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1693年近年末,圣玛丽安特摧毁,被虫洞吞没,圣母塔尼亚·温特洛和厄沦悲·镂巳随圣玛丽安特而去。
圣母在临死前安置好了圣玛丽安特的生息,全部由蒙特利尔率领。
镂巳家族的其余人,由蒙特利尔照料负责,同时镂巳家的人也被其可任用,但尽量不能让他们送死,教廷帮忙组织、接收、安排。
厄沦悲不相信其他人,他知道,其他家族肯定会分羹,蒙特利尔和教廷可以与其庇护。
蒙特利尔一开始是悲伤的,但她很快便振作了起来,她要完成圣母交给她的任务,她要带领着这些圣玛丽安特的遗民存活下来,带领他们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在虫族退去或灭亡之时,带领他们建立起新的城邦,新的家园。
圣母已经无力帮她承担,沉重的担子落到了她的肩上。
她是优秀的,毫无疑问,圣母把一切交给她总归是有道理的。
她总是带着笑意,但其实,有时候,她并不想笑,她的笑,失去了一开始的无忧无虑,因为,她需要为未来考虑很多很多。
她其实私底下可以不用笑的,可以稍微柔弱点,但她说——圣母喜欢她的笑,她不想看到她流泪。
她总会向我请教很多很多,她想学习我那冰冷的、没有人情的指挥,因为正确,因为可以更大的避免危害。
比起指挥,我更喜欢独行,亲自站在战场的最前端。
我一般,很少会参与指挥,更多是独自完成所分配的任务,或者借助当地的数据网、信息、线索,然后有什么大的发现,我不太方便,便和其他人报明地点和发现情况,他们看着办。
我其实并不喜欢当个指挥的,总会有那么几个因为死者的牺牲而流泪的人,他们太难过了,情绪崩溃,会质问,为什么他没回来?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也无需回答,会有人帮我处理这些后续,过了些天,他们缓过来了,也会理解,会和我道歉,但依旧会忧愁,会伤心。
其实,无需道歉的,我的指挥,总归让他们离去,这是事实,是我让他们为了更多人而走向了死亡。
我很少参与指挥,因为不喜欢,也没谁会强迫我坐这个位置,这个位置也不是没人坐,非我不可。
我经常独行接受任务,大多数人都知道我行动力强,很少有人知道我很懂的指挥。
蒙特利尔不知从哪来的消息,她找了我,跟我学习,向我寻求如何分析,我其实有点想拒绝,她第一次问我的时候,我确实是拒绝了,然后她便缠着我了,我同意了。
她很有韧性吧,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和我说,这并不冰冷,这只是正确,而她需要正确,死亡在所难免,她需要尽量减少它。
她向我询问各种事,拿出了各种情况,问我,如果在这个情况下,我会如何做?
她做了一个沙盘,复刻当年的事,和我讨论推演,哪怕我的指挥中出现太过残忍的情况,她也依旧认真学习,她认为,这是必要的,虽然对于那些人来说,很残忍,但一换多,很值的。
她向往我,向往着,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带领住教廷,教廷可比圣玛丽安特复杂且强大多了,教廷遍布很广,拥有很多信徒。
而圣玛丽安特的遗民,她带领着便已是很疲惫,她想不到,如果她面对的是教廷,她能面对吗?
