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我想喊人,喊书语哥哥,喊魔君,可是最后,我忍住了,因为我感觉到了巨大的疼痛,是的,太晚了,只一瞬间他就刺穿了我的身体。
我滚到地上,藏进湿漉漉的酒水里,可是他抱着我,与我一起滚落了。
他在我身上纠缠半日,直到东方即白才渐渐停歇。
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满脸满身都是泪水,汗水和酒,我闭上眼,不肯看他。
他意犹未尽,一边整理衣领,一边笑着吩咐道:“看好赵玉阶,可千万别让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