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觉,再起来时,天色已经很暗了,没点灯的房间显得一些冷清,先前留下来的鹤丸和狐之助也不知去向,就连门外也没有之前那些躲在暗处的刀。
整得我有些不自在,我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的月光,半响,才爬起身。
我漫无目的地在本丸里闲逛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热的原因,晚风吹得格外舒服。
“哦呀,小姑娘,生着病出来吹风可是好不了的。”
坐在走廊捧着茶杯的三日月,宛如老爷爷一般笑眯眯地说道。
“那么晚了,三日月你在这里干嘛?”
“哈哈哈,我是在等你啊,小姑娘。”三日月放下茶杯向我走来。
“等我?等我干什么?”
未回答我的话,三日月拔开在他腰间的刀,指着我的额头说,“当然是,杀了你啊。”
他那温柔的语气,仿佛只不过是说着喝茶那么轻松的事情般。
没忍住,我轻笑着,三日月那冷冷的笑容并没有因为我的反应而变化。
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虽然可以杀了他,但总觉得不该怎么做。
我们两人僵持着,一时间连风也静止了。
我在想着自己为何如此反常,而三日月放了狠话之后也就没了下一步动作。
奇怪的气氛蔓延着,而当我轻微皱眉时,我看见三日月的背后出现了一团黑雾,传来不详的气息。
我也顾不上和三日月纠缠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到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在我动手的那一刻,黑雾突然暴涨,伸出了无数条触手。
然而那些触手却没向我们袭来,它们反而将我和三日月包围了起来。
眼前变得黑漆漆的,正当我打算拿张风符划开这黑雾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
下意识得捏紧了三日月的手腕,惊呼一声。
“卧槽——!”
四周回荡着我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尴尬的我感到眼前有一处亮光,然后重重得摔到了地上。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骨头都要折了。
我撒开了拉着三日月的那只手,揉着发疼的屁股,挣扎得扶着地站了起来。
“三日月,你没事……”
我吞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因为现在三日月也不能算是没事了。
他的锁骨上订着一颗粗大的铜钉,铜钉旁的衣服已经染上了多量的血。
我记得这个,那个铜钉——是诅咒。
严格上来说那个是施术者的怨气聚集体,施术者怨气越大效果越强,而且这个咒术往往是施术者死前所施。
但是三日月怎么可能会中诅咒?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月笑着看着我,并没有做解释的打算。
看着他那样,我憋住了一口老血想喷他一脸的打算。
算了,来日方长,以后再找时间解决这个,现在优先解决那个黑雾。
我看了看四周,除了一片白就是一片白。
那玩意大动干戈地拉我们进来这个空白一片的地方是想干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察觉到我的思想,空白一片的地方渐渐浮现了一个房子的轮廓。
屋子的前面有着高大的樱花树,它近乎占据了整片地域,它的枝干上挂着无数的许愿签,主枝干挂了一圈的注连绳。
我皱眉地盯着樱花树,这樱花树和前不久做的梦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好奇地走上前去,房子的样貌也渐渐清晰起来,此房与普通日式房没有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大概就是一旁大的离谱的樱花树吧。
看样式那颗樱花树应是神社里的,但房子却不是神社的房子。
滋啦一声,还未靠近,突然响起声音。下意识地拽紧了三日月,只见房子的门被一只纤细的手拉开,那只苍白的手让我冷不丁地想起了那个梦里看见的人。
很快隐藏在门后的面容随着门的打开渐渐露了出来,看见全貌的一瞬间,我的呼吸都停止了。
那是我认识的人。
——也是已死之人。
他的黑色长发随着动作散开,一丝头发遮住了他血红的瞳孔,他平静地看着我。
关于他死前的记忆涌了上来。
我倒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那人像是没看见我的敌意,只是自顾自地叹了口气,“你不该来这的。”
与记忆里一样的声音,和记忆里一样的语气,让我略显有些烦躁。
“你是谁?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我威胁到。
那人侧开身子没有回应,似乎我的问话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爽的感觉又加深了一步。
“先进来再说吧。”
他转身走进了屋子。
“啧。”尽管不爽,但因为要弄清楚怎么出去,绝对不是我对他好奇!所以我只能勉强得跟他进了门。
而一旁的三日月静静地站在审神者旁边,看着审神者和陌生男子的谈话。
就算是对着我们也没有这么大反应,这是为什么呢?
三日月心想着,跟着审神者进到了屋子。
“喝吧。”
那人将一盏茶水放到我面前,我将茶推远了些。他看见我这个小孩子般的动作,无奈得想揉我的头,而我躲了过去。
“小奈,别闹了。”他站在我的面前,眼神充满了溺爱,“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我没闹,你不要碰我。”我甩开他的手,尽管手上传来的灵力是那样的熟悉,冷冷得质问着,“你到底是谁?”
他无可奈何地坐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
“确实现在的我对你而言并不是我,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道残存的执念罢了。”
“执念?”我心下没由来地一阵刺疼,难道说.......
