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辨我是雄雌…… 第190章 第 190 章

靠在他的怀里，白容清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继续温柔体贴地抚着他的胸口道，“皇上说到底就是太过仁慈心软了，这些年来他们仗着当年那点子功劳，几次三番地当着众多大臣驳皇上的面儿，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皇上难道都忘了吗？”

“只怕皇上是忘了，这天下是姓周，不是是安，更不是姓王！”

见依旧为唤起周朝的血性，他依旧犹豫不决，白容清有些气恼地一把将他推开，“等他们二人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时，皇上再出来调停，抓住二人一些把柄再乘机收回权柄，如此一石二鸟之计皇上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周朝见她生气，顿时服了软，“爱妃说得在理，就听爱妃的吧”

闻言，白容清方才浅笑嫣然地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在白容清的软硬兼施之下，周朝雷厉风行，当天便派人将仑进忠抓了起来，经由罗峰辨认，确定他音容身形与那日行凶的歹徒极为相似，更在他腰侧找到了罗峰证词中所说的刻着“安”字的玉牌，而那柄从案发现场找到的刻着“黄”字的染血的剑柄更由他亲口承认，乃是他贴身所有，至此，这起轰动汴京城的惨案总算真相大白。

周朝便依周觅欢所言，将之交由王崇明与周康共同审理。

而这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入安重的耳中，原本遇事从容的安重此刻却已慌了神，他如同一只被架在锅上烤的蚂蚁一般在府里来回踱步，思量许久后，咬着牙似下了一个对他来说艰难万分的决定，一边吩咐人备马，一边疾步向外走去，就连路上遇到向他打招呼的安一禹他都未理……

只留下被忽略的安一禹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安重的马车停在了王崇明的府外。

正在院中教自己孙儿识字的王崇明骤然接到安重来拜访的消息，还未等他一脸疑惑地问出来因之时，安重已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

“丞相大人，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丞相府”

此时神情急切的安重无暇与他斗嘴，径直在他面前坐下，“你勿见怪，我找你有要事相商”

闻听此言原本已如好斗公鸡竖起了毛他争论一番的王崇明此时原准备好的一番话顿觉无用武之地……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他却有些颇不自在地一脸悻悻地摸摸鼻子后，让人将怀里的孙子抱了下去……

他们一离开，安重斟酌许久后方道，“你可知道，前段时日周康去见洪太尉去了，在那里待到快至黄昏方才离开”

王崇明闻言眉头也是一皱，脑中不禁浮想起当年之事……

那时周康的腿还未瘸，意气风发，是当今皇上最为看重的皇子。

洪太尉几朝老臣，身居高位，能文能武，又深得皇上的信任，于是便将自己最为看重的皇子托付给他，学文学武。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洪太尉是周康的老师。

那时的洪太尉虽已至花甲之年，可性情狂放不羁，再与周康相处之时更像是忘年之交一般恣意豁达，因而二人关系又亦师亦友。

那时的他们毫不避讳，即便是在朝会之上，也会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经纶天下，将他们一位丞相，一位御史置于边缘之地。

这让惯于处于权力中心的他们如何能忍?

因而，也是在那时，素来在针尖对麦芒的安重与王崇敏二人决定摈弃前嫌，携手合作，一同策划了当年改变周康一生“春猎坠马”的意外。

料想，若是周康有朝一日得了势，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他与王崇敏这两位始作俑者。

也察觉到什么的王崇敏眉头紧皱不散，可口中却道，“据我所知，当年洪太尉在事后也曾派人审讯过负责驯养马匹的驯马师，证明他对当年之事是心存怀疑的，凭他的城府，那目不识丁的驯马师可不是他的对手，这从他被找去问话之后，第二天一早他便辞去职务，带着我们给他的那些银两消失得无影无踪，料想，他未能守口如瓶，洪太尉是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些什么的……可当时他选择了三缄其口，并未将当年那件事故的真相告知先皇，可见，他虽与周康志趣相投，感情却也不是那么亲密无间，想来，此番周康前去怕也难能得偿所愿”

