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芊婳猛然抬头看向褚明,面色惊讶难掩, “紫薇垣!?”
她在脑中快速回想着近日发生之事,试图找到关联之处将其一一串联。
明芊婳:“叔叔的意思是离渊得到的天机谶言与紫薇垣有关?”
褚明:“若我猜测没错,的确是这样。”
紫薇、太微、天市并称三垣。
其中紫薇垣更是与一个古老的传说有关。
褚明:“传闻承紫薇天命者,将成为人族下一代人皇。”
明芊婳:“但是叔叔,千年前的紫薇天罡之乱,也正是因紫薇垣现世引起。”
褚明:“正因如此,我得知消息后心内不安,所以才来南明找你父亲一叙。却不料……”
说罢,两人皆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明芊婳缓缓开口, “天机谶言的事情,相信父亲那边不日便能得出结果。在此之前,芊婳除了想请叔叔暂时坐镇酆都外,还有一事想请教叔叔。”
明芊婳:“天仪祭典时,我隐隐约约于惊雷中听到一声龙吟。但据我所知,自笠泽莫名消失之后,道玄境便再没有出现过龙了,不知道叔叔对此有何看法?”
“龙吟?!”褚明一下子从椅子上惊起,面色凝重,“若我猜测没错,南明所得的天机谶言,恐与消失已久的龙族有关。”
褚明叹了口气,“若龙族与紫薇垣一同现世,天下恐将乱矣。”
铃星宗内,观星台上,莫缇萦已经连续数日施展点星寻踪术,但是仍未曾找到紫薇垣命定之人。
“还是找不到吗?”
经历数次失败后,莫缇萦感到有些气馁。
多日不停的施术,一停歇下来,她顿感筋疲力尽。
见占星台内并无其他弟子,便一撩衣袍,直接瘫倒在地。
莫缇萦枕着双手,眯起双眼凝视着星空。
铃星宗以星辰术法闻名道玄境,莫缇萦入铃星宗虽不过数载,但其在占星天赋上远胜同辈,铃星宗宗主更是对其青眼有加,又因惜才之故,破例将她收为亲传弟子,亲自加以教导。
莫缇萦也不负宗主所望,于数月之前,凭星辰术法踏入天象境。
铃星宗内都在传说,莫缇萦成为大占星师已是指日可待,更有甚者,说不定宗主会传位于她。
莫缇萦对此不置可否。她只想成为能够窥见人物命运的大占星师,对宗主的宝座却是毫无兴趣。
星象指引着未来,她要成为能够勘破百年,甚至是千年后的未来的第一人。
“术法没有问题,难道是因为占星盘不行?”
莫缇萦以为占星一术,重在术法,而非占星道具。因此她占星所用的,仅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入门弟子新手大礼包中所赠的星盘。
“不行,我要去找大长老借下星罗命盘。”
王庭内,明芊婳近日翻遍藏文阁中经史文典,却未曾找到关于龙的历史,仅在一本名叫《天都博异志》的杂书中找到一行文字。
“太初三千六百年秋,九月廿五,天南海异变,水中现天桥,有女提灯踏浪而来,眼中竖瞳,额生双角,世人称龙女巡海……”
记录到这里突然断了,行文的下一页不知是因年岁过久导致书页凋零,还是被人故意撕了去。
道玄境的纪年号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太初三千六百年,真是一个久远的让人感到陌生的时间。
况且《天都博异志》里面除了关于“龙女巡海”之外,还记载了道玄境自太初以来发生的诸多玄奇怪谈,怎么看都像是一本志怪小说。
明芊婳虽对其中内容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但是综合近日道玄境内发生的诸多怪事,她还是将《天都异闻录》揣入袖中带走了。
藏文阁内有着南明最多最全的书籍,但明芊婳依旧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她有些苦恼。
除了藏文阁,还有哪里会有关于龙的记载呢?
道衍学宫?学宫以术稳居三宗之首,据闻学宫中藏有自人族历史开始以来的所有书册,学宫太辅徐青崖有博古通今之能,若能与他一谈,说不能找到些许答案。
不可以。
明芊婳摇了摇头,天机谶言事关重要,未得明皇首肯不可外传,况且学宫从不参与道玄境内的玄门诸事,即便酆都太女亲身前往,也未必能扣开学宫的大门。
明镜台?传闻明镜台有一块镜子,名为观世镜,可照过去,映未来。
也不可以。
明芊婳又摇了摇头,明镜台虽隶属南明,但离酆都尚有距离,一来一去也得花上数日,她虽然与明镜台的镜羽衣交好,但若动用观世镜,难保不会惊动明镜台高层。
明芊婳提笔,将南明内诸多宗门世家的名字一一写下,又一一划去。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可以。
正当她冥思苦索之际,突然一个熟悉人名闯入她的脑海。
对了!一时忙起来竟忘了这个人。
比起相离甚远的明镜台和避世不出的学宫,这个人可是日日都出现在酆都王庭。
而且论起道玄境的历史,他知道的未必比学宫少。
毕竟他,可是活了几千年的酆都辅执大人令九思。
明芊婳在王庭内被天机谶言所困扰的同时,千里之外的苍河岸,谢家少主谢书寰正对着好友防风祈的来信面色凝重。
黎明时分,一根青鸟羽毛携带着一封从天南海跋山涉水而来的信件,缓缓飘去谢书寰手中,信上面覆盖着防风氏的印鉴。
谢书寰打开信封,只见他好友防风祈的笔迹跃然纸上。
“天南海异变,速至!!!”