“嗯,小奈,对不起。”他看向外面的樱花树,“当年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吧。”
我迟疑了一会,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人身上的熟悉的灵力和那熟悉的气味,都无时不刻地提示着我,他就是他。
“嗯。”我淡淡地回了一句,沉默地收起自己的敌意。
他也没有在意,转而看向我旁边的三日月,“你是小奈的朋友吧,抱歉,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招待你。”
三日月摇了摇头,“哈哈哈,老爷爷我很喜欢喝茶。”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他笑着,“小奈,看你能交到朋友,我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听见这一句,心里慌得难受,也不管究竟是不是他了。
“我是不会让你放心得离开的。”
他有些意外得看向我,半响想明白了什么,才继续说道。
“确实挺有你的风格,从小到大就让我没少费过心。”
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眼泪被我强行憋在泪腺里,愣是没掉下来。
而他还在继续的说着。
“小奈,我留在这里,这是想告诉你,不要相信时之政府。”
“诶?”我的眼泪直接收了回去。
“我一直都待在这里,看到了很多的人和事,那个时之政府的内部早已经腐朽不堪。
他们每年来都会招一些审神者,而每年都有人失踪,失踪的那些人,我也尝试着找过,但都找不到。
所以我怀疑,他们可能被时之政府给献祭了。”
“……献祭吗?”我看着眼前的茶杯,抱着喝了一大口,“每年失踪那么多人,最大的嫌疑是时之政府,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是啊,但是据我查到的线索,每条都指向时之政府呢。”
“唔,所以你是想让我去查查?”
“嗯,知道这些小奈你是不会放手不管的吧。”他笑了笑,半响小声嘀咕了一句,“而且这件事可能和他有关。”
“他?”
“嗯?小奈你说什么呢?”
“……你刚刚说这件事和他有关,他是谁?”
“啊,你听错了,我可没说哦。”他拿着茶杯抿了一口。
“骗人,三日月你刚才是不是也听见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三日月,放下喝干了的茶杯,“没有哦,啊路基你说什么呢?”
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在我的背后,他微微向三日月道了谢。
“哼,算了,反正你们什么都喜欢瞒着我。”我嘟嘴似发泄般把茶水喝的一干二净。
“生气了?”
“没有。”嘟嘟嘴,知道怎么逼问都不行的我开始转移话题,“你还有什么事?”
“确实还有一事,刚才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被一团黑雾拉进来的,怎么出去?”
他有些为难的把弄着耳间的长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被那东西给拉进来的。”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最终我放弃般的倒在榻榻米上摊开了身子,“这里的房子和门外的树是你干的?”
“不是,我来之前就有了。”
“那应该是那玩意的主人留下的吧。”我伸手接住飘进来的樱花瓣,“这么漂亮的地方,我也不舍得弄烂啊。”
“但是你不得不弄烂它。”他站起身来到我面前,将一个怀表放在了我手上,“出去之后,有时间用这个去找他吧。”
“又是他?”我疑惑地看着手上那长得像怀表的东西。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伸手把我拉到他的怀里,“小奈……”
“对不起,留你一个人在这。”
先前被我憋回去的眼泪现在终于没了阻碍得流了下来,他心疼的用手扶去了我的眼泪。
“今后,不要再去找寻我们的死因了,那个人,你打不过的。”
我嘟着嘴,不是很想答应他。
见我这个样子,他只好抬手揉乱了我的头发,“答应我好吗?”
哀求的眼神让我实在是拒绝不了,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自己退后一步了。
我十分不情愿地说,“好,我答应你,再没有能杀死他的能力前,我不会去找他的。”
他笑了笑,把我揉乱了的头发又重新梳了回去,最后他把我推到了三日月的面前,自己退后了五步。
“该说再见了,小奈。”
我张口想挽留他,但如今……我们早已生死两隔。
所以我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之前没能说再见,这次我至少还可以笑着送你离开。
“嗯,再见了,我亲爱的哥哥。”
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了起来,房子和树也消失不见,整个空间又恢复成空白一片,好像刚才那些只不过是我的梦一样,但手中的酷似怀表的东西提示着我刚才那些并不是梦。
我揉了揉哭红了的眼角,“三日月,你锁骨上那个东西我会帮你解开的。”
“这个就不劳烦审神者了。”
“不行,没得商量。”
我抓着三日月的手腕,将他扯到我身边,随后举起手,用灵力在手中聚起了飓风。
“三日月,你最好把眼睛闭上。”
三日月想了想,看着审神者手上那充满强大的飓风,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见他闭上了眼睛,我甩手将飓风扔了出去。
空间被强烈的飓风刮得开始支离破碎,但还远远不够,我又伸手加了一道飓风,空间终于不堪负重地被飓风撑开。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不仅松了口气,然而我的那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被长谷部给吓得憋了回去。
“主上!!主上您没事吧?!!刚才那股强烈的灵力是怎么回事啊主上?!”