“王兄糊涂！”安重苦口婆心，“这么多年，洪太尉对你我，乃至对皇上一直都是淡漠疏离，对我们的拜访或是邀约也是爱答不理，可周康在太尉府里待到黄昏方才离开，王兄难道对这还没有所觉察吗？”

见他沉默，安重又道，“王兄还是切莫心怀侥幸了罢……洪太尉与周康已统一战线了，得到洪太尉的助力，原本就滋蔓难图的周康更是树大根深，他一得势，不用我说，想必王兄就知道他第一个要对付的是谁吧？”

当然是害他前途尽毁的元凶了。

王崇明心里一颤，浑身一抖，“那依你而言……”

“王兄”安重将王崇敏面前的茶杯再向他推进些许，“现在又到了需要你我一致对外的时刻了”

王崇敏拿起他推向自己的茶杯，掀开茶盖，低头品茗，笑而不语。

安重有所意会，“而今正是需要你我精诚合作的时候，王兄有何想法直说便是”

王崇明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周康或许是要报复不假，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况且，周康前去太尉府拜访可是月前，你现在才火急火燎地过来跟我强调此事，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可是因为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汴京城的那起凶杀案有关?”

安重面上一臊，“什么都瞒不过王兄，王兄真乃是当世诸葛”

“少来”王崇敏阴阳怪气地道，“说实话，我最佩服你的就两点，一是能屈能伸，二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凭着我都做不到的这两点，你单枪匹马地能坐到如今这等高位我一点也不意外”

听得他含枪夹棒地讥讽，安重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收拢，遂又松开，“王兄能做到这个位置想必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皇上让你与康王爷一起负责这起案子的用意吧？”

王崇明在今日之前倒未细想……

“他们便是要看你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他们除掉安一缓，除掉我，王兄以为自己就能独善其身吗？”

王崇明的眉头再次紧蹙，半饷后方道，“实不相瞒，在皇上下圣旨要我与周康负责这起案子之时，周康便秘密前来拜访过我”

“那王兄如何说?”安重早有所料，因而并没有多意外，倒是王崇明的坦然让他松了一口气，如此倒证明他此时已再向自己这边偏移。

“那要看安兄怎么说了”

看着面前笑得一脸狡诈的王崇敏，安重挑眉，似有不悦“不知王兄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王崇明也知见好就收这个道理，某种意义上而言如今他与安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做得太过，惹怒安重反倒无益……

“安兄言重了”王崇敏大笑着拍拍他的手，“我不过是与你玩笑罢了，你我共事这么多年，难道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

安重附和着干笑了几声。

王崇敏继续道，“这次这起案子闹得沸沸扬扬，虽说凶手抓到了，可却一直找不出他的作案动机，他又是你家大公子手下的得力干将，而据罗家幸存者所言，他们父子倒与你家大公子，大少夫人的娘家有些过节……”

“虽说如今那位仑将军强撑着还未招供，可却桩桩件件地都在向你家大公子的身上引，安兄，不是我说，若是此事平息，安将军得以化险为夷，你可欠我不小的人情啊”

“那是……王兄的鼎力相助，老夫绝不忘怀！”

“说起来，安将军如今的处境倒令我想起那同样无辜的前内吏于立新，于大人……可怜他如今被流放，不知过得如何……”

安重笑道，“前番弹劾，是我有些莽撞了，不过如今内吏一职尚还空缺，并无人选，不如就由王兄选定一人任命如何?”

王崇明遂了心意，与安重相视一笑，再不言他……

于是这件案子，王崇明便主张不再细查，说着便要结案，之时同为主审的周康却不同意，也不他如何做到的，就不松口的仑进忠再与他待了一晚后便突然招了供，左拉右扯地将这件凶案的主使人攀扯到了安一缓的身上。

周康一得到口供，便着人将将军府里围得水泄不通，他虽握有些军权，可在汴京城里能调动的人马着实有限，因而这围府的兵马都是太尉府手下的。

安一缓是经由洪太尉提拔的，若照安重党派之说来划分，他便是属于洪太尉一派的。

奉师爷瞧着在府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自己人”，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