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宫了。
好在现在身边有了江淮青陪伴,卫澜也不觉得这后宫生活有多么孤单、可怕。
女帝林南玉也与她想像中的样子不同,性子柔弱,即便她后来知道这是装的,也不像别的乾元君般充满攻击性,令人生畏。第一次见她时,女帝穿着常服,妆容服饰甚至称得上俏丽可爱,像个坤泽,那会儿卫澜还以为是别宫的妃子来了,若不是宫人通报,她怕是要闹出笑话。
卫澜看得出,女帝是喜欢自己的,应当说,她很喜欢自己这张脸。
自她进了宫,女帝就隔三差五地到她宫中同她交谈,不过是一些平常事,如她可曾学过什么才艺?可曾读过什么书?女帝还会像个慈母般提起膝下的两个孩子。
卫澜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不平不淡地进行下去,可她错了,她到了这宫中,就是皇帝的女人,担任着为女帝绵延子嗣的任务,更要为母家争取势力。
还是与往常看起来无异的一夜,女帝到了她寝宫,同她聊着家常琐事,可行至一半,卫澜才惊觉女帝身边的侍女都不见了踪迹。
“今晚服侍朕,可好?”
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根本没有给卫澜选择的余地。
卫澜就顺从地点头,躺在床上迎合着女帝的动作,什么愤怒、悲怆之类的情绪都丧失了。她更像是一缕漂浮在屋内的游魂,以旁人的视角看着这一切在进行。
“服侍”二字,多么讽刺。
宝贵的东西总要珍藏起来,生怕别人看到夺了去。江淮青送给卫澜的那支簪子,她带进了宫,没再戴过第二次。
江淮青还当卫澜是看不上这种“寒酸”的玩意儿,不由有些神伤,又怎知她每日睡前都要拿出来小心擦拭抚摸?
卫澜摸不清自己的情绪,身边无人能替她解答,她也羞于将这见不得人的想法说与其他人听,更何况,在这宫中,也无人值得诉说。
每次女帝光临瑶华宫,卫澜都本能地把江淮青支到瑶华宫中别处,她这张脸这么好看,女帝一定会喜欢上,而后临幸她的。
百密一疏。
卫澜这般小心地做了四年,可偏偏这么巧,那日宫中举办宴席,女帝途中离了席,怎知她竟一路摸到了瑶华宫,看到了被卫澜留在宫内的江淮青,然后就……
母家的人此前便一直怨她入宫四年未诞下一名子嗣,江淮青只侍奉了一次,就有身孕。
女帝对那夜的事记不太清,甚至连江淮青的脸都没记住,听闻作为陪嫁侍女的她有了身孕,寻思着给她一个位分。
“陛下,眼下在这后宫,想要平安诞下麟儿,还是不引人注目为好,就封为答应吧。”
“答应?”林南玉有些迟疑,后宫的情况她不是不了解,“可作为皇子的生母,位分太低,未免不适。”
“陛下放心,将来这个孩子我会视若己出,您不必担忧她的出身。”
皎霞生下后,明面上虽是坤泽,却甚得女帝喜爱,同样遭到坤宁宫那位的忌惮。然而那时姜家在朝堂上还颇有权势,姜羽斗久了,也生起了休息的念头。
这时,女帝又想起了江淮青。
江淮青蒙恩有孕后,卫澜再也不能将她占为己有,女帝每次过来,也是说着江答应天生丽质又贤惠,在皎霞生下后,她的想法达到了巅峰。
到底是迫于现实压力,女帝不敢,只是一遍遍地说:“终有一日,朕会做到的。”
可乾元君的嘴是说变就变,更何况林南玉这个全大周最尊贵的乾元君?
刚扳倒权臣,林南玉就进行了一场选秀,她又只好女色,那会儿全京城适龄的官家坤泽女子是都入宫参与了,被选中的,大多不过是十五六岁刚分化完的坤泽,连身子骨都还没长好。
至于江淮青江答应?后宫女人那么多,言微位轻的更是数不胜数,她一个小小的答应,早就被林南玉抛到了脑后。
于是,作为皇女的生母,江淮青这个答应之位,一坐就是十六年,在后宫的存在感几近于无。
也算是机缘巧合下合了卫澜的意。
卫澜从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只是把江淮青当做了爱不释手的珍宝,不愿同别人分享罢了。
两年后,卫澜迎来了自己的孩子,她向女帝问:“可否叫皎月?”女帝欣然同意。
这还不够,皎霞日愈长大,迎来了分化期,分化为乾元,为保其下半生幸福,她要替皎霞择最合适的婿,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是以当她得知驸马也同样是乾元时,且两人间的情感似乎因磨难变得愈发坚定后,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一遍遍地问自己,皎霞与驸马怎就能确定她们间的是男女之情,而不是旁的什么,比如只是单纯的依恋,就像她与江淮青一样……对吧?
宫中向来有许多宫女、太监磨镜、对食的传闻,卫澜对这些没兴趣,只当她们是深宫寂寞,互相满足所需罢了。
可皎霞和驸马不应当的,她们不是没权的下人,就算真是乾元又如何,大不了各自去寻如意坤泽,安在贺灵韫名下做妾,旁人也不会过问。
乾元嘛,三妻四妾还是三夫四妾都很合理。
卫澜的认知崩塌了。
难道同性间真会诞生男女之情?卫澜庆幸自己没细问,可想想也知道,这两个孩子间定是什么都做了。
卫澜同江淮青说了此事,她只是略微地诧异,竟然又流下泪。
入宫后,她似乎再没哭过了。
究竟发生何事了?距离第一次见面过了二十年,随着王丞相家的两个孩子造访瑶华宫,卫澜才知当朝丞相已逝的夫人叶氏,就是江淮青过去侍奉的主子,也是她过去的未婚妻。
难怪不算多的几次会面,她都觉得这位王夫人身上有着大部分坤泽没有的气质。
“得知她是坤泽,你也还是喜欢她?”
“是……”
看着面前人点头说是,卫澜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情绪。
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怒火直冲脑门,脑壳直突突地疼,心脏也在绞痛,她清楚这叫什么,嫉妒。
上一次有这症状,是在江淮青被临幸那夜。
她竟将江淮青就这般默默地放在自己的心底二十年,就连自己都不明白这份心意。
卫澜一直认为,淮青的孩子能平安地度过这一世,就算无权无势又如何?后宫皆言丽妃娘娘不争不抢,过去皇后当众羞辱她生不出孩子,卫澜也只是笑笑,不想说太多。
她向来如此,只要不会切身地伤到本人,她就不会去争。然而,皇后出手了,卫澜坚信皇后一旦得知真相起了杀意,将会后患无穷,不是一时的“结盟”可以解决的。
于是她模仿皇后的字迹,自己谋划了一场刺杀。皇后被废,太女储君之位岌岌可危,事情的走向顺利地按照设想进行着,可她到底是接触陛下少了,竟不知她的身子早就垮了。
“姜羽真是好手段,敢借陛下对她的信任在饭菜里下药。”
她想得不错,姜羽这人,是一点机会都不能给的。
啊啊啊,还是肝了一点点出来,我今天看了 tinashe 的演唱会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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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