我被憋的难受,于是咳了一声,瞬间长谷部就紧张了起来,在他开口之前我抢先一步说。
“我没事,刚刚不小心误入了妖怪的领域。”
闻言,长谷部以及后面赶来的一群刀剑都放松了下来,只可惜事与愿违。
——一个人影突然窜到我面前。
只是一瞬间,我就被猝不及防的人影压在了地上,长谷部连忙拔刀想救我,但看向来者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而这个人影我也很熟悉,不就是之前砍伤我的那个人吗?
“主上!”耳边传来长谷部焦急的声音。
我皱着眉,扛着他的刀剑,脑子高速运转如何在保全他的情况下脱离危险。
很快我得出了结论,我将力量集中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扶上他的额头。
在接触到的瞬间,我听到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不……要……
……快逃……
主人……为什么……
悲伤交杂着绝望,像水一般溢出容器。
我勉强把好不容易逼出来的强大的灵力自手心传到他的身上,压在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见状我增大了灵力的输入,开始净化暗堕气息。
围观群众们将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呼吸声吵到了审神者。
随着暗堕气息被净化为我的灵力,他身上笼罩着的黑雾渐渐消失,露出了他本来的面孔,那双无神的眼睛也渐渐恢复了色彩。
不多时,他那股暗堕气息在他自身的调节下被他完全的吸收了。
“你,为什么?”
应该是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又弱又沙哑。
“那些东西待会再说,快起来,我要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挣扎道,旁边长谷部也终于回过了神,七手八脚地将他拉了起来。
我趁机揉了揉被撞得发疼的后背,“你这孩子这那么多人你不撞,为啥偏偏撞我?”
他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刚要开口回答我的问题,却被人一把抱着坐了地上。
“骨喰!!你终于醒过来了!!!”
一头黑色长发随着主人的动作散开,头发上的呆毛因为兴奋而摇摆着。
鲶尾抱着骨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骨喰安慰般拍拍他的背,“嗯,我回来了。”
趁着大家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我望向三日月,想出声招呼他过来,然而他身上的铜钉早已消失不见,就连着衣服上的血迹都不见了。
这玩意怎么消失的?
他觉察到我的目光,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随后就移开了视线。
我皱眉想过去,却被叫住了。
“主人!对不起!我们伤害了您!”
鲶尾拉着骨喰对着我弯下了腰。
“没关系,你们也不是故意的,先起来吧。”
两人听到我说没关系的一瞬间,明显得松了口气。
我忍不住发问,“我有那么可怕吗?”
“啊,这,这个。”鲶尾抓紧了骨喰的手。
这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刺疼,向下一看,一只小老虎啃住了我的脚。
“啊啊……对不起……”
一个小男孩从转弯处跑了出来。
“退,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蓝发军服男子在男孩出来的一瞬间就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
好像下一秒我就要吃了他一样,我暗自叹了口气,我虽然是妖怪但也不吃人啊!
“一期尼……”
小老虎还在和我的腿较劲。
我蹲下拿手指戳了戳它毛茸茸的脑袋,没想到它反倒没松口而是一扭头咬上我的手指。
尖锐的牙齿刺破皮肤,随后温热的舌头轻轻摩挲着我的指腹,似乎很喜欢的样子。
我不免抽着嘴角,这小家伙不怕我吗?还是说我变弱了?
“啊!”男孩的声音慌张到带有哭腔。
我抱着小老虎直起身,拿另一只手rua了小老虎的头,“我的血好喝吗?”
小老虎松开了口,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我手指上的伤口。
我笑了笑抱起了它,朝蓝发军服男子走去。
男子握紧了腰间的刀,小男孩躲在男子的身后暗暗发抖。
在男子手指拔开刀的瞬间,我将手中的小老虎挡在他面前,“小家伙还挺有勇气,基本没有多少动物敢靠近我,诺,还给你们,争取下次让它别咬我了。”
“您不生气吗?”小男孩的头从男子身后冒出来。
“我为什么生气?”我歪头看向他,男子一脸复杂地接过小老虎,小老虎有些恋恋不舍地拿爪子爪着空气。
“因为小虎伤害了您。”
“就因为这个我就要生气吗?那我夏天被蚊子咬了岂不是要被气死了。”
小男孩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耸肩对着那一堆不睡觉的刀剑说道。
“好啦好啦,现在可是三更半夜,你们快点回去睡觉吧。”
说着我假装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刚才哭红的眼睛。
“主人说得对,现在已经很晚了。”
烛台切开口打了圆场,拉着我走向天守阁。
而从一开始就异常沉默的长谷部,则是站在原地看着审神者渐行渐远的背影,再转头不动声色地看着三日月的身影,想起刚才审神者与三日月的眼神谈话。
——还有审神者微红的眼眶。
三日月是不是欺负主上了。
我真是没用,又一次没能保护好主上。
想到这,长谷部暗自握紧了手掌,连指甲刺破了手掌,血随着手掌滴在地上都没有发觉。
和谜语人说话的婶:好气哦但是要保持微笑jpg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jpg
三日月:不动声色盯jpg随便把茶喝完了jpg
——您完全不在乎这茶有没有毒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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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故人与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