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辨我是雄雌…… 第121章 第 121 章

“公主……”她一面张罗着将手里端着的点心盘子一一摆放在桌面上，一面故作无意实则暗藏祸心地向周觅欢道，“你猜我方才听见洛黄在外向人打听什么?”

周觅欢此时一心还在洛黄方才所说的那个有关洛赤的变故之上，哪里顾得了旁的许多，因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什么……”

小玉听出她的满不在意，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忙添油加醋地向她道，“她正在打听木统领的住处呢！你说说，一个姑娘家家满府里到处打听一个男人住的地方你说还要脸不要啊！”

“况且她难道不知道公主对木统领的心意吗？这般大张旗鼓地是将公主不放在眼里吗？”

她自顾自絮絮叨叨地，丝毫未注意到周觅欢的脸色越变越黑……

“公主，当初可真不该带她来的，她与木统领那那不干不净的关系，若有她在，木统领怎会注意得到公主?公主莫误会，奴婢倒不是说公主才貌比不上她……凭她那风风火火地做派别说是公主了，就是我们宫里随便一位丫鬟都比她要端庄一些……”

“够了！”周觅欢忍无可忍，厉声喝止，“难道你不觉得你今日话太多了些吗？！你难道不知道今日我们面临的是何种局面?是吃那莫名其妙飞醋的时候吗？！你当我周觅欢是那等见识浅薄听你几句挑拨便着急上火的无知妇人不成！”

“公主……”小玉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一向都是这样的……甚至于她会这样都是随着公主的性格潜移默化形成的……如若不能讨得公主喜欢，她又怎会从那芸芸侍婢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公主的贴身丫鬟……

可现在……周觅欢望向她的眼神里竟是厌恶与不耐烦……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即便她犯错拖下去挨板子时她都未见周觅欢望向她的眼神里有过一丝厌恶……

这丝厌恶比打她四十大板还要令她难受……

小玉眼中含泪，紧咬双唇，泪光下竟是委屈与怨怼，“公主……”

她伤心得连跪下求饶都忘了……

“滚吧！”周觅欢此时可没心思照顾她的小情绪，一脸不耐烦地挥手将她打发下去……

小玉哭哭啼啼地捂着脸跑走了……

泪眼朦胧中，她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王府里跑着……

前几次的岳阳城之行也都是她随侍在周觅欢的身边，因而对他们府中小王爷在意的这位当朝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不少在府中伺候的老人们都有印象，见到她跑来，也都识趣地侧身相让，就连王府中四下巡逻的侍卫见她在府中乱跑，也只当公主有事交代她去办……并未伸手阻拦……

因而她这挥泪一行还算是畅通无阻……

她越跑越偏，终于在一处清静远人的院门口停下，见四下无人，她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绝望地倚着墙，四下寂静，方才周觅欢那厌恶的表情在脑海里也愈发清晰，随之地原本的小雨也一发不可收拾地成了大雨倾盆……

正当她蹲在墙角放声大哭之时，那院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一面容俊秀的男子从里面走出，低头瞧见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玉，脸上的不耐烦顿时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温煦和善的笑……

一旁的还未□□，白白的花苞挂在光秃秃的枝头倒另有一番景色，洛赤伸手摘了一朵递在小玉面前，“姑娘家的眼泪金贵得很，可不轻易落的……”

小玉抬头望去，正见一名长相俊美的男子正向自己点头微笑，那般温润如玉的模样不禁瞧得一阵慌神，连哭都忘记哭了……

也不知二人这般对视多久，待到她回过神来方才想起自己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忙低头理了理头发，转过头用袖子揩去脸上的鼻涕与眼泪后，听到身后传来的轻笑声，方起身向身后的男子躬身一福，“奴婢这般窘态让公子见笑了……”

“不会……”洛赤脸笑容和煦如春风，“我倒觉得姑娘家梨花带雨的模样另有一番风味……”

小玉脸一红，“公子取笑奴婢了，奴婢哪里当得上美人……公子只管叫奴婢小玉就是了……”

“奴婢?你在哪里当差?”