谢书寰合上信,闭眼,左手狠狠揉了两下太阳穴,而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究竟是何种异变能让平日里一毛不拔的好友用上一两金一根的青鸟羽毛来传信。
来不及细想,他匆匆留书一封,提上不染尘便往天南海急速赶去。
“防风祈,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
听到明芊婳问起关于龙一事,令九思的面色有些复杂,“太初时期发生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在我来到道玄境的一千多年来,从未见过龙。至于龙女巡海,更是从未见过。”
明芊婳不死心的追问,“那辅执大人对龙又有何见解?”
令九思:“前人分龙为四种,蛟应虬螭。史书记载,穹暮之战后,虬龙与螭龙沉入悬枯海,蛟龙随着妖魔一并退往界外,而应龙仅存于传说中的上天界。”
明芊婳:“那巡海的会不会是虬龙或螭龙呢?”令九思语气否定,“这更不可能。洪荒时期,虬龙与螭龙因试图打破时间环,扰乱时空秩序,被掌管人间秩序的青神官罚入悬枯海,永世不得出海。”
明芊婳:“那这世上除了蛟应虬螭四龙,可还有其他龙否?”
令九思:“《白泽图》中记载了自洪荒以来天下出现过的所有精怪物魅,不过这本书好像是在学宫之中。”
学宫……明芊婳暗自思索,也许真得上学宫一趟了。
“对了,还有一事,”令九思顿了顿说道,“明皇明日将要出关了。”
这么快!天仪祭典距今不过三日,看来得去知会褚明一声了。
朝文殿内,令九思与明皇对坐相谈。
“辅执大人博闻广识,可曾听闻龙女巡海图?”
怎么又是龙。难道这天机谶言当真与龙有关?
令九思:“这倒是巧了,昨日太女也来问过我关于龙女巡海一事。”
明皇轻笑了一声,面带慈爱,“这孩子倒是聪敏。”
令九思将昨日说与明芊婳的话语又复述了一遍说与明皇听。
听完令九思的回答,明皇垂下眼眸,伸出食指蘸了些许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看见那两个字后,令九思有一瞬间的失神,“这绝无可能,天河断流之后,渊界与道玄境便再无通路。”
明皇:“但除了天河之外,穿过魔邃深渊也是一个方法。”
令九思轻蔑一笑,“你可知魔邃深渊是各种存在?别说是天象境高手,就算是神虚境这种宗师级人物,在里面也是寸步难行。”
尽管令九思语气绝对,但明皇仍是不放心,“此事重大,我须亲自去魔邃深渊那里看一下。”
“另外,天南海一事我让芊婳去一趟,此段时日,酆都便请你坐镇了。”
远在天南海的防风祈莫名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今日这风也不大啊?”防风祈摸了摸脑门嘀咕道,“也不热啊!”
而后又忽然想到一件事,咬牙切齿道,“谢书寰,你定是背后偷偷骂我了!”
三日前,防风祈正乘着小舟漂游天南海中捞几颗白玉明珠给他的母亲做生辰贺礼。
凌光鱼难寻,防风祈乘着小舟在天南海上随波逐流,却突见海上风起云涌。
巨浪滔天之下,他所承的一叶孤舟再也扛不住此番压力,几番摧残之下无奈陈尸于天南海中。
得亏他是个修道之人,孤舟殒命之刻,立马施展瞬行术跃向岸边,若不然他也得与这可怜孤舟一同魂葬天南海了。
待到风平浪静后,防风祈细数了一下,先前寻得的凌光鱼在混乱中已经所剩无几,辛辛苦苦垂钓数日却是功亏一篑,正准备再次登海垂钓时,却见一座游船凭空出现在天南海上。
游船约有三层楼高,外表破朽不堪,但旌旗却色彩鲜明,仿佛未曾经受风雨摧残。
防风祈大感奇怪,索性登船一观究竟。
可就在他刚要跃上船边栏杆时,突然出现无数鬼手朝他抓去,耳畔鬼泣神哭之声骤然响起,扰得他心神一时不定。
心道不妙,急忙向后撤去,却不料还是被鬼手抓去一抹衣摆。
鬼手凶残,已非他能解决。
防风祈只得暂时退回岸边,为防万一不知情的渔民捕捞时误入怪船攻击范围,离开时在鬼船周身三里之处布下阻隔结界。
随后急忙传信给好友谢书寰,特意在结尾加上三个巨大的感叹号,以表事情之迫切。
尽管已经布下阻隔结界,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近日来一直守在岸边,时刻注意着怪船动向。
海面风波稍平,防风祈眺望远处,突然间,怪船又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