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收拾好了丰富的早餐的小四,欢快的上了楼,趴床边看着那还在睡的人,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轻轻捏了捏,小心翼翼探着身,屏住了呼吸,唇贴在了她脸颊上,轻轻抿了一下,然后退开,低头,脸埋进了褥子里蹭了蹭,闷着。
忽得一只手落在了它后脑,小四抬起了头,看着这睁了眼、眼中还带有些没睡醒的困倦的人,顿了顿,抓住了她手捧着,脸蹭了蹭她手心,笑了笑。
“安儿微娅,该起床吃早餐了,天亮了,我早餐都收拾好了。”
“小,四?”
“嗯,我翻了翻菜谱,看着收拾了咖喱菜,拌了拌沙拉,还有蜂蜜蘑菇汤,还烤了麦面包,不过皮有点焦了,第一次弄,没把控好,还可以吧,还煎了盘熏肉。”
安儿微娅顿了顿,“嗯”了声,坐起了身,揉了揉额头。
小四则跑去了隔壁,然后拎了一条简朴的墨绿色长裙回来放在了床边,然后转身出去,“我下去等你啊。”
安儿微娅看着那一溜烟欢快跑出去关了门的人,歪了歪头,瞥了瞥那裙子,低头看向了身上的这睡衣,提起衣领口看了看,默然坐着缓了会儿,双手拍了拍脸,拿过来裙子。
小四坐小板凳上吃着咖喱拌好的了饭,还拿着半个长条的面包不时咬一口吃着,听着声音,扭头看着那将头发编辫子盘了起来着着它选的那裙子的人,真是赏心悦目啊。
“我给你把咖喱和饭顺便拌好了。”小四咽了嘴里的饭道。
安儿微娅“嗯”了声,蹲在了它身后,拉过来它拉着堆腿上的长发,把她绑头发那发带去了,理了理它头发给它编了起来。
小四的干饭动作一下子文静了,“咱可以吃了饭了再收拾的。”
安儿微娅“嗯”了声,拿着发带在发尾卷了卷,然后系上了个蝴蝶结,起了身,端起了碗,看着这一桌子都是她偏好的饭菜,“小四。”
“嗯,尝尝看怎样,喜欢不?有什么建议没?”
安儿微娅端起了碗,拿起筷子,一个个尝过,眼神温和的看着小四,带着浅浅的微笑,“都挺好的,小四的厨艺很好的。”
小四“嗯”了声,又大大咬了口面包。
“小四,你要是感觉吃不下,不用陪着我吃的。”
小四顿了顿,咽了口里的面包,对着她的眼睛,闪躲了下,“还好,我想吃这些,不好吃了归不好吃了,我想吃。对不起,那时候那么凶你。”
安儿微娅摇了摇头,“没事,小四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小四抿了抿唇,伸出了手,“你捏捏?”
安儿微娅双手握住了它的手,轻轻捏了捏,渐渐用了点力压下,沉默看着面前被她的手指轻松压陷下的手,很松软,柔弱的,骨头都没有。
小四放下了面包,起了身,坐在了她旁边,抓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向着裙摆下伸了进去,带着她按着它的腹,沿着腹一点点往上,然后按在了心口。
“我没瞒你了,我,骨头,也没了吧。
一开始是我柔弱的血管包括其中的液体,尤其是血液,后来,被我血管连通的内脏,包裹我那些血管的肉渐渐复苏,再接着血肉之上的皮肤,最后,便是我那坚硬的骨头。
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之前,就是营养不良,它们陷入自我保护的睡眠,我原本就是这样一步步被分解的吧。”
小四轻轻道着,拉出了她的手,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脸。
“别这么副表情嘛,心脏对于我就是一个跟其他器官一样,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四说着,又拉住了她的手,然后放在了头顶。
“重要的在这里头,是大脑转成的脑虫。
我的大脑原本转化有1400条脑虫,它们各自掌控我身体的一部分,拥有作为我的统一意志,这便是我。
如果它们出现了意外,死去脑虫的掌控权会被其他脑虫给暂时平分接手,同时脑虫会优先的把营养供给于生成新的脑虫,新的脑虫会重新接任这部分。
只要有一条还活着,它就能掌控其他所有部分,在其他脑虫生成前,它将拥有最高的掌控权。
如果脑虫都死了,我会陷入一段无组织的混乱期,其他部分虫才会从中择优,生成新的一批脑虫进行继承。
脑虫全部死亡并不代表我整体的死亡,任何一条虫都可以成为脑虫,它们拥有所有的基因,在于激活没激活。”
安儿微娅轻轻揉了揉它的头,看着它,微起了丝浅笑着应了声。
“咱继续吃饭了,再不吃,除了沙拉,其他就都凉了。”
小四坐了回去,端起了盛着汤的碗喝了一大口,夹了块熏肉咬着,扒了口饭,又咬了口面包,嚼着咽着,把自己那一份吃的干净了,长舒了口气坐沙发上瘫靠着,摸了摸肚子,瞥了瞥还吃着的安儿微娅,往她那坐了坐,贴她身上,轻轻靠着她,看着她筷子夹着吃着,享受着这会儿的宁静安好。
坐了会儿,门铃响了。
“我去看看。”小四说着,起身跑去开了门,然后便见了穿着一身马甲长裤高束马尾的大小姐,依旧优雅而高贵,腰上还有一把看着价值不菲的长剑。
“呃,那个,大小姐,有事吗?这,还吃着呢。”
鸥尔澜垂眸看着小四,“没事我来干什么?能让个道吗?”
