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辨我是雄雌…… 第102章 第 102 章

感受到对面步汀凶狠得快要吃人的眼神，原本要说些什么的王老虎忙噤了声……

“你跟我出来做什么?”

“我……我……”王老虎也不知道自己跟出来做什么……嗫嚅半饷后到底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快回去吧”步汀见他那般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背过身去将脸隐于暗处……

“这天色已晚……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用不着……”步汀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我家已派人前来接我的，马车就停在御史府门前，不烦王公子费心……”

“是吗……”王老虎听着她那不带丝毫感情的拒绝，顿时有些心灰意冷，低下头静默半饷后，方才道，“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步汀若是回头看便能瞧见他脸上的失落之色，只是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王老虎一人神色落寞地愣在原地盯着不远处圆月红灯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怔怔发呆，直至宴席散去都未起身……

还是得到下人通报的王崇敏气呼呼地赶来，瞧着木头似地站在河边的王老虎，气从心来，捏着拳头猛地在他头上一敲，骂道，“放着满屋子的客人不招呼，傻傻地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王老虎方才反应过来，脸色平静地站起，淡淡地应了一句，“哦……我这就进去……”

“还等你呀！你老子我早就将人送走了……”王崇敏见着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越发觉得生气，抬手又要给他一个爆栗之时……

王老虎神色木然地“嗯”了一声，随后闷头闷脑地转身向他房间方向走去……

王崇敏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今日……他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打他骂他都不出声了……”

身后的王家大公子上前道，“爹你以后也注意一些，三弟虽然顽劣，可到底也这般大了，你动辄对他打骂实在有些伤人自尊心……”

王崇敏哪肯承认自己有错，脖子一梗，犟道，“但凡他要是有点自尊心也不会成日与安家老二混在一起了……两人当真是混成了汴京城的两大祸害……”

“爹，我怎么听说今晚三弟在宴席上可长脸了，还得安家大公子的夸奖了呢”

这事王崇敏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也就有这点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了……”他表面波澜不惊，紧皱的眉头并未松之分豪，可心底早已乐开了花……

“但是，今日他的正事可是找媳妇……若再没有看中的小姐，他再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份钱！”

见自家老大目光一凝，王崇敏余光向他们一扫，警告道，“你们也不准瞒着我偷偷给他钱”

王家大公子神色一凛，忙颔首道，“儿子不敢！”

王崇敏冷哼一声，负手望向远处宴席散去后便被下人灭掉，一盏盏暗下的灯光，“这小子从小锦衣玉食，断了他的口粮后，他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哪个会管他，我倒要看看没了钱他还能坚持多久……”

王家老大瞧着自家爹那决绝模样，明白这次王崇敏怕是要来真的……

他不禁长声一叹……只怕，自己这三弟以后是再没好日子过了……

而王老虎那边暗藏风云，安一禹还未回到府里，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安重早已迫不及待地开启灵魂发问，“怎么样儿子……席间可有你心仪的小姐?”

想到之前安重有言在先的和尚之言，安一禹极为头痛地挠挠头，试探道，“席间的那些小姐虽然优秀，可似乎没有合我眼缘的……”

果然，这话一出，安重的脸顿时黑了下来，黑得连放置在他近侧的烛光都照不亮，“没有眼缘……”

瞧着挨着自己几欲吃人的安重，安一禹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忙摆着手道，“不不不……我肯定是方才二胡拉得太累了，一时晃了眼瞧不清也是有的……回去……我就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定能给爹一个满意当然答复！”

“明天?”

“对！就是明天！”

听闻此言，安重方才抬头一笑，将脸重新暴露在烛光之下，“儿啊，别怪爹逼你……你也知道你哥那个臭脾气，给咱们安家繁衍子嗣之事，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爹也就只能指望指望你……”

“爹这是哪里的话，凭我都能瞧出哥对嫂子情义犹在……”

“那丫头……”安重冷哼一声，似对当年之事还心有芥蒂，“当年若不是她从中挑拨，你哥怎么会跟我们闹成今日这般境地，我有个儿子就好像没有儿子……简直是个冤家，处处与我作对……”

安一禹还要再说，安重一脸不耐烦地抬手阻道，“休要再言！现在谈的是你的事，你在这跟我东扯西扯，怎么又扯到你哥哥身上去了?该不会是……”

他眸光一凝，神色不善，“你转移话题，不想成亲吧?”