她对自己的问题,答案很清楚——不能。
我是教廷的门面,亦是教廷的荣光,她觉得我太耀眼了,从以前便一直觉得,哪怕圣母跟她说过——不用太过向往我。
新历1694年,圣玛丽安特遗址降临,那儿出现了一大片海洋,我前往了调查。
蒙特利尔找上了我,她要随我一同前往,那里是圣玛丽安特,她得去,如果可以,她或许能收回一些尸骨进行安葬。
她期望着,找到圣母的尸骨,如果可以,她想为她安葬,如果碰上了厄沦悲的尸骨,在可以的情况下,她会带回去,带给镂巳家,毕竟,这是保护了他们的家主。
伺提南原本也想去的,他是镂巳家现在的家主,厄沦悲是他的父亲。
然而,我带蒙特利尔,已经够了,如果出意外的话,带两个人会太麻烦,我可能会受伤。
我主要是去调查,那儿的情况并不清楚,并非什么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若非蒙特利尔拉着我,跟我说道了、保证了老半天,我并不想带她一块儿。
我一个人会更轻松,只要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带她,真出什么意外了,我必须分心顾她,她有些圣玛丽安特的任务,她任性了。
她不该任性,她也知道,但那是圣玛丽安特。
那儿是一片广阔的海洋,岸边是一堆的虫在歇息,它们每隔几天便会回海,然后出现另一批,它们在周围晃荡,努力适应这个世界。
圣玛丽安特的遗址在海洋之下,海底很是幽蓝空旷,遗址那儿残破空荡,被虫占据,但看不到尸骨。
后来,我们在远处一泥沙坑处发现了大量尸骨,尸骨被聚集丢弃在了这里,幸运又或者不幸?
幸运的是,它们被聚集在了一起,不幸的是,这是一处陷阱。
圣母塔尼亚和厄沦悲的尸体伤痕累累,但没有腐烂,他们被明明白白摆在了尸骨的最上方,身无寸缕,恶心的软体虫在其上或是歇息,或是蠕动、钻动。
它们最懂得如何刺激人了。
蒙特利尔,也确实被刺激到了,她的眼睛红了,咬紧了牙,但她依旧冷静,没有肆举妄动,她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如果,我点头,帮她、同意她去救,她会感谢我。
如果,我摇头,拒绝她,她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怪我。
她已经任性的跟我来了,她答应了我,不会给我添麻烦,我带她来了,我也会负责带她回去,她需要、也必须回去。
这并不怪我,都是这些虫子。
她静静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思考着,这件事可能会引起的后果,正思考着,我看到了个小小人影,是小四,她骑着一只不大的如同海带但长满了鳞片的虫。
蒙特利尔也看到了,我们依旧隐藏着,静静看着她。
她割破了手,一缕缕的血丝在海水中流动,小心游走,钻进了那些软体虫体内,然后那些软体虫疯了般的撕咬破坏这两具没有腐烂的尸体,周围潜伏的一群虫暴动了,它们不知发生了何。
尸体被破坏的不成样了,软体虫一个个的都死去了,血丝游走在她周围,钻进了她身下坐着的虫的体内,她抓着鳞片,指挥着这只虫悄悄带着她离去。
我们也离开了,不然很可能会被发现,我带着蒙特利尔跟上了她,跟着她上了岸,她上岸后便吐了口海水,然后捂住胸口便是干呕,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恶心”。
我带着蒙特利尔突然出现时,她吓了一跳,她一开始,转身便准备跳海跑的,蒙特利尔跟她说了声“谢谢”。
我也喊住了她,然后说这会儿乱,换个地方,我们并没有恶意,并跟她解释了上次相遇的事并道歉了。
她一副怯怯的样应着,然后跟着我们了,我觉得,她跟着我们,似乎主要也是因为吃的吧?蒙特利尔下了面条,她胃口挺大的,吃的特别开心。
我手艺不好,这一路便都是她在做饭了,我也就烤肉好点吧,我平常就带些盐。
确实,烤好后,只撒点盐,比我想了想,撒了各种什么要好吃的多。
厨艺方面,我很自觉,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吧,叔父和先知都说了,我挺适合学习炼制魔药去的,他们也给我找了老师,我也确实适合。
