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与彼女 第144章 134、雨停之夜

——已经是秋天了，居然还会连绵不断地下雨，不愧是雨之国。

其实她们和马车车主并不完全顺路，车主要绕过直接进川之国，于是第二日下车后又徒步走了小半日，眼下已经接近火之国边境，“夫人，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入战乱区咯。”

“唔，”玖辛奈亦远眺前方仿若笼罩在黑压压一片乌云下的山川城池，听到小夹的提示时便点了点头，她还是清楚雨之国近年内战频发的状况的。“所以你当初跟车主说我们也去川之国，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把我甩掉吧？”

小夹嘿嘿一笑，那当然。

她若前夜成功脱身，却被玖辛奈知道了自己下一站目的地，岂不是自己当了“兔子”——无论玖辛奈不肯放过她，亲自跑到雨之国等着，还是叫上木叶追兵去等着，那不都是守株待兔么——当然要谎报目的地了。

“真是狡猾的‘兔子’。你若想里通外敌，村子还不得被你捅成筛子。”红发女忍美目微侧，“今后若再使这样的心眼，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小夹喏喏地点着头，也不辩解什么，表面上却看不出是否真地记下了警告。

玖辛奈倒也没再说什么，同她继续沿山道向下，逐步踏入雨区。好在远处似乎雨势已经减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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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场雨稍停的场景，让小夹不由得想起同年在木叶入夏时，也曾连着多日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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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走上楼顶，遇见在那等她的金发火影。

一番有关其时所开办的暗部内训的话题展开后，她还是断言，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开不下去了。只因上一句火影聊到希望她能够一直帮助他培养人才。

“人才毕竟是可遇不可求，也并非来上过几堂课就能变成栋梁之材，何况……我敢说最多再有两、三个月，至少是在二期班课程结束后，就要有人‘出手’制止了。”

“为什么？”

这个问题不像以水门的头脑会闻出来的问题，除非是没过脑。

她抬头看了看正陪自己一起“吞云吐雾”的人，转念又明白过来他的问题。

因为暗部之所以得名“火影直属暗杀特殊部队”，理论上暗部是受火影直接调遣而且只听火影调遣的。不过实际上有“根”的存在，对暗部有着特别的影响，此外顾问等长老有时也会代行火影职权调兵遣将。其实权力再很多情况下并非板上钉钉的，而是也灵活多变，说到底包括职权在内的一切权力，其实都是“影响力”。也就是说，谁有影响力，谁就可以行使权力。

所以她大概能理解，水门的“为什么”并非不理解背后的道理，而是有些不甘心。

她抿抿唇，还是耐心说：“万事本来就是这样，你想做成一件事，尤其还是前人从未做过的事，何况还是摆在明面上都能看到的事，就会被警惕，被各种力量伸进来质疑、摆布、抢夺果实等等，有时候也会导致计划半途而废。并不能说他们的初衷都是错的，毕竟每个人看待现状的方式不同，有人觉得现状挺好不想改变，也有人脑中的蓝图不是这样，也不希望因为你的一些动作影响他们实现‘蓝图’。”

其实水门已经做得很好了，上任第一年就可以借助不同势力，做成自己想做的事，而不单单是左支右绌、甚或被几个战国留下来的活化石们来回摆布。天知道他用了多少聪明才智才能做到现在这步。

“那我是碍着谁的事了啊。”这话就说的有些任性。

小夹无奈地瞧瞧他，熟练地哄起这一代火影来，“倒也不是。各人真正要尽力去做的都该是‘正确的事’，不是想做的事、不是自己觉得对的事、也不是应该做的事，而是真正考虑，什么是‘正确’，将之与自己的理想相结合，方不负外界的信任与内心的愿望。为此只有博弈，是强取豪夺还是曲意逢迎，是声东击西还是暗度陈仓……做到了便做到了，谈不上碍谁的事。”

水门的眉头果然缓缓打开，看来她哄上司的能耐还没有退步。

于是也继续听她说：“不过暗部内训的问题可能还不止是谁施加影响力，这里很抱歉还有一个硬伤，那就是我。若说你亲自训练这些年轻人倒也罢了，没人能说什么不对，只不过你没有那样的时间精力做如此细节的事，让我来却也等同于授人以柄——毕竟，我算‘什么东西’？”

如果她是团藏，也会想到，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凭什么来影响暗部的后生们，若不小心施加了不好的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你火影大人对暗部直接施加影响无可厚非，但也轮不到我这样的小人物代劳，或者说不定在此过程中我还有可能夹带私货呢——你也得这样担心我呀。”

蓝瞳转过来意有所觉地瞧了瞧她，却还是邪嘴一笑，仿佛故意的：“夹带了私货岂不更有趣？我倒想看看你能引起多少惊吓。”

“你也就这么说说。真到有人夹带私货还成功了，你才得吓得一蹦三尺高。”小夹白了一眼，听着火影的笑声，又辩白一句：“而且怎么能叫‘惊吓’呢？惊喜是个好词，可以把它放到你的词典里。”

水门又掩面笑了一会。烟头快烧尽了，夹在指间闪烁熄灭前最后的红光。

“那我就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你。”他重新抬起头说，但小夹觉得他这回才真地是故意的：“我跟他们说，你是我唯一承认的‘前女友’。”

