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娃!”黑娃叫住林秋阳,他身后背着一个大篓子,里面装着树枝。
黑娃吸了一口鼻涕,使劲把带子往前紧了紧,开口说,“你爹和你姐是不是让你养活他们?”
林秋阳愣住了,“没有呀。”
黑娃撇了下嘴,“你干嘛替他们说话?我奶说了,你爹和你姐就是咱们生产队的蛀虫,没有一点劳动精神,可怜你小小年纪,就要干这些活……”
林秋阳板着脸,反驳说:“我爸和我姐才不是蛀虫呢!”他爸在公社干活,他姐会修东西,整个生产队都没有比得上他爸和他姐的人。
黑娃翻了个白眼,“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正巧林三柱出来消化食,他背着手,走上前去,挑眉问:“啥实话?说来我听听。”
黑娃脸上挂着的得意立马没了,他吞吞吐吐说,“没啥,你听错了。”
林三柱可不打算放过黑娃,“同桌,几天不见,你胆子肥了不少啊,竟敢来我家找茬!”他上前弹了弹黑娃的绒线帽,“你这帽子不错,正好我没有,你摘下来给我吧。”
林三柱完全没了上班时候的正经劲儿,他现在这模样,活脱脱一个二流子。
这顶绒线帽是他奶给他织的,他可不舍得,“我不!”黑娃破罐子破摔,“我奶说得对,你是个没本事的男人,除了会抢小孩东西外,啥都不行,上次你抢我书包的事,我……我奶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林三柱乐了,一个小毛孩说要打败他,呵,可笑。
见林三柱轻视自己,黑娃觉得自己脸上没面子,“我,这么小的人就知道干活,而你,这么大的人还不知道下地,你不觉得丢人吗?怪不得你媳妇跑了呢,如果我是你媳妇,我也跑!”
林秋阳听到黑娃说他妈,心里有些紧张,他怕林三柱想起他妈跟别人跑的事,因为他不是林三柱的亲儿子。
林三柱歪了歪嘴,“你要是我媳妇,我还看不上呢?就你这模样,黑不溜秋的,跟个煤炭似的,我看你啊,够呛能找到对象!至于干不干活的事,我可要好好跟你说一说,你们家一共四个男娃,为啥你出来干活、他们不出来干活?这大冬天的,放眼咱们生产队,谁家小孩还出来捡树枝?你奶不是最向着你吗,干嘛让你干这些活?”
他用脚蹬了蹬猪屁.股,哎呦,挺有弹性的,他继续说:“你看我们家,我妈最疼老五,他啥时候干过活了?要我说,你奶根本不疼你,她啊,就是想让你多干活,养活她。”
黑娃脑瓜子有点糊涂了,他攥着背篓的带子,回想起以前的事来,他好像是几个兄弟里干活最多的人,但他不想向林三柱低头,“我奶说了,兄弟之间要互帮互助,我多干一点不吃亏。”
林三柱手插裤口袋,“行叭,既然你这样想,我就没啥好说的了,不过看在你是我同桌的份上,我提醒你一下,你那几个兄弟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用着你的时候,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用不着你的时候,嘴巴跟抹了屎一样,和我四弟一个德行。”
黑娃不知道想到了啥,扁了扁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林三柱见形势不对,立马后退了三步,“呦呦呦,我还没发力呢,你咋就哭上了呢?”我这……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黑娃扔下篓子,一把抱住林三柱的腿,哇哇大哭起来,鼻涕泡一个接着一个,林三柱嫌弃地不要不要的,要不是黑娃哭的太厉害,他都以为这是黑娃新想出来的整人的法子。
林秋阳瞪大了眼睛,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刚才还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现在咋变成了小可怜?他摸摸自己的小脑袋瓜,心想他爸真厉害,他要向他爸学习。
因为放假,林三柱下午没去公社,他躺在床上,跟封景铄一块唱rap。
他两只腿叠在一起,脑袋枕着手臂,“小铄,你这歌虽然不好听,但唱着带劲儿,跟骂人一样,要是说的快一点,对方连词都听不清楚,说不定连自己被骂了都听不出来,嘿嘿。”
封景铄:“……”
他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嗬,有点肌肉了,他转头问林三柱,“这里有车吗?”
林三柱从床上坐起来,“啥车?自行车吗?自行车的话,咱家没有,老屋那边有一辆。”
封景铄摇头,“除了自行车,还有其他车吗?”
林三柱想了会儿,“大队那边有拖拉机,不过你问这个干啥?难不成你想——逃跑?”
封景铄:“……”