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辨我是雄雌…… 第183章 第 183 章

“你可算来了，你可不知道，待在这府里一天我都要闷死了”

“世子”与他相比，洛赤对于与他的相见倒是显得极为平静。

反倒是见着紧随其后的周康，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王爷”

周康点头，“这么晚了，你过来是有何事?”

周觅嗪暗自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晚了就不能过来了?洛赤好歹也是我的门客，来康王府实属平常，父王你也不必如此如临大敌”

被周觅嗪如此直白毫不隐晦地戳中自己的心事，周康有些尴尬，干笑两声，“这里人多，不好说话，不如进去再聊”

洛赤点头与周康寒暄着向府里走去，进了主殿，待到仆人上了茶水，掩门退下，殿中只剩下他与周康，周觅嗪三人之后，方才道，“今日安一缓已依照计划来了洛府”

周康闻言并不意外，“昨日在皇上面前那般一说，安重最看中的便是面子，就算安一缓不愿意，安重也会想尽办法逼他来的”

“今日他来洛府做了什么?”

“倒没有什么紧要之事……”洛赤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说出口，“只是……他对我府里的一位小贱奴倒是颇感兴趣……”

“小贱奴?”周康眸光微眯，瞧着对这位小贱奴的来历似有难言之隐的洛赤，他又偏头望向周觅嗪，试图从他脸上寻求一二……

只是周觅嗪却只是低头把玩着桌上的桂圆，似浑不在意。

“那小贱奴自小在我府中长大，与我那四妹感情不错，或许是因为这个关系，安一缓对他也是另眼相待……”

“今日甚至于为了他，在我试探性地要他与我们同一立场之时，他竟未拒绝，还说会认真考虑……”

“哦?”周康心中一动，“这安一缓能文能武，确实是一名人才，若真能为我所用，倒也不失为好事一件……”

“安一缓的野心极大，况且，如今他父亲深得周朝的信任，位高权重，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若是他扶持王爷上位，岂不是亲手断送了他父亲的前程?”

“我与安一缓同窗几年，深知他的脾性，别瞧着现在他与他的父亲颇不对付，父子关系已到了冰点，可打断骨头连着筋，再如何，父子终究是父子，或许王爷不爱听，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口中所谓的大义背叛安重！”

周康瞧着反应强烈的洛赤，双眸含笑，“本王也知道不可能，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不过若真如你所言，他如此在乎你口中的这位小贱奴的话，咱们倒是大有文章可做”

“这小贱奴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他随他师父洛黄姓了主家姓，名唤洛墨，现在正随安一缓住在将军府”

听到洛赤口中的“小贱奴”竟是姓洛，周康瞬间领悟到了洛墨的真实身份乃是传闻之中洛家那个见不得光的孩子……

如此，倒也解释得通，洛赤为何对一个小孩会如此厌恶……

周康再次望向一旁依旧漫不经心的周觅嗪，心中暗骂道，这小子怕就是早已知道那“小贱奴”的真实身份这才未做声的吧！

“我此番前来便是想请王爷与世子派下几人在他将军府的这几天的时间里跟在小贱奴的身边，避免安一缓背地里耍什么花样”

他原本不想留洛墨这么一个祸端在身边，只是今日安一缓对洛墨如此重视的态度，证明了洛墨还是有几分利用价值，也让他改变了主意。

只是如今的洛府，里里外外安插的都是安重的人，周觅嗪留给他的那几人他又另有用处，着实没有人手的他这才求助起了周康与周觅嗪。

“小事一桩”

一直神游方外的周觅嗪终于开口说了话，“说起来洛府里你也该培养几个自己人了，否则以后说话行事都不方便”

“以后自然是要的”洛赤点头表示认同，“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若是贸然将安重安插在洛府里的眼线撤下，没了耳目的安重风声鹤唳，行事只怕越发谨慎小心起来，到那时再想寻他错处只怕愈发难了……”

“倒不如留他们在府里，将我想让安重知道的通过他们的嘴告诉给他，安重自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麻痹大意之时方才有机可趁”

“你既然觉得这样很好那便这样做吧，稍后我会再派几人跟在你的身边听你的使唤”