小四转身跑了回去,坐在了安儿微娅身边,安儿微娅端着碗,扭头看了眼,“坐会儿吧。”继续细嚼慢咽的吃着。
鸥尔澜坐在了侧边的沙发,“这两天,差不多休整好了,该送回去的普通人已经先一步传送回去了,就剩下魔女和巫女她们了,路上物资什么的你也都安排差不多了,然后后天离开?”
安儿微娅“嗯”了声,“这两天我都空出来了。将人帮衬着送回圣玛丽安特,事结尾后,无意外,我会回晨星之都,阿尔洛祀特山,回教廷。”
“已经有一部分人前往飞鸟永恒查看情况了,那里前一段时间封城,因为背叛者搞事,城外空间不稳,虫洞频繁的事你应该也清楚吧?”
安儿微娅“嗯”了声,“都是些小型的虫洞,背叛者的事已经解决了,同时还有戈谛文他们,我便没去看,直接随同着一块儿回去了,后来又是圣玛丽安特出事,然后又来到沃尔塔玛。”
“是啊,你真忙,圣玛丽安特和沃尔塔玛都有事发,飞鸟永恒情况我估计也不怎么了吧?甚至我想着,封城挡的或许不是虫洞,而且困住里面的人?
飞鸟永恒现在依旧封着,我这原本在飞鸟永恒的人已经挺久没来什么消息了。因为,这位提了句,我去关注了下吧,那里城外的小虫洞依旧不时存在……”
“人还好,只是被寄生了,还没死,那里被贪婪把控着,等他们在找到我后,观望我差不多了,他们会将它给包装好,然后献给我,作为他们的投诚,然后从我这获得变强的嘉奖。”小四靠着安儿微娅打断了鸥尔澜的话道,渐渐扬起了笑。
“不只有飞鸟永恒,他们半人半虫,他们与虫轻易能打交道,蚁后虫洞的降落点也被他们固定在了那儿,那里的空间波动,是蚁后在一步步的定点,飞鸟永恒只是配菜,小甜品,蚁后才是最大的餐点。”
小四说着,抬起了手舔了舔手指。
“蚁后对于蚁巢是绝对的掌控,是蚁巢的脑,蚁后只会生育蚁母,根据与之交.配的虫不同,生育各类不同的拥有双方优势基因的蚁母。
蚁母主繁殖扩张蚁巢,蚁母负责生育其他工蚁、兵蚁和雄蚁,这些蚁皆拥有那些优秀的基因。
蚁后是杀不死的,只要杀死了当前的它,它就会在蚁群中随机的复苏,那只蚂蚁会保留原本实力的同时,拥有蚁后的繁殖能力和脑,成为新的蚁后。
想杀死它,只能将所有的蚁都杀死。”
小四眯了眯眼,舔着唇思索着,眼底渐泛上了抹薄红。
“蚁卵和幼蚁挺嫩的,在蚁成为蚁后之后,肉质也会进一步的提高,它可以被圈养……”
小四扭头,伸手抱住了安儿微娅的胳膊,下巴搭她胳膊上仰着脸,眼巴巴看着她。
“安儿微娅,我,能不能跟大小姐过去溜达溜达啊?要不你先回去,之后再过来接我?我过去帮帮忙,把那蚁巢给控制住,不然会特别麻烦的。
我应该打的过它的,它没我命硬,它的基因,除了关于蚁后的基因在蚁后还在时会沉睡着,其他基本一出生就决定了。
而我的那是可变的,它的分化方式为卵生繁殖,我也可以,胎生我也行,我还可以进行分化增殖,而且它那卵到成虫的成长期比我慢多了,我那分化差不多多吃几口就成了,它那哪怕供给了足够营养,也得至少一天。”
小四撒娇般的晃了晃她胳膊,探着手抓住了她另一只手,摸着她手腕,勾出了个镯子。
“那个,你要是担心我,你可以,把那个,蜂后让我吃了的,增加我的基因选择项,它那空间的能力也挺好用吧,我绝对能不伤分毫的把它给拿下。
虽然放了这些天,不太新鲜了,还能嚼几口吧?好不好嘛?”