小夹愣住，半晌闹了个大红脸。好在心跳很快恢复平静。

“要死。你不会真地说了吧？”出于慎重，她还是得确认。

都已经是火影了，私下皮一下问题不算太大，但放在公事中提这种不靠谱的话可真地也会有人信的。

联想到刚才他用的语句不是过去式，她便斗胆威胁：“你要敢说，我现在就找辆马车连夜跑路，逃到海角天涯、逃到别的大陆去。”丢不丢人的事先放在一边，她可负不起干了丢人的事之后接下来的责任。

“哈哈哈，这么害怕吗？”金发火影怕不是在办公室加班憋久了，出来捡乐的，杠铃似的笑声后，好看地弯着唇问：“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这句是过去式时态。

小夹抿抿唇，不知怎么回答才不显得露骨或肉麻，正想着回眸瞧瞧，两厢对视，恰是玻璃珠似澄蓝的双眼。

设问若是重来一次，会怎么选？

难说啊，成年人的路没有回头路，所以才要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善者，论心不论迹；圣人，论迹不论心。

可若心迹都曾走偏了怎么办？会变成一辈子的遗憾或愧疚么？

但愿如佛所说，由爱欲可生出莲华，如此一切方不算作徒劳。

“你还记得，我和你讨论有关‘神啊’‘人啊’那些话吗？”①

水门听了她的问话，抬眼稍停，便不需要小夹再说什么，缓缓露出一个悠然的微笑，煞是俊美。

真正聪明的人便是这样，即便偶尔迷茫，你稍提点他一下，他便开悟。这就是老天钟爱的人吧。

——既然被老天所偏爱，那小夹依然期待他有朝一日“成神”吧。②

“水门，和我再打最后一个赌可好？”坐地差不多了，她站起来活动活动双腿。房顶上的砖瓦长时间坐着感觉也蛮凉的，即使雨早就停了。

已经是四代目火影的他又轻轻一笑，抬头望过去：“我真想把纲手老师请回来跟你好好聊聊——不过眼下来不及了，你还是说吧。”

小夹这次没有再回头看他，而是眺望着远方逐渐由紫红暗下去的天际，月轮依稀已从东方迫不及待地升上来，要入夜了。

一个晴空万里的良夜。

“就赌暗部内训班至多三个月内停办，‘赌资’还是你再答应我一件事，不，是同意我做一件事。”有可能还会引起些不小的麻烦喏。

“听起来有点危险呐。”他还坐着没有动，似乎和所说的话相反的从容。

“我会尽力把事情做好，尽可能降低危险性的。”她承诺。

如此良夜即将到来，她又如何能撒手什么都不管。最后一件事了，永远离开之前，为守护这场良夜以及更美好的黎明，再做最后一件事。尽力去做，能做多少，做多少就好。

“嗯，我答应你了。”身姿英挺的天之骄子走到她身边来。

小夹还是没忍住瞥了眼他那被照亮的侧影。真心希望，有机会还能看到这位了不起的青年才俊成为“神子”的那一天。

“谢谢。”她也真心感谢，为一切，或宝贵的信任、或未尝违背的承诺、或慷慨支持与帮助，甚或为一阵短暂相悦的荒唐。

伸出手去，却是握手的姿势。能跨越时空和这个时代乃至时代未来的缔造者握手，她很荣幸。

蓝眸浅垂轻扫她的手掌，旋即一贯温热有力的大掌轻轻递过来，又重重地攥住她如同缔结起最后也最重的契约。

人与人之间，男女之间，原本就不该仅有性缘。爱欲或将在某一刹那点燃，久久长长的仍需缔结友谊和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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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忆结束，小夹也同玖辛奈一起走在雨之国境内的村镇上。

偶尔小心翼翼地侧目打量身旁红发美人，她在内心苦笑：这场旅途是她自己早已筹划好的，唯一的意外就是玖辛奈也非得跟她来。

不知道远在木叶的四代目在作何想，会否怀疑她故意把夫人“拐跑”居心不良？

可出发在即、箭在弦上，未免造成更多尤其是除四代目之外的怀疑，她必须让察觉出她计划的玖辛奈为她保守秘密，不得已战术性妥协答应一起出逃。

但愿这场意外不会打破四代目对她的信任。

为此，小夹愿意再替四代目化解这最后一个问题，在走之前，解决他们两个人捅出的“篓子”。

唉不过说真的，只要等到她一消失，理论上所有有关她的记忆也都会消失，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啦……

“看什么？”玖辛奈此时的声音将一心想摆烂的小夹拉回现实。

“哦，没事，”你好看而已——如果这么说会生气吧，“火发辣椒”不好惹——“狡兔”小夹立即在脑子里选了个不痛不痒的借口：“在想夫人之前有没有来过雨之国，我们可能入夜之前就要进雨隐村地界了……”

“嗯，原先做任务时来过，但不多。不过……变化也不大。”

依旧是，非满目疮痍、哀鸿遍野无以形容。

或许木叶的雨停了，天便会放晴。可雨之国的雨停了一场，似乎也只预示着还会再有一场。

①和②对应77章“67、神途”里的对话，这里就不多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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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接下来要出场在知足文里昙花一现甚至从未提及的人物。苍蝇搓手.gif

兴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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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134、雨停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