洛赤闻言却是望了正坐上的周康一眼，见他面上倒无任何不妥，只是食指与拇指不停地在面前的茶杯杯沿上摩挲……

便向周觅嗪笑着摇头婉拒道，“多谢世子好意，只是世子现在需要用人的地方比我要多，还是不必麻烦了”

周觅嗪也随着他的视线扫过周康一眼，扯动嘴角轻蔑一笑，“随便你”

接着殿中便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之中，最终还是洛赤打破尴尬，起身抱拳向周康道，“王爷与世子若无他事，属下这就告退了”

得到周康应允后，洛赤转身大步向后而去。

周觅嗪目送他出门，随后起身，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什么时候我们王府这么穷了，连饭都买不起，都这个点了也不说留人在府里吃个便饭”

说罢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这次周康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虽心知他的目的，却并未再出言阻拦。

周觅嗪追出来时正瞧见洛赤与展现二人相聊甚欢。

此时此刻，面对展现之时，洛赤脸上是自回汴京后不见的轻松与自在之色……

二人那般谈笑风生的模样倒令周觅嗪有片刻嫉妒……

“大哥”展现见到他，出声唤道。

“世子”

“你们再聊什么，那么开心”

展现似未察觉到周觅嗪的不悦，嬉笑着上前，“洛大哥跟我说起不少汴京城的趣事”

“哦?”周觅嗪挑眉望向洛赤，“什么有趣的事?我与你一起这么久了倒未见你跟我说一说”

“世子日理万机，自然是没有闲情逸致操心这等闲事的”

周觅嗪只盯着他沉默不语，展现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多余，挠着头略有尴尬地道，“那个……我还找父王有事，你们俩在这里聊……我先走了……”

展现走后，洛赤瞧着近来态度对他颇不对劲的周觅嗪不禁叹了一气，随后道，“世子，有空送我一程吗？”

洛赤此言正中他下怀，周觅嗪哪有拒绝之理，与他并立送着他走出府门去……

再说展现进了大殿，却见坐在正坐上的周康正目光呆滞地直视前方，似遭遇到了重大变故，两眼无神，原本的意气风发不在，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佝偻着背。

展现不知发生了什么，小心上前询问着，“父王，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面前的展现，周康空洞虚无的眼神方才聚焦，却是答非所问，“你大哥呢？”

“他送洛赤出去了”

周康对这个回答有些失望却又早在意料之中，他禁闭着双眼喃喃自语着，“罢了……罢了……我什么都管不了了，左右就随你们去吧……”

展现却对他这番话听得犯起了迷糊，“父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周康双眼再次睁开之时迷茫不在，眸中却满是坚毅之色。

“不过既已决定踏上这条路，就该心无旁鹫，无论如何便再没有回头！”

“父王，你到底怎么了？”周康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瞧着实在反常……

“你到底再说些什么？”

“为父无事”周康看着面前神色焦急的展现，老怀安慰地摸着他的头道，“只是明日也该去拜访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了……”

第二日一早，安重手里早早收到周康前去太尉府里拜访的消息。

周康前去太尉府拜访这不令安重意外，这洪太尉虽年事已高，却手握重拳，周康若有不臣之心，首当其冲要拉拢的便是这些重臣。

真正令他意外的是洪太尉竟接待了周康……

据他们线人传来的可靠消息，二人竟相谈甚欢，聊到近黄昏之时方才由洪太尉亲自送着上了马车返回府邸。

这就不怪安重吃惊了……

要知道这洪太尉素来洁身自好，自视甚高，别说是周康这么一位被外放的亲王了，就是当今的天子周朝邀约，他也是爱答不理的，赴不赴约全看他当天的心情。

安重不禁很是好奇洪太尉与周康聊了什么……

而周康此时坐在老态龙钟的洪太尉下坐，二人神色凝重，气氛严肃，浑然不似外界所传那般“相聊甚欢”的气氛。

“此番你来汴京城所为何事？”洪太尉已是几朝元老，饱经沧桑，一头银发似雪，虽身形槁枯，一双洞察世事的眸子却清亮如许。

在他饮下茶杯之中最后一口余茶后，终于按捺不住率先开口。

“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你的封地在岳阳，这汴京城里可没有你的东西”

“当年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又是如何被人打发去的岳阳城，我想洪老你应该知道的比我清楚”

洪太尉默了半饷后，方才一声长叹，“对当年之事，你至今依旧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