小玉生怕洛赤看不起自己，因而说完方才那番话后又有些后悔，但见他神色与方才并无区别，心下稍安，却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奴婢的主人是嫡长公主周觅欢……”

“如此倒是我唐突了，该唤姑娘一声姐姐……”

“姐姐?”小玉一愣，“我哪里当得公子一声姐姐……”

“公主何等尊贵，姑娘在她身边伺候自然是当得的……就是不知是哪位不长眼的惹得姐姐伤心在这哭泣呢？”

小玉闻言苦笑不已，若是让他知道他方才嘴里的尊贵的公主和那位不长眼的惹得她哭的是同一位，他脸上的神色变幻不知该如何精彩……

“无事无事……不过是千里迢迢远来岳阳有些想家而已……”

“姐姐是汴京人士?”

“是的……”小玉擦净眼角的余泪，目光变得有些柔和，“爹爹好赌，娘亲死后，他便将我卖进宫中，原本奴婢是派去伺候一位不受宠的贵人的，幸而得公主垂怜，这才有资格在她身边伺候……您瞧瞧，好端端的奴婢跟您说这些做什么……平白扰了您的雅兴……”

“无事……不过是闲聊而已……左右我一人在这府里也是无聊……不知此番姐姐陪公主来这岳阳城是为何事呢？”

“这……”小玉犹豫着，她虽不知周觅欢一行具体为何而来，可从此番他们的言行举止既已只言片语之中也察觉到此行不同于之前……却也不似周觅欢所言的为皇后找什么独饮的药草……

若真是要找什么药草，安一缓一行何必对自己的身份多加掩饰?

她不是不懂，只是从小在宫中长大，她深知有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想活得好就更要少听少想……

更要少说！

“皇后素来身体不好，公主最是忧心此事，故而此次来岳阳城是为皇后找草药治病的……不知公子是何身份?奴婢曾虽公主来过岳阳城几次，对这王府中人倒也还算熟悉，凭公子这等模样气度绝非云泥，怎的倒眼生得很……”

“哦……”察觉到小玉有所防备，洛赤有所收敛，倒不敢再深究，只道，“我不是无名无姓的闲云野鹤一只，不足道矣……因缘际会与王府的大公子有几分交情，此次便是他想邀前来岳阳城游玩的……因而姐姐从未见过我……”

“姐姐现在若是方便，不如进屋坐一坐?”

“不了……不了……”小玉连忙摆手，“公主那里还有事吩咐，奴婢就不在这叨扰了……”

说罢她提着裙子低着头神色匆匆地走了……

直到拐过一个墙角，不在洛赤的视线之内，她一改方才的镇定，一脸兴奋地捂着脸原地跺脚低声尖叫一番后，方才兴致勃勃地贴身靠在墙跟偏过头小心翼翼地向洛赤的方向看去……

见他盯着自己离去的方向还未离开，见着那等俊秀飘逸的模样，忙又抽身回来，靠着墙拍拍自己发红的脸，眸子莹莹闪烁不断……

心辕意马一番后方才又向后望去，此时的洛赤却已转身回了院中，不见他的身影，小玉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条空空的长巷，紧闭的院门处不远还放着洛赤折给她的未□□的淡白色花苞……

看着那淡白色的花苞就那般孤零零地被人遗弃在那，她不禁心下不忍，提着裙摆小跑着回到了院门前，弯腰将那花苞拾起，小心地擦掉上面沾染的浮尘之后，用手帕仔细地包了，贴身收好后，这才心下一松，哼着小曲往回走去……

等她走后不久，原本那扇紧闭的院门再次打开，洛赤从里款步走出，手里的折扇轻摇，似笑非笑地望着小玉离去的那条小巷……

而他身后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头戴金冠，器宇轩昂，浓眉大眼俊朗不凡，细看之下，五官倒与周康颇有几分相似……

“我说你，不过是个丫头而已，至于在她身上费这般心思吗？还用上了美男计”他双手环胸，神色慵懒地微微张嘴打了个哈欠，竟像是刚刚起床还未睡醒……

“当然值得了……”洛赤气定神闲，“她可是周觅欢身边的贴身侍女……”周觅欢进府那日，声势浩大，他躲在暗处曾远远瞧见过她侍奉在侧，自然认得出她……

不光是她，时隔多年，即便有关当年之事，有关之人他竭尽全力地想要忘记，可在看见洛黄的第一眼起，那些本已被他刻意封藏的记忆还是如一阵阵蜇人的蜜蜂一般蜂拥而出……

令他之后的这几天里都夜不能寐……

“她身边的婢女又怎样？”那俊朗男子一脸不屑地呲鼻，“难道你跟我那二弟一样都瞧上她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