安儿微娅瞥着头盯着它的那眼巴巴哀求的小眼神,移开了视线,“不行,你先跟我回去一趟,之后商量了飞鸟永恒的事,再去飞鸟永恒。”
小四顿时苦巴了脸委屈控诉道:“我都跟你撒娇了,你都不迟疑犹豫纠结一下的吗?都不考虑考虑吗?
这是很好的选择啊,我能控制住蚁后,这是多么适合圈.养的口粮,我想当个大户,自此之后我就解决口粮问题了,而且蚁卵挺好吃挺补的,到时候我给你烤蚁卵吃,或者料理别的虫子好吃的部分。”
“不行。”安儿微娅闷声回道。
小四顿时垮了脸,松了手,转身趴在了沙发边上,背也垮着,一整个写满了不开心、不高兴的意思,闷闷的嘀咕。
“那玩意儿,你们又不好控制,数万只大蚂蚁呢,弱小的还会成为口粮,优中选优,最差也有半个蜂后强度,耗也得给耗死,杀的估计还没人家蚁母生的快,几十天又是一群好蚂蚁……”
“安儿微娅,她,是什么?现在这都毫不掩饰下,我应该能问问吧?”鸥尔澜道。
“你不是有猜测了?我是虫,那会儿两虫洞,另一个就是我的。”
小四扭脸看向了鸥尔澜,“你们还要谢谢我呢,我分了一部分被你来那会儿、初见面的时候、那跑了的那蝴蝶带入了蜂蝶的虫洞,然后溜达开了吧。
它们找上了我事,顺便也给了你们可以硬碰硬打的机会,而非继续慢慢被腐蚀。
那些被抓了的人,其实都被蜂蝶的幼虫给寄生了卵和幼虫的,它们吞食人体的营养,以人体为安养的子宫,然后还是我给你们清了一顿,还给那些胎死的孕妇把胎推了出去。
安儿微娅,我要不一部分跟你走,一部分跟大小姐去溜达溜达好不好?我现在吃不吃虫都这样了,没多大事了。”
“不好,偷吃也不行。”安儿微娅摇了摇头回道。
小四扭脸趴了回去,继续垮了。
安儿微娅伸手碰了碰它背,“小四。”被抖开,满满一副不情不愿你别碰我我生气了的样。
它有什么坏心思,它就是想去吃大餐,顺便搞下养殖给圈养起来,成为一个大户,自给自足,不这么彻底的吃安儿微娅的软饭。
安儿微娅放下了碗筷,伸手环过了它腰身搂过了它拖到怀里抱着了,“小四,咱能不吃尽量不吃吧。”
小四没好气扭过了脸埋她怀里,安儿微娅搂着它,摸了摸手镯,手里出现了一个小琉璃瓶,递给了鸥尔澜。
“用这个瓶子好了,这个瓶子更好些吧,别让那点跑了然后吃开了。”
小四错愕抬起了头看向了安儿微娅,“至于?!”
安儿微娅揉了揉它头,“小四,你应该没别的在外晃悠吧?”
小四幽幽看着她,“你觉得咱两这形影不离的,我有功夫背着你出去晃悠溜达?”
“有,你要溜一点点,我一时也真的注意不到。小四,你溜了多少?干什么去了?”
“不是,我还没认呢!你就这么给我定罪合适吗?合适吗?啊?!”小四顿时起身炸了毛道,睁大了眼控诉的盯着她的眼睛,纯然写满了无辜。
“小四要是没溜达,直接就说没有,我冤枉猜测你了。”
小四顿时表情僵住,沉默了,这,好有道理,它竟无言以对,突然想甩自己一巴掌,这脑瓜子转迟钝了,狡辩归狡辩,一时不想跟她说谎了……
“我没有,你冤枉我。”小四闷闷埋了回去委屈道,默了默,“头发丝不能算,就一根头发丝,我掉根头发怎么了?”
安儿微娅拍了拍它背,“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你指望一根头发丝能干什么?”小四头也不抬闷声道。
安儿微娅看着它似乎拒不想认的态度,微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了碗筷,“不好意思啊,鸥尔澜,让你见笑了吧。”
鸥尔澜收回了看着瓶子里血滴的视线,“还好,我也没看你两,这是虫?”
安儿微娅垂眸“嗯”了声,“时间什么时候?”
“你用完了早餐?”