“没有……没有……”安一禹连忙摆手撇，腆着脸拍马屁道，“我怎么会不想成亲呢……我知道爹日夜为我这终身大事殚精竭虑，在这上面用的心思比处理国家大事还要多……我又不能为爹分担些什么，唯一能为咱们安家做的就是传宗接代这一件事了……”

一番话说下来令安一禹颇感身心愉悦，“你呀，知道就好……成天吊儿郎当地没个正形，指不定娶了媳妇后她还能管管你，收收心，想些正事……”

“爹也不求你能有何建树……只求你在爹百年之后能另有所依，不至于一人孤苦伶仃……”

听得他的絮絮叨叨，安一禹下意识地扣了扣耳朵……

他说的这些话自己几乎都能背出来，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说起来……其实步家那个小丫头也挺好的，虽有些冒冒失失的，琴弹得也有些差强人意，可好歹知根知底，占着一个跟你青梅竹马的缘分……”

“而且模样也不差，我说哪，你也别太挑……”

安一禹再也忍不住了，“我说爹，你说什么呢！你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就拿她当一小妹妹来看……”

安一禹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继续道，“说起来老步回来这些天我还一直未得空前去登门拜访……哪天休沐时你随我一同前去可好?”

安一禹察觉到他的别有用心，脸顿时面如死灰，“不用了吧……”

只是安重哪肯再听，他做的决定岂是安一禹“不用”二字所能改变得了的……登门拜访步家这一事到底安排上了他的行程……

再说洛黄大惊失色地跑出王家后，翻身上马便要回洛家，正挥鞭催马要走之际，偏头瞧见紧跟出来的安一缓，未想到他会跟着自己出来，顿时神色一怔，半饷都未见反应……

二人双眸对视之时，洛黄恍如触电一般，浑身酥麻，意识全无……

等她回过神之际，她已在洛家牌匾之下……对面还站着前来为她开门还打着哈欠的看门人……

“四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此时如梦初醒的洛黄也回答不上来……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人在马下……而安一缓则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

皎洁而柔和的月光虚化了他久经沙场的凌厉之气，一袭梅染长衫的他恍若踏月而来的谪仙一般飘然出尘……

这番情形，竟好似自己下马，与他一前一后走着来的……

也不知自己有没有与他聊了什么……

正当洛黄一脸羞怯地低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

安一缓见她已到家，默然转身便要离去……

洛黄心中一动，“那个……这里地处偏僻，离你的将军府有些远……天色又这般暗了……不如你还是骑我的马回去吧……”

洛黄挥手轻拍两下马肚，那马便似有灵性一般，训练有素地向安一缓走去……

“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引入注目……

安一缓也并未客气，潇洒利落地翻身上马，与洛黄对视片刻后，未发一言，驱马远去……

直到那“引人注目”的马蹄声走远，消失在了狭长的道路尽头，漆黑的终点后，洛黄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嘴角上扬，抿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哼着歌跳着进了门……

安一缓回来时也已深夜，就连迟他一步离席的白容清也已回了府……

见安一缓迟迟未归，她连身上的衣服都未换，回府的路上沾了些许露水披风都未脱，倚在门前的石狮子旁痴痴地望眼欲穿地等着他回来……

而服侍她的丫鬟及侍从早已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昏昏欲睡……

终于，她心心念念之人踏月而来……

此刻，马蹄一下一下敲击着青石板发出的清脆声响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她心中所有的担心，忧虑，彷徨都被这马蹄声驱散……

“将军……” 她欣喜若狂地迎上前，在马下仰头望着安一缓的希冀模样像是看着她的全世界……

“嗯”安一缓翻身下马，将手里当然缰绳递给已被惊醒的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