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听见回声 第5章 第 5 章

十月底，高二年级进行了本学期的第二次月考。

教学楼一层大厅，大红的光荣榜下又围了一群人，清一色蓝白校服的人群熙攘，不外乎那些熟悉的赞叹。

许奈奈站在人群末端，在高二六班那一列的最后一排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班级28，年级398。

淮宜一中作为省重点标杆，如果能一直稳住年级前四百，即便高考中略有波动，也至少能考上重本的王牌专业，这也是一中学子紧盯光荣榜前四百名的原因。

许奈奈视线上移，榜首仍然是少年淸俊无波的照片，她凝望着那张熟悉的照片。

“快看，那是不是学神啊.......”

“真人比照片更好看诶！”

忽然人群骚动，许奈奈被挤得踉跄，恍然抬头。

不远处，林汀云穿着蓝白校服斜挎着单肩包，他包裹在校裤的长腿修长，从容不迫地消失在北楼楼梯口。

她呼吸微滞。

……

还没打上课铃，许奈奈失神地回到教室，许多人正在讨论这次成绩。

“许奈奈英语好强啊，这次单科排名竟然是年级第一！”

“我去，林汀云被她反超了？？”

“怎么可能，人家并列第一！”张媛指啧啧两声，“148，他们两个都不是人。”

许奈奈拿书的手顿了顿。

她瞥见桌面上发下来的成绩单，惨不忍睹的数理化成绩排名旁边，英语单项年级排名的‘1’显得尤为突兀。

她和他英语单科并列年级第一。

许奈奈心跳不可抑制地漏跳一拍。

“程可柠，你英语班级第一宝座是不是拿不回来了？”体育委员梁屹吊儿郎当地倚着讲台。

程可柠：“你少跟明炽学点嘴欠，147和148能差多少？”

胖子马浩突然说：“差一名！”

“......”程可柠无语，“看来你们今天的英语作业都很少。”

她转身到黑板上写下一堆英语作业，微笑：“明早早读一个一个交了才能进教室哦！”

众人：“......”

.......

淮宜一中一共四节晚自习，前三节和白天上课没两样，第四节晚自习才是真正的自习赶家庭作业时间。

如果没有班主任占用的话。

晚四时，郑强夹着教案和答题卷踏进教室。

啪——

答题卷扔上讲台砸起一层粉笔灰，前排的同学憋着气，熟悉的开场让全班同学都不敢大口呼吸。

“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郑强叉腰巡视全班，“好了，大家都抬起头来，我花二十分钟把选择题讲完........”

嘴上二十分钟，实际半个小时，郑强讲完月考卷子选择题后同学们终于长呼一口气，赶紧换成家庭作业。

突然，郑强下来敲了两下许奈奈的桌子。

“许奈奈，你跟我出来一下。”

班上其他人登时唰唰看过来，或惊讶、或紧张。

被班主任找谈话简直是这个年纪的高中生最不愿意碰到的事。

.......

走廊拐角廊灯昏暗，郑强拿着许奈奈的数学卷子来回说了一遍：“许奈奈，我看了你的数学卷子，曲线方程这一块失分太严重，这不仅是高二的重难点，更是高考的重难点啊.......”

许奈奈静静地听着老班叹息。

淮宜一中进度快，和之前在乡下的中学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她高二的新课根基很不稳。

五楼走廊外能看见整栋楼四面灯火通明，高二六班正对面是在北楼的高二一班，南北楼仿佛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却又彼此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许奈奈看见有人从一班后排走到讲台上，不知道写下什么顿时引起一阵欢呼。

郑强：“你看看你这英语成绩这么好，数理化太差了，偏科十分严重！不可以马虎啊，已经十月底了，开过年来了就要倒着数过日子了。”

“不过你也不要压力太大，你现在的成绩考个一本肯定没问题，在咱们学校，只要你不.......”

听到‘一本’两个字许奈奈忽然愣住。

稳住前四百和考一次前四百的概念并不相同，许奈奈作为转来的‘末等生’，这一次进步在别人眼中运气远大于实力。

郑强还在安慰考一本不难，不知为何，许奈奈却想到林汀云在光荣榜一骑绝尘的照片。

莫名的酸涩密密麻麻流传通身。

许奈奈勉强应答：“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

许奈奈回到教室时晚自习只剩最后几分钟。

班上的同学们蠢蠢欲动，郑强走到讲台下咳了两声：“好，大家停下来......叹什么气我不讲题不拖堂！”

“劳逸结合是很重要的，学校决定在今年12.21-12.22日举办秋季运动会，这是大家高中最后一次田径运动会了，踊跃参与！”

“哇！”

“终于补办了！！”

“我还以为今年秋季运动会没了！”

“都拖成冬季运动会了！”

秋季田径运动会一般是十月中旬举办，但因为最近学校跑道修葺所以推迟，这一推就推了几个月。

许奈奈明白刚刚为什么看到高二一班欢呼了。

“安静安静！还剩几分钟......”郑强笑着拍了两下讲台，“体育委员上来说一下比赛项目，你们声音不要太大！把年级主任吵来了以后晚四都上数学！”

“哈哈哈哈......”