安儿微娅“嗯”了声,拿起了碗筷继续用餐,小四微微抬头,偷偷看了看她,又低了头,钻出了她怀里,坐在了她旁边,看向了鸥尔澜。
“别看我,我管不住你,也不怎么清楚你底细,安儿微娅她也不让,带你的决定权其实也不在我。”鸥尔澜摆了摆手道,“而且,我也没说带你,安儿微娅说了,或许我可以照看照看你,她就不同意,我更不可能带你了。”
小四嘴角微微抽了抽,“你好看,我不能多看你几眼吗?”才说了,它忽的感觉有股子不安感,弱弱瞥了瞥安儿微娅,她慢条斯理的吃着,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小四默了默,它决定相信它的第六感,尤其是才了解过安儿微娅。
她就是个冰山,表面不怎么表露,下面想法特别多,特容易醋,只不过她没意识到那是吃醋。
而且经历过一次,虽然记忆压的特别深,埋的特别死,但总归有影响,表面看不太出来,实际底子里,尤其是这次的她,掌控欲其实特别的大……
小四身子一歪靠安儿微娅身上,“不过安儿微娅最好看。”说着瞥着安儿微娅那微垂着的眸,看着她那不太自在的眼神。
“还,好吧。”安儿微娅轻轻道。
“安儿微娅要是跟大小姐那样盛装打扮,比大小姐好看多了。”小四认真道,“安儿微娅这样简简单单的也好看的,本来人就好看。我是觉得安儿微娅比大小姐好看。”
“你这样会不会挺不礼貌,当着我的面拉踩我?”鸥尔澜幽幽道,看着安儿微娅这好似羞怯了的神情,“你两,现在这,什么关系啊?”
小四抱住了安儿微娅的腰身贴着她,“说的好像和你初见面,你就对我动刀子就很礼貌似的。我跟安儿微娅,爱人啊,安儿微娅这次回去是要离开教廷,她会和我结婚,安儿微娅之前跟大小姐提过的。”
“安儿微娅,你要退出教廷?!”鸥尔澜错愕道。
安儿微娅轻轻点了点头,“这次带小四回去,便是准备如此的。影响方面还好,不是太大,叔父他还年轻,还是能再培养继承人,我虽然退出了教廷,但也就形式改变些,其他的事务处理也不会影响,现在不是以前了。”
鸥尔澜难言看着她,又看向了抱着她腰身贴着她怎么看怎么都有种碍眼感觉的小四,眼中满是压抑和心痛。
“怎么了?这什么表情?我不配安儿微娅吗?我也不丑啊,本事我也有,至少我也会做饭。”小四没好气道。
鸥尔澜抬手扶额转了身趴沙发靠背上,“我缓缓,我以为,安儿微娅你说你不小心搞错她性别那会儿就不了了之了……”
安儿微娅瞥了瞥小四,“还好,我确实是喜欢她的,性别,那是我搞错了,她还是她,没改变,什么。其他人,我也没什么感觉,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还好,总不能不要她。”
“为什么不能不要她?”鸥尔澜扭脸看向了安儿微娅。
安儿微娅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沉默着。
“什么不能说的事吗?”
“不是,不知道怎么说。”安儿微娅摇了摇头,微微皱眉,“我不要她了,她也没什么人照看着顾着,没个背景,人生地不熟的,会被欺负吧;而且她现在的状态其实,不怎么好的,更不能放外面,她没什么条件,现在也不怎么照顾的好自己;她是挺厉害的,但其实真说也很弱的,而且看着也好欺负的样子……”
鸥尔澜难言看着她,默默扭了脸不看她了。
小四也纠结看着她,虽然它看了安儿微娅记忆,了解安儿微娅有多不放心它,这是关心它,可是它好想提一下,它都24的虫子了,按人算已经是成年了,它比她都大4岁的,为什么它在她这心里是这么一个柔弱的形象……
它挺想在她面前树立个威猛高大形象来着,挺想把她记忆里那个它大杀四方、强压晨星之都……
呃,等等,这个好像不太合适……
总而言之,它有些想立起来?
小四走着神儿,安儿微娅放下了碗筷唤回了它神儿,它忙起身把桌子收拾了收拾端着碗筷勤劳回了厨房,“我来我来。”
“之前不是她来吗?”鸥尔澜突然道。
“基本上她做饭,我洗碗。”安儿微娅回道,“我做饭不行,洗碗还可以,干点什么。”
鸥尔澜“嗯”了声,起了身,“差不多了,那就走吧,这两天我差不多给你安排满了吧,今晚直接住我那,你两,屋子……”
“一个吧。”安儿微娅回道。
鸥尔澜难言看着她,扭脸淡淡“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