但是做饭……
我其实,有点怕,虽然我反应快,爆炸也伤害不到我,但是,我做饭炸锅比炼制魔药炸锅的次数还多。
我学习炼制魔药前,至少还不会把厨房炸掉,最多也就炸锅,后来,我觉得我想的没错,可是,就是炸的更厉害了。
我去厨房的时候,那里的人,总是战战兢兢的,叔父和先知都有点看不下去,一个两个的拉着我,说什么,咱以后找个会做饭的,别的要求先不说,第一条,就是得会做饭。
做饭不一定得女人做,男人也可以,下厨房不丢人,他两都可以,别人怎么不可以……
为此,他两还当我面炒了几个还不错的小炒,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感觉有点一言难尽,又不知从何说起。
明明做饭看起来,很简单啊,我也把控着用量和温度,就是想法多了些?我觉得应该是可行的,可就是炸了。
或许我真的不太适合吧,我学什么都挺好挺快的,能举一反三,老师都很喜欢我吧,除了厨艺,老师面对我的时候,笑容很艰难,一个月不到,我换了好几个老师吧,最终放弃了。
后来休息,烤着火,可是毯子就有两个,我一个,蒙特利尔一个,我把我的给了小四,和蒙特利尔一块儿盖一个了吧。
今晚挺冷的,小四的衣服是湿的,没别的衣服,我两的衣服似乎也有点不合适。
她直接裹着毯子了,不过因为冷靠了过来吧,靠我旁边,想着挤挤暖和暖和些吧?
比起蒙特利尔,我和她之前至少还是见过,而且还隔着毯子,都穿着衣服什么的,也就由她了。
然后她睡着了,因为怕冷,钻了过来吧,抱着了我,她手挺凉的,身上也是凉的,在我旁边缩着。
蒙特利尔喊醒了她,知道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吧,就只说了她,让她注意点,说什么男女之别。
她一开始也是不太好意思,不过听到‘男女之别’这就懵了,一脸懵的,很是错愕的大声反驳,“我是女的!”
她还看了看我,一脸认真。
我两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胸口。
她也木了脸,放弃挣扎了,无言看着我两。
我是沉默的,我也把她当男的,她凑了过来抱我的时候,我其实是想推开她的,蒙特利尔比我快了点,我也就没说什么。
沉默表示赞同吧,这时候,我和她其实也就上次不太好的见面,并非太熟,我下意识认为了她是男的,但没有恶意,她抱我也确实非礼了……
总之,挺尴尬的。
蒙特利尔愣了下,忙道歉,然后拿了她备用的衣服给她,让她换换。
她退后了,起来转身便打算了走。
我喊住了她,跟她道歉了,然后说,到了城镇,给她买一堆吃的补偿赔礼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退了回来,坐下了,拿过了我的毯子裹着躺下了,离的远远的,到了火堆的对面,背对着我们,也不说什么。
我觉得,她应该是生气的。
毕竟,挺冒犯的。
可她,确实,太平了吧?而且还挺干瘦、瘦弱。
她这么大、跟她差不多的小姑娘,大多没她勇敢乐观吧?努力活着都很难了,更不用说面对虫没有一点害怕。
我其实有点羡慕她,每天,我都需要用绷带好好裹着,闷的慌,差不多每晚都得洗澡,还有点影响战斗。
她第二天生病了,发烧咳嗽,流鼻子,裹着毯子打喷嚏,给她热水和饭,她也喝,也吃,就是不搭理我两,也不说话,生闷气。
之后的路上,她也该吃吃,该喝喝,我给她找了草药,熬了给她喝了,她病也好了,但是依旧是不搭理我两,不吭声。
然后到了城镇,我完成了补偿赔礼。
她吃的挺开心,还打包了一大包,跟我说,原谅了,吃饱喝足了,然后她带着东西溜走了。
我们要回去,我要跟教皇冕下说明情况,带她的这些时日,因为她放慢了速度,已经耽误了些时间了。
我最应该做的事,是带着蒙特利尔尽快回去。
蒙特利尔想过招收她,但我们并不清楚她情况,之后还需调查。
而且印象什么的,她对于我们应该是也不好,便由她溜了,少一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