“男子组：100米跑、200米跑.......”

体育委员梁屹走上讲台，程可柠戳了戳许奈奈的手肘：“奈奈，你要报项目吗？”

许奈奈刚准备摇头，突然想到那天在医务室明炽和林汀云的对话。

“哈哈哈......没事！我们可以帮忙写加油稿，给班级加分！”英语课代表兼文艺委员兼学生会文艺部部长——程可柠只当她婉拒，“不过我还要去学生会帮忙念稿子，到时候班上的稿件就麻烦你帮我收啦！”

许奈奈点头:“没问题。”

“嘿嘿，”程可柠亲昵地说，“奈奈，我今天跟你一起出校门。”

“嗯？”许奈奈疑惑，“明炽不等你吗？”

程可柠撇嘴：“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在干嘛，说要自己一个人回家，哼，当本小姐稀罕跟他一起走！”

许奈奈忍俊不禁：“你就这么讨厌他？”

程可柠：“何止讨厌？我真希望身边从来没有这个人！这次他又在年级前五，而我！在第一百五！我真的.......”

打了下课铃，两个女生手挽着手顺着人群下楼梯，快要分道时程可柠突然说：“奈奈，我们加个Q.Q吧！”

“Q.Q？”

“嗯嗯！”

程可柠打开书包撕下一页草稿纸，写上了自己的Q.Q号，朝她wink：“等你加我哦！”

......

初中毕业的时候班上流行填同学录，有一行是Q.Q号。

彼时Q.Q盛行，基本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账号，许奈奈不想自己太格格不入，去镇上一家修手机的店里花两块钱请人注册了一个。

但除了把它写到同学录上，后来再也没登录过。

许奈奈庆幸自己还记得账号和密码，回家后拿出破损严重的诺基亚。

高一下学期最后一次期末考试是全市联考，她在远宁县一中理科班排名第一。

许爷爷高兴得不得了，直呼老许家有出息了，于是拿着几个月才赚到的1000块，踏入一辈子都没见过的手机店买了这部二手诺基亚5200奖励给她。

老人家并不知道06年刚上市的全新机都只要1588，过了四年明显外壳有损的二手机能卖300块都是多的。

思及此，许奈奈轻叹口气，鲜少地连上移动网络，打开手机Q.Q。

诺基亚5200是G**网络的2G手机，不支持3G网络，网速最多就只有30KB ，但对手机Q.Q2007(Java)beta1 build022版已经够用。

她从口袋掏出程可柠给的小纸条。

Q.Q：127*******

用户昵称：_莪の嬡凊仍湜壹衹芲皛°

个性签名：45°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

许奈奈呆呆地点了【添加好友】，好半响没从那网名反应过来。

两秒后手机响起了滴滴的回音，是程可柠同意了好友。

许奈奈回过神。

【_莪の嬡凊仍湜壹衹芲皛°】：[图片]

【_莪の嬡凊仍湜壹衹芲皛°】：[图片]

【_莪の嬡凊仍湜壹衹芲皛°】：他就是于嘉礼！！

于嘉礼是程可柠一直在追的男神，在盛越中学读高二，许奈奈听她讲过很多次。

许奈奈默了默，缓慢打字。

【叶子】：不是智能机，看不了图片。

【_莪の嬡凊仍湜壹衹芲皛°】：没事，运动会的时候我带给你看，真！的！超！级！帅！

许奈奈想问这种字符是什么意思，程可柠突然拉她进了个群。

【\*詠遠啲高②六癍*/】

许奈奈几乎一瞬间就知道群主是谁了。

紧接着又进了一个群：【淮宜一中2009级】

【_莪の嬡凊仍湜壹衹芲皛°】：第一个是我们班群，第二个是年级群，你嫌吵的话可以屏蔽，不过经常有各科答案出没，谨慎哦~调皮/

年级群.....

许奈奈对手机Q.Q不熟悉，按了许久才找到查看群成员的入口。

她颤着手一页一页往下翻，突然视线落在某处再也动不了。

Q.Q：157*******

用户昵称：【林汀云】

个性签名：-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页面信息，胸腔的心跳震耳欲聋。

分明是深秋，可许奈奈额角竟然冒出了激动的薄汗。

她手指反复移到【添加好友】上面又松开，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唰——

窗户被大力拉开，窗台的绿萝因为她的举动微微颤抖。

许奈奈双手撑住桌面，仰头闭眼感受迎面吹来的冷风，心口的躁动终于降了几分。

那次月考以后，程可柠打印林汀云答题卡的同时也会给她带一份。

从没有人知道许奈奈看似简单的道谢背后隐藏了怎样的心悸。

平复心情过后，许奈奈和上次一样裁小心翼翼地剪下留有林汀云名字的那一页贴上日记本。

高二上学期第二次月考：林汀云，年级1，许奈奈，年级398。

微风过境，暗夜云层缥缈变化，绿萝枝叶随风摇曳，叶子和浮云从她的视角错位重叠。

许奈奈收回目光，又落下一行小字。

“两点确定直线，会不会有一条是我和他的轨迹。”——2010.10.29。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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